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千道流閃身下來，到曜玉身前。
    他低眸看向曜玉，輕輕一聲：“嗯，你說。”
    曜玉垂著頭，眉頭輕輕蹙起，她組織著語言，想著要怎麽和千道流說才好。
    她要是說她遇上了自己千年後的女兒，老師應該會覺得她遇上騙子了吧？
    畢竟初見曜儀的時候，她自己都不相信。
    曜玉沉默的這段時間裏，千道流察覺到了自己弟子的糾結。
    他雖不知道曜玉在糾結什麽，但他覺得，能讓曜玉糾結的，大概率是比較重要的事。
    千道流為了讓曜玉放鬆點，他伸手拍了拍曜玉的肩膀，隨後一笑，曜玉便跟著他飛出了供奉殿。
    “如果還沒想好要說什麽的話，可以再考慮考慮。”
    千道流溫柔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曜玉微微一愣。
    她輕抿唇瓣，眼底下是武魂殿整個全貌。
    千道流帶她飛到上空，落在了供奉殿的頂端。
    清爽的風迎麵吹來，曜玉穩穩站在尖細的建築上，轉頭看向了自己的老師。
    她停頓一會兒，平靜中又帶有點難以啟齒：“我好像，有個女兒。”
    曜玉的眉頭輕輕皺起來。
    千道流有那麽一瞬間的錯愕。
    他臉上的表情似是在確認，曜玉說的話是不是他聽到的那樣。
    “你說，你有個女兒？”
    千道流重複了一遍曜玉的話，雖然對此他感到很不可思議，但還是盡力讓自己表現得比較平靜。
    “玉兒，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曜玉解釋道：“一開始我也不相信，但她能說出關於我的所有事，而且，她和我長得很像，她的武魂也和我一樣，都是星淵鈴。”
    聽到這，千道流有點後知後覺：“等等，你說的這個人，是不是你上次說的那個親妹妹？”
    曜玉點點頭：“是。”
    千道流思索會兒，還是覺得曜儀是曜玉女兒這件事有點扯：“這是她和你說的？”
    明明兩個人也就差了三歲。
    “嗯。”曜玉回答，隨後，又很鄭重地問出了個問題：“老師，您相信穿越嗎？”
    千道流一愣，“穿越？”
    “嗯，穿越。”曜玉道：“儀兒說，她是從千年後來的。”
    從千年後？
    千道流再次思索會兒。
    “我記得你和我說過，那孩子的武魂是最高品質的星淵鈴，帶有空間係能力。”
    “星淵鈴武魂的傳承並不樂觀，近幾十年來，除了你父親一脈有所傳承，這大陸上沒有第二個人。”
    千道流對此很確定。
    他為了找到曜玉也花費了不少的力氣，而星淵鈴的傳承，也是隻剩下了曜玉一人。
    “所以，我相信了她的話。”曜玉回答，“並且我能夠感覺到，我和她之間似乎有著一條隱形的線，我在看見她的時候，會覺得很親切。”
    曜玉如實把自己的感受說給了千道流聽，她想要千道流來替她確認，似乎隻有這樣，她對此才會深信不疑。
    千道流知道曜玉的意思，他這個弟子，他最了解了。
    “你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你應該要相信自己的直覺，這世上不會有人無緣無故給你親切感，若她給了你這種感覺，那麽你們之間一定會有聯係。”
    “玉兒，那孩子若真是從千年後來的，我想你一定有很多話想要問她，你想做什麽，那便去做，老師永遠都會支持你的想法。”
    千道流鼓勵著曜玉。
    他一直都把曜玉當成自己的親孫女來看。
    曜玉也都一直很尊敬他。
    他很清楚曜玉心裏在想什麽。
    有些事情，她不好開口問，他也不會主動說。
    但他們師徒，不會同時存活在千年後。
    千道流抬手，輕輕摸了摸曜玉的腦袋，微微一笑。
    曜玉看著千道流，心裏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她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就是心很堵，堵得慌。
    “老師......”
    曜玉張了張嘴。
    她想說什麽，卻又沒能把話說出口。
    “我去修煉了。”
    曜玉把要說的話留在了心裏，她朝著千道流一笑，隨後身後長出一對翅膀，飛離了供奉殿。
    輕風四起，吹起千道流金色的長發。
    他看著曜玉離開的背影，沉沉歎了口氣。
    “這丫頭......”
    曜玉從一開始就知道，千道流作為天使神的大供奉，最後的命運是獻祭。
    因為，她是神明眷顧者，這是星月之神告訴她的。
    千道流受天使賜福，得到天使神給予的一切，自然是要為天使神付出自己，乃至性命。
    千道流對此無怨無悔，每走一步，都是在為天使傳承而打算。
    曜玉也清楚這一點，所以她才會一直很努力的修煉。
    隻要她足夠努力，或許在將來的某一天，她就能夠決定千道流的命運。
    ......
    史萊克學院。
    自從玉小剛來了以後，曜儀她們每天接受的就是來自玉小剛嘴裏所謂的魔鬼訓練。
    她本人對這個魔鬼訓練並沒有什麽好感，給她一種，聰明人絞盡腦汁不如蠢人靈機一動的感覺。
    這種所謂的魔鬼式訓練，曜儀以前還隻在話本裏見過。
    當時她就覺得這種死方法特別蠢，不如她找個好地方打坐修煉。
    這天，訓練結束後，寧榮榮就掛在曜儀身上了。
    她要累死了。
    今天她們背著好幾十斤重的石頭繞著整個索托城外跑了一圈，在卸下包袱的那刻，她都想直接躺在地上，奈何曜儀不讓她躺。
    “小儀兒，你不累嘛，怎麽看著你的精神狀態比竹清的還好？”
    寧榮榮掛在曜儀身上，觀察著曜儀的臉色。
    她發現，她們的臉不是紅的就是白的，但曜儀不一樣，她是白裏透紅，和常態沒什麽區別。
    最重要的是，曜儀背的重量遠比她和朱竹清的要多。
    她還是第一次發現曜儀的體力竟然這麽好。
    曜儀慢慢走著，也是任由寧榮榮在自己身上掛著，她假裝苦惱地笑了下，打趣道：“其實我也很累，但是沒辦法呀，我這不是得保護著我們榮榮大小姐不摔著嘛？”
    寧榮榮聽罷，立馬就嘟起了嘴，她停下腳步，抽回手，雙手叉腰皺眉道：“小儀兒！”
    曜儀跟著停下，她哈哈一笑，很自覺地挽上寧榮榮的手，撒嬌道：“榮榮，別生氣，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嘛！”
    “哼！”
    寧榮榮轉頭輕哼一聲，看似還在生氣，但實際，她已經用胳膊夾緊曜儀的手了。
    沒等曜儀抽手，她一個熊抱，直接把曜儀的胳膊給抱進懷裏了。
    “那就罰小儀兒你撐著我走！”
    “好好好，沒問題，沒問題！”
    “哼，這還差不多！”
    “......”
    寧榮榮一下就被哄好，身體上的疲憊也隨之一消而散，她一手拉著曜儀，一手拉著朱竹清，直奔食堂而去。
    玉小剛來到學院也算是給他們帶來了一點福利的，比如，食堂的飯菜就變好了，她們終於不用晚上的時候自己偷偷出去加餐了。
    到食堂打好飯後，她們就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這時，唐三端著飯走到了曜儀身邊：“小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