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陳捷的政治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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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述完畢,進入提問環節。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投向了錢衛東。
    大家都在等著看,這位以犀利著稱的青年學者,會如何向陳捷發難。
    錢衛東清了清嗓子,果然第一個開口,語氣尖銳:
    “陳捷同學,你在論文的第二章,用很大篇幅,試圖構建一個所謂‘華國式合法性基礎’,並且狂妄地宣稱,要與西方主流法理學進行對話。”
    “我承認,你對凱爾森和哈特的理論,做了一些梳理,但你的核心觀點,即認為華國法治的合法性來源於人民的政治認同,恕我直言,這是一個典型的、用政治學概念偷換法學概念的錯誤!”
    “法律合法性,隻能來源於法律本身,來源於一個更高階的規範授權,這是法理學基本常識!”
    “如果法律合法性要靠人民認同來賦予,那是不是意味著,當人民不認同時,法律就可以被推翻?這豈不是將法治,置於一個極其不穩定的民粹基礎之上?請你解釋一下!”
    問題直指陳捷整個理論大廈的根基。
    會議室裏的空氣,瞬間凝固。
    李響和林薇作為旁聽學生,坐在後排,都不由得為陳捷捏了一把汗。
    陳捷臉上卻看不到絲毫慌亂。
    他甚至對著錢衛東,露出了一個讚同微笑:
    “謝謝錢老師,您提出的這個問題,正是我在寫作過程中,反複思考和辨析的核心,您對於法治穩定性的擔憂,我完全理解。”
    陳捷先是肯定了對方問題的價值,緩和了對抗氣氛。
    然後,他話鋒一轉,不疾不徐地說道:
    “但是,您可能對政治認同這個概念,產生了一點誤解。”
    “我所說的政治認同,並非您所理解的,那種一時一地的、情緒化的、不穩定的民意,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經過曆史檢驗的、凝聚了整個民族共同體根本利益和長遠追求的根本意誌。”
    “這種根本意誌,在華國政治語境下,具體體現為我們憲法所確立的,黨的領導、人民當家作主和依法治國的有機統一。”
    “它不是外在於法律的,而是內在於法律的,它就是我們法律體係的最高價值和最終靈魂。”
    “至於您擔心的穩定性問題,恰恰相反,一個僅僅依靠形式邏輯自我循環的法律體係,才是脆弱的,因為它脫離了它所根植的社會土壤和人心向背。”
    “而一個將自身合法性,深深植根於最廣大人民根本利益之上的法律體係,才具有最強大、最持久的生命力。”
    “因為它所守護的,不僅僅是法律條文,更是億萬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對國家民族的歸屬感,這,才是法治最堅不可摧的基石。”
    這番回答,邏輯嚴密,層層遞進,充滿了辯證法和政治哲學智慧。
    它沒有直接反駁錢衛東,而是將錢衛東提出的問題,納入到一個高維度框架內,進行了全新闡釋和升華。
    錢衛東愣住了。
    他感覺自己蓄力已久的一記重拳,仿佛打在了一團棉花上,不僅沒有傷到對方,反而被一股無形力量,帶向了自己未曾觸及的領域。
    坐在評委席上的另外幾位教授,眼中都露出了欣賞之色。
    其中一位中年教授,接著問道:
    “陳捷同學,我非常讚同你的觀點,但我想追問一句,你所說的這種植根於‘政治認同’的法治模式,在具體製度設計上,應該如何體現?它與西方的三權分立、司法獨立等模式,又有什麽本質區別?”
    這個問題,等於是給了陳捷一個絕佳助攻機會。
    陳捷立刻接口道:
    “謝謝老師提問,我認為最大區別,就在於我們的製度設計,不追求形式上的權力製衡,而追求實質上的目標協同。”
    “西方三權分立,本質上是一種基於人性惡假設的、不信任的製衡,其結果往往是議而不決、決而不行,導致政府效率低下。”
    “而我們的模式,是在黨的統一領導下,實現立法、行政、司法等各個環節的高效協同,共同服務於‘為人民謀幸福、為民族謀複興’這一個總目標。”
    “比如,我論文中提到的醫療改革例子,如果放在西方製度框架下,醫保部門、醫療機構、藥品監管部門之間,必然會因為部門利益而相互掣肘,改革將寸步難行。”
    “但在我們的製度優勢下,就可以通過一個更高層級的醫改領導小組,進行統籌協調,強力推進,最終實現多方共贏。”
    “所以,我們的法治,是一種聚力型法治,而西方法治,在很多時候,表現為一種耗散型法治。”
    “孰優孰劣,在應對重大公共危機和推動長遠戰略發展時,高下立判。”
    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充滿了強大理論自信和道路自信。
    在場的教授們,無不為之動容。
    他們仿佛看到了一顆正在冉冉升起的,屬於華國法學界自己的理論新星。
    錢衛東臉色變得鐵青。
    他發現,整個答辯節奏,已經完全被陳捷所掌控。
    “陳捷同學,你說的這些,都很好聽,很宏大。”錢衛東冷笑一聲,語氣充滿譏諷,“但你不覺得,你這種將一切都與政治掛鉤的思維,是一種學術上的投機和機會主義嗎?你是不是覺得,隻要喊幾句政治口號,就可以掩蓋你學術功底上的不足?”
    這是一個極其惡劣的指控,幾乎是在進行人身攻擊了。
    其他教授們表情都不太好看,錢裕民更是眉頭都蹙了起來。
    陳捷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平靜:
    “錢老師,謝謝您的批評。”
    “或許在您看來,我的一些提法,是政治投機,但在我看來,這是一個華國法學生,最基本、也是最真誠的責任與擔當。”
    “我們這一代人,生於改革,長於開放,親眼見證了國家從貧弱走向富強,我們所享受的安寧學習環境,所擁有的選擇未來的權利,都不是憑空而來的,而是黨和國家,是億萬人民,用血汗和奮鬥換來的。”
    “所以,當我拿起筆思考法律問題時,如果心中沒有這個國家,沒有這片土地,沒有這裏的人民,那讀再多書,掌握再精巧的理論,又有什麽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