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冰雨前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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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冰冷粘稠,像無數條滑膩的蛇,順著蓑衣的縫隙鑽進來,貼著皮膚蜿蜒遊走,帶走最後一點暖意。
    陵川的山道在夜雨裏變成了一條翻滾的泥龍,每一次抬腳都伴隨著黏膩的吸吮聲,每一次落下都濺起渾濁的泥漿。
    而丙字伍的幾人,此刻正在這條泥龍的背上艱難蠕動,宛如幾隻渺小的螻蟻。
    腳下踏破水窪,濺起的泥點,帶著山林的腐葉氣息,糊滿了每個人半濕的褲腿。
    王大刁:“狗哥!”
    在這樣的雨中,他的聲音很大,可即便如此,他的聲音在嘩啦啦的雨聲裏還是顯得悶而飄忽。
    他抹了一把臉,結果抹下來一手泥水...
    王大刁:“你把嫂子放出來撒,你老是這個關著嫂子,你就不怕俺嫂子晚上你讓你枕它呀?”
    這個憨批...
    瞧他那擠眉弄眼的勢,視線是一個勁兒地朝秦子澈的胸前瞟,他之所以看秦子澈的這個地方,完全是因為,東方玥此時就藏身於那裏。
    那個被秦子澈一直貼在胸口存放的虛空背囊。
    哪怕王大刁根本就不明白,為何那般大的狗子,說不見就能不見了。
    錢聘:“大刁,你怕不是腦殼壞咯,這麽大的雨,你讓狗嫂出來淋雨?你咋個想滴嘛!”
    好嘛...
    一人開頭,全員起哄啊!
    李猛:“你們就不要再開狗哥的玩笑了,這都出來四五天了,就沒見你們兩個消停過,是吧狗哥...”
    李猛這話,怎麽聽得那麽不對味兒呢?
    劉鐵柱:“...”
    老劉還是個實在人啊,這一路上就屬他吐槽的次數最少。
    秦子澈:“都趕緊的給老子滾遠一點哈,沒完沒了了?”
    秦子澈沒好氣地吼了一嗓子,這讓雨水冷不丁地灌了他一嘴,嗆得他咳嗽了兩聲。
    但是也不知為何,他還是無意識地用手急忙按了按前胸的位置,這樣的行為幾乎是本能的在做,隻因那裏的人...
    那個被他關在心底的家夥...
    (虛空背囊領域...)
    為什麽東方玥每次被秦子澈關進來的時候,她的姿勢都很扭曲呢?
    這會兒的她,尾巴卷曲著試圖去夠自己的鼻尖,碩大的狗頭卻以近乎一百八十度的扭曲角度擰向後方,棕色的瞳孔正對著自己毛茸茸的後腳蹼。
    當然,這外界的事兒,現在的她已經可以隱隱約約的聽見了,畢竟這麽多天過去了,她的神魂在虛空背囊裏也被滋養了許多,所以當她又一次的聽到外麵的那幾個家夥拿自己開涮,她火爆的脾氣又快要壓不住了。
    媽蛋的...
    (東方玥內心OS:你們幾個龜兒子給老子等著,等老子出去咯,有你們好果子吃...)
    路,還是腳下的這條路,或許崎嶇,或許坎坷,但終歸這條路是要有一條終點。
    陵川的山,就像一麵巨大的綠色屏風,它不僅隔絕了山那頭的故事,還隔絕了山那邊的戰爭!
    硝煙與血色,一時半會兒的還沒辦法侵擾這片寂靜之地。
    (又是幾日後,陵川與滄州的交界處...)
    經過了這些天的長途跋涉,秦子澈一行人真可謂是累壞了,要知道從東林鄉到鐵山關,這一路可是近乎3000多裏的腳程啊,而滄州地勢本就狹長,整條恒川江又貫通南楚多地,這樣的一個地貌,讓他們行進的速度又會降低幾分。
    所以在秦子澈他們剛從哨探營離開之後不久,他們一行人便在東林鄉的馬市購置了五匹良馬,就因為他們知道,單靠自身的腳程,這輩子都別想完成任務,隻有快馬加鞭,或許才有這個可能。
    可即便如此,這一路過來,被他們五人跑死的馬匹,就已不下三批次了,這足以見得,這一次的任務,其難度是有多麽的大了吧。
    就連此時的東方玥,也都被如此瘋狂的行進路線給折磨得夠嗆,一旦隊伍停下休息,她的反應總是驚人的一致,趕緊找個陰涼地趴在那兒,然後吐個舌頭的大口喘氣兒,任誰來摸她一下,她也都無所謂了。
    畢竟和快要爆炸的心肺比起來,被這幾個憨批摸兩下又能怎樣?
    問題來了,秦子澈明知這一路艱辛,他為何還要讓東方玥跟著他們幾人跑,而不是乖乖的待在虛空背囊裏靜靜等待?
    理由很簡單的,因為東方玥寧可在外麵累得夠嗆,也不願待在虛空背囊裏盯著自己的菊發呆...
    哪怕虛空背囊的特殊領域可以不斷地用炁來滋養她受創的神魂,可和自由香甜的空氣來比,她寧可選擇後者。
    (大口大口地喘氣兒聲...)
    秦子澈:“喝點水吧,這一口氣咱又跑了20多裏地...”
    將一碗清水放在東方玥的麵前,秦子澈也順勢擰開了自己腰間掛著的水囊,是大口猛灌幾口。
    (暴風式吸入...)
    看來東方玥這家夥是真渴了,瞧她這會兒喝水的樣子,可跟淑女二字完全不沾邊哈。
    當然,這會兒的她也不能用淑女這兩個字來形容,畢竟此刻的她,可是毛茸茸的呢...
    眯著個眼睛,看了看西南方的群山,又從懷中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地圖,然後摸索了一番。
    秦子澈:“再翻過那個山頭,咱們就要進入滄州界了,菊,我意思你還是待在背囊裏吧,那邊的情況,我還是吃不準...”
    東方玥:“汪...汪...汪...(老子才不要進那個背囊嘞,老子寧可累成狗,哎不對,老子現在不就是條狗嘛...)”
    秦子澈:“你先別急啊,你好歹聽我把話說完撒。”
    東方玥:“汪...汪...汪...(我不聽...我不聽...)”
    而就在這時,王大刁這個憨批又一臉賤笑的跑了過來。
    王大刁:“呦嗬,又和嫂子吵架啦,叫我說狗哥,做男人大度點嘛,讓著點嫂子撒...”
    隨手抄起一根枯樹枝,然後瞄都不瞄地就朝著王大刁站著的方向丟了出去。
    秦子澈:“你趕緊給老子滾遠點兒,滾!”
    當然了,就秦子澈的這一下,王大刁能怕?
    他能怕這才見了鬼呢...
    大家都這麽熟了,是吧。
    秦子澈:“菊,你別聽這幫憨批瞎講,甭理他們,他們一個個腦殼都有毛病。”
    隻是這樣的解釋,為何聽在東方玥的耳朵裏,是那樣的多此一舉呢?
    雖然王大刁的打趣,臊的她也不免狂吠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