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風靈的鬥笠被風刃削去半邊，斷發紛飛如墨蝶。
    身後三名灰衣人踏著羅盤浮光緊追不舍，為首者袖中甩出血色鎖鏈，鏈條末端的三棱刺直取她後心。
    "叮！"
    青銅鐲突然震出一道青光，風元素自發凝聚成氣旋，將鎖鏈絞偏三分。
    李風靈踉蹌撲進灌木叢，腕間灼痛如烙鐵。
    這是青銅鐲第三次自主護主。
    "這玩意...咳咳...比防狼噴霧靠譜..."
    她啐出口中草屑，指尖無意識摩挲鐲麵。
    三天逃亡讓她學會在關鍵時刻信任這個陪她從小到大的鐲子。
    哪怕換了身體也一樣。
    "突然想吃宇哥的包子了..."
    李風靈扶著古樹搖搖晃晃站起身，不禁苦笑。
    “嗡嗡”
    風靈鐲猛地震顫，李風靈本能地翻滾躲避。
    血色鎖鏈擦著耳際釘入古樹，
    李風靈猛地回頭，隻見鎖鏈掃過的樹幹“嗤啦”一聲裂開，樹皮如同被潑了強酸，眨眼間蝕出密密麻麻的蜂窩孔洞。
    “糟了！”
    她後頸發涼，轉身就往藤蔓叢生的峽穀衝去。
    腐葉在靴底“噗嗤”爆開，汁液濺上褲腳。
    這雙從死人腳上扒下的鹿皮靴，此刻竟成了逃命的助力。
    林間枝葉刮得臉頰生疼，身後追擊聲卻越來越近。
    “簌簌...”
    頭頂岩壁突然傳來異響，她抬頭險些魂飛魄散。
    三個灰衣人竟如壁虎般垂直疾行！
    黑袍下擺不斷滲出粘稠血霧，所過之處岩石“滋滋”冒煙。
    “媽的！”
    李風靈啐了口血沫，腕間雲雷紋突然針紮般刺痛。
    她福至心靈地攥緊手鐲，嘶聲大吼：“風起！”
    “轟！”
    颶風裹著斷木碎石砸向岩壁，卻在撞上血霧的瞬間詭異消融，仿佛被巨獸一口吞沒。
    “垂死掙紮！”
    領頭的灰衣人獰笑甩杖，紫晶杖頭“嗡”地亮起慘綠幽光。
    "靈根被剜的廢物，也配用風靈鐲？"
    灰衣人的譏笑裹著腐毒光束直刺而來。
    李風靈瞳孔驟縮，腳下青苔卻讓她失了平衡。
    綠光擦肩而過的刹那，她竟窺見體內經絡，本該青光流轉的靈脈中央，赫然是截焦黑的斷口。
    "砰！"
    李風靈後背撞上濕滑岩壁，後背撞上濕滑岩壁，苔蘚汁液混著血珠滴落。
    脊椎像被鐵錘夯碎的冰柱，疼得她眼前發黑。
    灰衣人骨杖紫晶爆出刺目幽光，腐毒光束如毒蛛吐絲般纏向李風靈咽喉。
    退無可退的岩壁滲著冰水，浸透她襤褸的衣襟。
    "要死在這裏了麽？"
    小瑤咳血的畫麵，林宇墜海前暴凸的青筋，一幕幕在腦海中灼燒。
    不甘心！我憑什麽要死在這裏！
    在這生死關頭，一絲異樣的鐵腥味從腕間溢出。
    李風靈低頭一看，竟是青銅鐲上的鏽斑正在融化。
    “叮——”
    青銅鐲突然發出一陣尖銳的蜂鳴，鐲麵上的雲雷紋竟如活蛇蛻皮般片片剝落！
    刺目的青芒以鐲身為中心轟然炸開，她眼前的空間驟然扭曲。
    ——轟！
    李風靈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人呢！？”
    “大人，裏麵沒人！”
    "追丟了！那賤人定是用了空間法器！"
    瀑布外的咒罵聲刺破了耳鳴，李風靈蜷縮在一個陰冷的洞穴裏，渾身都在顫抖。
    腕間的青銅鐲上，竟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紋，青色的光芒如同風中殘燭，忽明忽暗。
    就在這時，洞穴深處忽然亮起一抹熒藍色的微光。
    “誰？”
    李風靈的聲音沙啞得厲害，袖中悄然握緊了一塊鋒銳的石片。
    熒藍微光漸漸靠近，一個采藥少女舉著一株發光的奇草，小心翼翼地探入洞穴。
    她身著粗布衣裙，卻洗得幹幹淨淨，
