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就是廢物了？我也沒說不幹。”
    沈書莫厲聲反駁著，就算他臉皮再厚，也沒辦法在別人說他是廢物的時候，無動於衷。
    他隻是不喜歡讀書，又不是真的想當廢物。
    “既然想要幹，那就好好幹，回去以後，我給你拿幾本書，你好好讀。”
    沈之念話音未落，沈書莫就哭喪著臉，“我想去種地，我不想讀書。”
    他覺得讀書比種地還要累。
    “那些書是我向仙女借來的，關於經商的，你不是最愛經商嗎？”
    她知道這個弟弟，雖然頑劣不堪，小毛病不少，卻也有自己優點，那就是有經商頭腦，這一點倒是隨了蘇氏那邊。
    曾經在京城時，他便偷偷經營了一間鋪子，聽說還掙了點銀子，足以可見，他是會經商的。
    既然如此，那便要好好培養。
    等到北疆開放，她便想要走經商這條路，她要收羅天下所有的珠寶首飾，送給仙女。
    還要讓北疆的商品，成為大昭各地，不可或缺的。
    她一個人自然不行，需要有人幫她。
    沈書莫好好調教，還是可以用的上的。
    “經商？”
    沈書莫眼睛一亮，沒想到自己的小心思早就被姐姐發現了。
    “我爹娘知道，會打斷我的腿的。”
    二房父母一心想讓兒子讀聖賢書，參加科舉，哪怕來到了北疆，他們也沒放棄這個想法。
    沈言謹身有殘缺，已經無法入朝為官，他們還想著以後沈家的門楣，就靠沈書莫了呢。
    讓沈書莫科考，簡直是難如登天。
    沈之念覺得，還不如將希望放在沈從昭的身上，他才是一塊讀書的好料子。
    況且，也不是讀書才有出路，經商亦是一條路，還是一條光明大道。
    “你盡管按照我說的做，二叔和二嬸那邊，我去說。”
    “好，我聽姐姐的。”
    見她讓自己經商，沈書莫立馬乖巧的應下。
    這邊，蘇玉彤來到程莊別院後邊的池塘邊坐下。
    這池塘已經被仙女灌滿了水，周邊村子的村民，也常來這裏打水，用完了，仙女就會再次灌滿。
    經過十幾日的滋養，池塘周邊都已經變的濕潤，也隱隱有小草冒出來。
    隻是天氣太冷，還沒長出來，便凍死了。
    蘇玉彤深吸一口氣，她覺得自己就像這小草一樣，隻能縮在地下，不該向往著光明。
    她的人生已經毀了，餘生便是為了母親和弟弟苟活著，不能再動別的心思。
    言謹哥哥，眼裏從來都沒有她。
    想到這，淚水順著眼眶滑落，隻覺得胸口堵著一口氣，怎麽都順不下去。
    短短半年的日子，她就從一個千金小姐，淪落到這個地步。
    父親走了以後，家裏所有的擔子都落到了她的身上，她覺得自己快被壓的喘不過氣了。
    “玉彤。”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蘇玉彤連忙擦幹眼淚，擠出一絲笑容，“言謹哥哥，你怎麽來了？”
    “閑著沒事，出來逛逛。”
    沈言謹放下拐杖，順勢在她的身邊坐下。
    “玉彤，我是不是很沒用？”
    “言謹哥哥怎麽能這麽說，你很厲害，什麽都會。”
    在蘇玉彤的心裏，沈言謹就是天上的太陽，耀眼而奪目。
    在京城時，他便是許多女子的夢中情郎，不少人都說能配的上他的，不是公主也要是郡主。
    “曾經，我也以為自己什麽都會，會讀書，便能知曉天下事，懂的天下理，可現在才知道，自己有多麽的狹隘。”
    不可否認，曾經的他也是自負的，享受著眾人的追捧，自負到覺得隻要參加春闈，便一定會高中。
    他也會像父親一樣，為天下百姓辦事，肅清朝堂，讓大昭國繁榮昌盛。
    現在想來，真是可笑，他自以為身兼重任，為百姓著想，卻連百姓真正過的什麽日子都不知道。
    “會讀書，便是最厲害的。”
    蘇玉彤柔聲回道，“倘若不是被貶，言謹哥哥來年的春闈一定會高中的。”
    “別說現在是戴罪之身，就是我現在身有殘缺，都不可能再參加科舉了，無法科舉，你還覺得讀書有用嗎？”
    聞言，蘇玉彤愣住了，在她的認知裏，男子讀書就是為了參加科舉的，除了科舉，她不知道還有什麽用。
    可她又不想說出來，怕沈言謹難受。
    沈言謹不在意的笑了笑，“是沒用了，我知道，當我的腿剛斷的時候，隻覺得天都塌了，我成了一個無用之人，活著還不如死了。”
    “言謹哥哥？”蘇玉彤鼻頭一酸，知道哪個時候的他，有多無助。
    從天之驕子，未來的進士，成為了一個廢人，便是任何人都接受不了的。
    隻是當時，所有人都處在困境，無人去安慰他，陪伴他。
    就是自己，當時也因為父親的死，悲痛欲絕。
    “我當時不止一次的想過死，可看著阿念，想著母親臨終前的囑托，我卻沒有勇氣。”
    沈言謹紅了眼眶，哽咽道，“我沒有勇氣去地下見母親，我讓她失望了。”
    “玉彤，我真的很沒用，整個沈家，要讓阿念去撐著。”
    蘇玉彤低下頭，“阿念姐姐，很厲害，也很堅強。沒有她，我們都活不了。”
    或許也正因為如此，仙女才選中了她吧。
    “是，可她再厲害，也隻是一個人，也會累，她想要救的是整個北疆，也是我們這些親人。”
    沈言謹低聲說道，“所以，這從來都是她一個人的事情，而是我們所有人的事情。即便廢了一條腿，不參加科舉又如何，我依然可以做別的，人生從來不是隻有一條路。”
    “是，這是我們所有人的事情。”
    蘇玉彤重重的點點頭，“我們不能拖阿念姐姐的後腿。”
    沈言謹欣慰的笑了笑，輕聲說道。
    “玉彤，你知道嗎，來到北疆後，除了阿念，我最佩服的人，便是你了。”
    “我？我有什麽好讓人佩服的。”
    蘇玉彤苦笑一聲，她什麽都沒有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