第2章 你說不離婚就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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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笙笙屏住呼吸,整個人僵在門外。
    她想聽完陸寒宴的答案再進去。
    可她不知道,她身上這條碎花裙子的一角,已經從門縫裏露了出去。
    病床上的陸寒宴,早就瞥見了那一抹熟悉的布料。
    “薑笙笙,你打算在外麵偷聽多久?”
    男人帶著怒氣的聲音,毫無征兆地穿透了門板。
    “不知道進來?”
    薑笙笙的心猛地一顫,又酸又澀。
    上一世,他也是這樣。
    總是用最凶的語氣,說著最言不由衷的話。
    她咬了咬唇,不再猶豫,推開門直接走了進去。
    房間裏,消毒水的味道很濃。
    一個穿著軍綠色襯衫,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靠坐在病床上,臉色因為發燒而帶著不正常的潮紅,但那雙深邃的眼眸,卻依舊銳利如鷹。
    正是陸寒宴。
    而站在他病床邊的,是穿著白大褂的年輕女人。
    女人身姿窈窕,眉眼清秀,一頭烏黑的長發編成麻花辮垂在身前,渾身都透著一股溫柔知性的氣質。
    沈映雪。
    野戰醫院最年輕有為的女軍醫。
    薑笙笙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上一世,她前腳剛跟陸寒宴辦完離婚手續,後腳整個軍區大院就傳遍了,說陸寒宴終於甩掉了她這個潑婦,馬上就要和溫柔體貼的沈醫生在一起了。
    所有人都說,他們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而她薑笙笙,就是那個不知好歹,橫在他們中間的絆腳石。
    委屈和酸澀瞬間湧上心頭。
    她再看向陸寒宴時,眼神裏不自覺地就帶上了一絲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可憐。
    那眼神,像一隻被主人拋棄,又淋了雨的小貓咪。
    陸寒宴對上她的目光,眉頭狠狠一皺。
    他最見不得她這副樣子。
    每次她一露出這種表情,他就覺得自己像個十惡不赦的混蛋。
    為了不讓自己心軟,他猛地偏過頭,不敢再看她,聲音也愈發冰冷生硬。
    “有事說事,沒事就滾!”
    這男人,嘴還是這麽毒。
    薑笙笙在心裏歎了口氣,卻沒像以前那樣轉身就走,或者直接跟他吵起來。
    她徑直走到病床邊,在所有人錯愕的目光中,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
    這個位置,緊緊挨著陸寒宴的腿。
    姿態親密,又帶著不容置喙的占有欲。
    陸寒宴的身體瞬間僵硬了。
    沈映雪臉上的溫婉笑容也是一滯,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惱怒和嫉妒。
    這個薑笙笙,不是來鬧離婚的嗎?
    怎麽還坐到阿宴的床上去了!
    她算個什麽東西!
    但沈映雪很快就調整好了表情,她不能在陸寒宴麵前失態。
    她重新掛上那副善解人意的笑容,柔聲對陸寒宴說:
    “阿宴,你別生氣,身體要緊。你跟小薑同誌有什麽話就好好說,別發火。”
    說完,她又轉向薑笙笙,語氣裏帶著一種女主人的大度。
    “小薑同誌,阿宴他就是這個脾氣,你別往心裏去。你們夫妻倆,床頭吵架床尾和,沒什麽過不去的坎。”
    她字字句句都在勸和,可那姿態,卻像是在宣示自己和陸寒宴的關係有多親近,多了解他。
    薑笙笙在心裏冷笑一聲。
    好一朵美麗的白蓮花。
    上輩子她就是被這種假惺惺的姿態給騙了,以為沈映雪真是個好人,還看著陸寒宴跟她站在一起。
    真是蠢到家了。
    沈映雪見他們兩個都不說話,便體貼地準備給他們留出空間。
    她拎起床邊的暖水壺,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在手搭上門把,準備開門離開的前一秒,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回頭對著薑笙笙,用一種看似不經意,實則炫耀的語氣說道:
    “對了,小薑同誌,阿宴他發燒,吃不下食堂油膩的飯菜。我現在就回去給他熬點清淡的米粥,他最近,就愛吃我做的這個。”
    一句話,像是一根淬了毒的針,狠狠紮在薑笙笙的心上。
    他在部隊吃不慣,她知道。
    可她從來沒想過為他洗手作羹湯。
    上輩子她覺得他們是死對頭,是包辦婚姻的受害者,憑什麽要她去伺候他?
    可現在,沈映雪卻在用這種方式告訴她,她薑笙笙做不到的,不屑於做的,她沈映雪都可以。
    她可以照顧陸寒宴,可以填補她留下的所有空缺。
    薑笙笙的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
    她明白了。
    她絕對不能跟陸寒宴離婚!
    一旦離了,她就不是陸家的兒媳婦,薑家那些豺狼虎豹會立刻撲上來將她生吞活剝。
    小哥一家的悲劇會重演。
    她自己,也會再次落入那個萬劫不複的深淵。
    而陸寒宴……
    他會被沈映雪這樣的人趁虛而入,然後,再為了給她這個“前妻”報仇,賠上自己的一生。
    不行!
    絕對不行!
    就在沈映雪推開病房門,一隻腳即將邁出去的瞬間——
    薑笙笙動了!
    她猛地從床沿上站起來,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
    “唔!”
    陸寒宴正因為她剛才的沉默而心煩意亂,冷不防就被一個溫軟的身子撞了個滿懷。
    女孩子身上獨有的馨香,夾雜著一絲海風的味道,瞬間將他整個人包裹。
    他渾身肌肉瞬間緊繃,血液仿佛都在那一刻凝固了。
    心跳,如擂鼓。
    一下,又一下,快得幾乎要從胸腔裏跳出來。
    他想推開她,可雙手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得抬不起來。
    “薑笙笙,你到底想幹什麽?”
    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卻依舊努力維持著冰冷的腔調。
    “又想出了什麽新招數來折磨我?”
    是覺得在部隊大門外上吊還不夠,現在要跑到他病床前,當著別人的麵上演新的戲碼嗎?
    懷裏的人動了動。
    薑笙笙把臉深深埋在他的胸膛裏,貪婪地呼吸著他身上那股讓她安心的氣息。
    真好。
    他還活著。
    她也活著。
    一切都還來得及。
    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悶悶地從他胸口傳來。
    “不是……”
    “我不是來折磨你的。”
    她搖了搖頭,然後抬起一雙被水汽氤氳的眸子,定定地看著他。
    “陸寒宴,我們不離婚了。”
    她一字一句,說得無比清晰。
    “林司令給我的那份離婚申請,我已經撕了。”
    話音落下,整個病房陷入一片死寂。
    門口的沈映雪,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像是被人當頭打了一悶棍,震驚地轉過身,不敢置信地盯著緊緊相擁的兩個人。
    不離婚了?
    怎麽可能!
    薑笙笙不是恨不得立刻跟阿宴撇清關係嗎?
    陸寒宴的臉色,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去。
    他垂下眼,看著懷裏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心頭的火氣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他的理智燒毀。
    這個女人,永遠有辦法讓他失控。
    他咬著牙,從齒縫裏擠出一句話,帶著壓抑到極致的怒火。
    “你說撕就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