    腰間綴滿了散發著草木清香的寧神草香囊，發辮的梢頭係著一枚小小的銀鈴，隨著她的動作發出溪流般的輕響。
    “你的鐲子……在吃石頭？”
    少女沒有理會她的戒備，反而瞪圓了一雙杏眼，好奇地指著她的手腕。
    李風靈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青銅鐲正散發著微弱的青芒，如同植物的根須般紮入身下的岩層。
    凡是青芒所觸及的礦石，都在無聲無息間化為齏粉。
    而鐲身上那些猙獰的裂紋，竟隨著這股能量的吞噬，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愈合。
    "阿秀！有血腥味！"
    洞外傳來渾厚男聲，獵弓上弦聲清脆可聞。
    “趙叔，我沒事！”
    這名叫阿秀的少女急忙應道。
    “是...是山貓叼來的死兔子！”
    不一會兒，喚作趙叔的獵人出現在洞口，古銅色肌肉泛著油光，腰間獸牙項鏈隨著呼吸起伏。
    他鷹隼般的目光掃過李風靈滲血的袖口，卻在觸及青銅鐲時驟然凝滯。
    "青川紋..."
    趙闊的箭尖微微下垂。
    "我叫趙闊，姑娘與青川城有何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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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風靈剛要開口否認，喉間卻突然湧上一股鐵鏽味。
    風靈鐲的裂紋中滲出一縷極淡的青霧，鑽入她的體內，在她靈根的斷口處緩緩流轉。
    趙闊的瞳孔猛地一縮，他分明看見，少女的心口處浮現出一個半透明的靈根虛影。
    那本該被徹底剜去的靈根，此刻竟被青銅鐲延伸出的光絲，勉強地縫合著。
    "追兵往東去了！"
    阿秀突然指向洞外。
    她指尖沾著熒光蝶粉，顯然剛在洞口布下迷蹤粉。
    趙闊深深看了眼青銅鐲，反手射出鳴鏑箭。
    尖嘯聲引來追兵腳步聲漸遠，他轉身拋來青木藥膏："這個能暫時壓製血腥味。"
    接過藥膏，李風靈解開衣襟時指尖一顫。
    肩頭被綠光掃過的肌膚光滑如初，連道紅痕都不曾留下。
    她低頭看向腕間青銅鐲，鏽跡似乎消除了許多。
    雲雷紋深處正流轉著極淡的青芒，像是吸飽了月光的螢蟲在皮下蠕動。
    那些原本幹涸在紋路裏的血漬，此刻竟如活物般滲入肌膚。
    “三日前，青雲城傳來消息。”
    趙闊一邊用鹿皮擦拭著獵刀，一邊狀似無意地開口。
    鋒利的刀刃映出少女驟然繃緊的脊背。
    “說李家長女，剜骨墜崖，屍骨無存。”
    “......”
    “當啷！”
    阿秀手中的藥鋤砸在洞壁上，她慌亂地蹲下身去撿，發辮上的銀鈴碎成不成調的顫音。
    李風靈攏緊了破爛的衣領，幹澀地回應到：“這樣的大人物，與我一個逃難的孤女，又有什麽關係？”
    趙闊盯著少女腕間漸熄的青光，想起三年前在青川城見過的風靈衛，那些人的鐲紋可不會吞噬靈力。
    不過他終究沒再追問。
    趙闊站起身，陰影籠罩住李風靈半邊身子，獸牙項鏈擦著她耳際晃過。
    "這年頭，墜崖的姑娘比林子裏竄的雪兔還多。"
    李風靈尷尬一笑。
    她剛想說什麽，卻被突然而來“轟”的一聲打斷。
    洞頂碎石暴雨般砸落，三人同時抱頭翻滾。
    水簾外，百年古樹被血色鎖鏈絞成漫天木屑。
    鐵鏈毒蟒般撕開瀑布，灰衣人身影出現在水簾洞口，紫晶杖頭的綠光映亮他扭曲的麵容。
    "找到你了，小老鼠藏得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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