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嘴甜征服臭脾氣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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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見薑笙笙往前走了一步,好奇地看著地上那片正在滲入泥土的藍色。
    上輩子她在報紙上曾看過這位珍珠嬸的采訪。
    記者說珍珠嬸嘴硬心軟,有一手全國聞名的裁縫和染布手藝。
    是婦女典範。
    想到那些表揚的文字。
    薑笙笙眨了眨眼,語氣裏帶著一絲天真的好奇。
    “嬸子,您剛才潑的是染料啊?”
    珍珠嬸愣住了。
    她準備了一肚子的話,就等著這個“作精”媳婦敢頂嘴,她就好接著往下罵。
    可對方這算什麽反應?
    她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
    “是啊!怎麽了?”
    “你個城裏來的小丫頭片子,你懂什麽?”
    “我是不懂。”薑笙笙老實地搖了搖頭。
    隨即她抬起頭,目光亮晶晶地看著珍珠嬸,語氣充滿了最真誠的讚歎。
    “但是我會看。”
    “嬸子,我看得出來您身上這件衣裳,就是您自己染的吧?”
    珍珠嬸又是一愣。
    作精還挺識貨。
    薑笙笙仿佛沒看到她的表情,自顧自地指著她的衣服,繼續說道:
    “您這個藍色染得可真勻稱,顏色也正,比我在京市百貨大樓裏看到的那些的確良布料的顏色還要好看!”
    “還有!”她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指著珍珠嬸衣服襟口的一小片繡花:
    “您這上麵繡的是梔子花嗎?哎呀,這針腳……也太細密了吧!這花樣也別致,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看的繡花!”
    她語氣裏的欣賞不帶一絲一毫的虛假。
    楊秀蓮和馬鳳仙目瞪口呆。
    那些等著看好戲的軍嫂們,也全都傻眼了。
    這……這是什麽情況?
    麵對全大院最不好惹的炮仗,不躲不吵,反而……誇上了?
    珍珠嬸常年緊繃的刻薄線條,似乎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鬆動。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洗得有些發白的藍布褂子,又看了看襟口那朵自己閑來無事繡上去的梔子花。
    最後她抬起眼,用一種極其古怪的眼神,重新審視著麵前這個笑得一臉真誠的年輕媳婦兒。
    有點發懵。
    她橫行家屬院這麽多年,聽慣了背後的議論和當麵的爭吵,還從沒被人這麽指著鼻子誇過。
    而且誇的還是她最得意的手藝。
    她板著臉,想維持自己不好惹的形象,可話一出口,氣勢就弱了三分。
    “你……你這小丫頭片子,眼睛倒是挺尖。”
    她哼了一聲,語氣依舊生硬,但那股子咄咄逼人的火藥味卻莫名其妙地散了。
    “好看什麽好看!老婆子我隨便做來穿穿的!”
    嘴上雖然這麽說,但她的手卻下意識地撫了撫自己衣襟上那朵小小的梔子花繡樣,動作裏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愛惜。
    薑笙笙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
    “嬸子,您可太謙虛了。”
    她往前又湊近了一點,語氣親近自然:
    “不瞞您說我從小就喜歡這些針線活。我奶奶也懂一點,但她那手藝跟您比起來,可就差得遠了。”
    這話既捧了珍珠嬸,又顯得自己的誇讚不是空穴來風,而是行家的認可。
    “您這手藝,要我說,不去國營的服裝廠裏當技術指導的大師傅,都屈才了!”
    “哼!”
    珍珠嬸重重地哼了一聲,但嘴角那抹壓不住的得意,卻出賣了她。
    “國營廠那些人?一個個笨手笨腳的,裁剪個布料都磨磨蹭蹭,哪有老婆子我手腳利索!”
    旁邊的楊秀蓮和馬鳳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且珍珠嬸這反應,她們好熟啊。
    薑笙笙看珍珠嬸沒再罵人,膽子就大了起來。
    她又往前湊了湊,語氣乖巧。
    “其實我今天也得了好多布頭子,本來想借本書學著做個電視機罩子,還有給我家那幾把椅子做個坐墊。”
    “可現在看您這樣的大師在……我能找您請教請教嗎?”
    珍珠嬸一聽布頭子,眉頭瞬間又擰成了一個疙瘩。
    她斜了薑笙笙一眼,語氣裏滿是不屑。
    “布頭子?”
    “那玩意兒最麻煩了!有大有小,有厚有薄,邊角料還淨是些歪歪扭扭的,想拚成個整東西,費死勁了!”
    薑笙笙連忙點頭,像個認真聽講的小學生。
    “是是是,您說得對。”
    “可我瞧著那些布料顏色都挺好看的,而且是譚雪玲嫂子給的,我不想浪費。”
    珍珠嬸哦了一聲,下巴一抬。
    “拿來我看看。”
    薑笙笙眼睛一亮,立刻轉身跑回自己家門口。
    楊秀蓮她們幾個還愣在原地,麵麵相覷。
    這……這就看上布頭子了?
    很快薑笙笙把那兩大包布頭子給拖了過來。
    “嬸子,您看,就是這些。”
    珍珠嬸連手套都懶得戴,直接伸手進去,抓起一把布料就開始翻看。
    她一邊看一邊嘴裏就沒停過。
    “嘖,這塊的確良,經線都抽絲了,一扯就壞。”
    “這塊棉布,緯線歪得厲害,做出來東西也是斜的。”
    “還有這個,染得跟個大花臉似的,色都串了,想收拾好?不容易!”
    她每說一句,就把一塊布料嫌棄地扔到一邊。
    可她那動作,那眼神,分明透著一股子行家的篤定和自信。
    薑笙笙是真佩服。
    上輩子她隻在報紙上看到過對珍珠嬸的讚譽,現在親眼所見,才明白那些記者一點都沒誇張。
    這位老太太是真有兩把刷子!
    她由衷地讚歎道:
    “嬸子,您也太厲害了!”
    “我看了半天,就覺得這些布五顏六色的好看,您就摸一下就知道好壞了。”
    薑笙笙的語氣裏充滿了崇拜。
    “您不愧是未來能上報紙的婦女典範啊!一眼就能看出這些布頭子的門道!”
    “婦女典範”這四個字,像是一顆甜滋滋的糖,瞬間就砸中了珍珠嬸的心。
    她活了六十多年,被人誇過手巧,誇過能幹,可從來沒人給她戴過這麽高的帽子!
    婦女典範!
    這聽著就跟那些上台做報告的英雄人物一個級別了!
    珍珠嬸臉上的笑意這下是真的一點都藏不住了。
    她清了清嗓子,想板起臉,可嘴角卻不聽使喚地往上翹。
    “那當然!”
    “老婆子我吃過的鹽,比你走過的路都多!這點東西還能看不出來?”
    說著,她瞥了一眼薑笙笙伸出來的手。
    又細又白,嫩得跟蔥段兒似的,指甲蓋都透著健康的粉色。
    一看就不是幹活的手。
    珍珠嬸撇了撇嘴。
    “就你這雙手,能做什麽東西?別把布料糟蹋了,再把手給紮了!”
    她輕哼了兩聲,彎下腰,竟然主動將那兩大包布頭子拎了起來。
    動作利索得不像個六十多歲的老人。
    “行了行了,我給你做。”
    “你家那個電視機的尺寸跟我家的一樣。還有那椅子,不就是部隊發的統一款式嗎?”
    “過兩天我給你弄好,你等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