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
    何之洲想追。
    賀忱腳抵住桌腿，將椅子後移半米，擋住了他的去路。
    “何總，何必為了一個小秘書傷和氣，坐。”
    他的聲音傳出包廂，落在沈渺耳朵裏。
    聽到‘小秘書’三個字，她的腳步停滯半秒，又恢複正常。
    賀忱留她，純為了保麵子，不讓何之洲得逞。
    未來她在百榮的日子不會好過。
    但她若入職九洲隱瞞懷孕是違規，不隱瞞……隻怕就要徹底暴露了。
    前怕狼後怕虎，沈渺索性選擇在賀忱身邊待著，再想辦法。
    她站在路邊等車時，林昭追了出來。
    “沈秘書，賀總讓您上車等。”
    “該說的我都說完了，他還想盤問什麽？”
    沈渺不想等賀忱，因為程唯怡還跟著。
    林昭掏出車鑰匙，“我也不清楚，賀總吩咐的，咱們上車等吧。”
    蕭條的街頭，昏黃的路燈將沈渺的影子拉得老長。
    一陣陣冷風襲來，沈渺裹緊羽絨服，輕歎著上了車。
    “我以為，你會跳到九洲去。”
    林昭將車裏暖氣打開，看了她一眼。
    沈渺縮在羽絨服裏，雙手揣兜覆在肚子上。
    “都是火坑，沒必要換，而且我跟百榮的合同快到期了。”
    林昭吸吸鼻子，“要不是何總插這一腳，沒準你早走了。”
    誰說不是呢？
    怕什麽來什麽，沈渺的心情史無前例的低穀，比試探賀忱那晚，賀忱隻要孩子撫養權，閉口不談她時，更難受。
    此時，飯桌上。
    賀忱袖口挽起兩截，小臂肌理分明，指縫裏夾著煙，右手邊端著酒。
    能跟他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
    那些與何之洲關係不錯的，都畢恭畢敬地敬他酒。
    “你差不多就得了。”何之洲覺得裏子麵子丟光了，“就算沈渺不來我這兒，也要離開百榮，你有什麽好神氣的？”
    賀忱嗓音淡淡，“她現在還是我的人，我的人駁了何總的麵子，我自然要安撫。”
    “我他媽——”
    何之洲拍桌子，“我用得著你安撫？聽說你們百榮待遇特別好，沈渺跟著你幹了這麽多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她突然要走肯定是受不了你的脾氣！”
    話音一落，賀忱的眼眸漸漸變得深邃。
    “聽說沈渺是孤兒出身，從小就吃苦，這樣的人為了賺錢什麽都能忍，但她不忍你，賀忱你這人怎麽這麽招人煩啊……”
    何之洲逮住他痛處，猛戳。
    程唯怡看不下去了，“沈渺給臉不要臉，跟賀忱哥沒關係！”
    說著她起身，“賀忱哥，我們走。”
    “別走，賀總不是要安撫我嗎？我心情不好，來啊，喝酒！”
    何之洲深知再說下去，惹怒了賀忱，他沾不了光。
    賀忱那張嘴更毒。
    他隻能靠酒量取勝，每天出入酒場，他有絕對的把握能把賀忱喝趴下！
    “誰要跟你喝酒？”程唯怡拉著賀忱胳膊。
    賀忱紋絲不動，將手腕上的表摘下，放在口袋裏。
    “認識這麽久，還沒跟何總喝過酒，既然何總有興趣，那就喝兩杯。”
    他端起酒杯，避開了程唯怡的拉扯。
    “賀忱哥，你跟他喝什麽？他就是個酒鬼……”
    程唯怡勸說。
    何之洲除了應酬，其他時間都泡在酒吧裏，酒喝多了酒量自然練出來了。
    賀忱不一樣，雖然比何之洲應酬多，可他不喜酒，他不主動喝沒人敢灌。
    除了應酬他也從來不去風花雪月的場所，比何之洲喝得少多了。
    這，能喝得多？
    眨眼，十一點。
    沈渺點了外賣，跟林昭在車上解決了晚餐。
    沒想到一等就是三個小時。
    “賀總跟何之洲從來沒有在一起待過這麽長時間。”
    林昭一直看著腕表，“要不是包廂裏還有別的，我都懷疑他們為了你打起來了。”
    沈渺的耐心早已被耗光。
    可離職如此不順，幾次跟賀忱溝通不愉快，早已磨平了她的棱角。
    她不想跟賀忱的關係再惡化，隻能等。
    “他們就算真的打起來，也不是為了我，是因為顏麵。”
    林昭還欲說什麽，冷不丁看到酒店裏出來兩個人。
    “出來了，賀總喝多了！？”
    沈渺眼皮輕掀，看向酒店門口。
    賀忱摟著程唯怡出來，兩人身體晃晃悠悠，看樣子是喝了不少。
    林昭迅速過去，“程小姐，我來吧。”
    程唯怡實在扛不住賀忱，鬆了手。
    扭頭看到沈渺從車上下來，她氣衝衝過來。
    “沈渺，你還敢說不是纏著賀忱哥！？那麽好的機會擺在麵前你不滾？”
    沈渺將後座車門打開，轉身就對上程唯怡劈頭蓋臉地罵。
    她解釋，“雖然何之洲出了錢，但如果我真跳槽丟臉的是賀總。”
    “怎麽？賀忱哥還得謝謝你幫他保全顏麵了？當了婊子立牌坊，我就沒見過你這麽賤的！”
    程唯怡對沈渺的不滿，在她還沒見到沈渺時就有了。
    就算這半年沒見麵，沈渺也是她心裏的一根刺。
    短短一個月，生出這麽多事情，她的不滿憋不住了！
    她的不滿，沈渺接不住。
    就算沒有這個孩子，她這個前妻也會是程唯怡的眼中釘。
    如今工作牽扯，鬧出這麽多事情，程唯怡的不滿也在她的預料之中。
    但她不該承受。
    “程小姐，請你公私分明，關於我的任何問題賀總會處置我，你不是我的上司沒有權利指責我，更沒資格罵我。”
    “你——”
    程唯怡長這麽大，還沒人敢這麽跟她嗆聲。
    她抬起手，照著沈渺的臉就要打下去。
    “程小姐！”
    林昭扶著賀忱跌跌撞撞過來，一下子撞開了程唯怡。
    沈渺踉蹌了下，下意識接過跌過來的賀忱。
    她細細的手腕摟住他的腰，堪堪將人扶住。
    “賀總，上車吧。”
    她聲音顫顫的，餘光透過賀忱的肩膀，落在憤怒到能吃人的程唯怡臉上。
    這個關係，是沒辦法緩解了。
    “程小姐，讓沈秘書送賀總回家，我送您回去吧。”
    林昭掏出手機，給程唯怡叫車。
    “你在胡說什麽！？”程唯怡推了林昭一把，“讓她帶賀忱哥回去？”
    沈渺扶賀忱上了車，關上車門就聽見他們的對話，她詫異地看向林昭。
    卻見林昭低聲跟程唯怡說了什麽。
    程唯怡的怨氣依舊很濃，惡狠狠的盯著她，卻是沒再阻止，咬了咬牙氣的扭頭就走了。
    “沈秘書，賀總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