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阿景回來了，院長額頭上那些深深的皺紋好像一下子都舒展開了，眼睛笑得彎彎的，嘴角也揚起來。
    院長忙催她去換掉濕衣服。
    桑景拿起院長仔細收好的舊衣服，衣服幹幹淨淨的。她把臉埋進去，使勁吸了口氣。
    “真香。”
    “你這孩子，就嘴甜哄我高興，快換上吧。”院長笑了，哪有什麽香味，不就是樟腦球味兒嘛。
    “吃飯沒？下這麽大雨，大晚上還往我這兒跑。”院長一邊念叨，一邊忙活著給她找毛巾、拿吹風機。
    “院長別忙了，我吃過了，就是想你了。”桑景顧這小屋，到處都是院長的痕跡，心裏特別踏實。
    她不是沒人要的孩子，這世上還有人惦記她，心疼她。
    “快進被窩暖暖。”院長說著就要往外走，“我去給你弄碗薑糖水。”
    桑景鑽進被窩，眼神發直。腦子裏亂糟糟的，一會兒閃過些人臉，一會兒又好像聽見什麽聲音。
    她這會兒特別迷茫，不知道活著圖個啥，也不知道為啥還要繼續。
    “家裏沒糖了，我去隔壁你嬸子家借點。”院長的聲音把她拉回來。
    “別去了院長！”桑景趕緊說，“外麵雨那麽大，我真沒事。你也快上來吧。”她怕院長真冒雨出去，趿拉著拖鞋就去拉人。
    等幫院長收拾妥當，倆人都躺下了。聊了會兒天，說說想念。
    可老人畢竟年紀大了，聊著聊著，困勁兒就上來了。
    看院長被子蓋嚴實了，桑景自己裹了條毯子，縮著身子，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間。
    猶豫半天，她還是開了機。
    都淩晨一點了。
    手機一點動靜沒有，桑景也說不上心裏啥滋味。她調好音量，正準備回屋。
    手機突然跟抽風似的狂震起來。
    未接來電從0一下子蹦到了99+。
    原來山裏信號太差，加上這破手機本來就卡，現在信息一股腦全湧進來了。
    屏幕上全是“傅撒旦”的名字，往下劃都劃不完，這麽多電話全是他打的？他怎麽打的。
    她把音量調小，一條條點開留言，湊到耳邊聽。
    “桑景，你死哪去了！”
    “桑景，你敢關機？膽兒肥了！”
    “桑景，是死是活吱一聲！”
    “桑景，活膩了玩失蹤是吧？”
    “三秒內不回電話，我讓你仨月下不了床！”
    聲音壓得再低，也能聽出傅寒昇快氣瘋了。她要是現在敢出現，估計能被他生撕了。
    剛想到這兒，手機就響了。
    屏幕上跳出那男人的臉，嚇得桑景手一抖，差點按掛斷。
    她定了定神：怕什麽，他又不在跟前，還能隔空吃了你？
    “桑景，給你一分鍾，滾到我麵前，不然我讓你後悔生出來。”
    桑景趕緊把手機拿遠點，她就猜到這家夥現在肯定氣炸了。
    “裝啞巴？沒死就吱個聲。”電話那頭顯然沒什麽耐心，才一會兒沒聽見她動靜，開口火藥味十足，不過聲音倒是比剛才壓低了點。
    “哼。”桑景乖乖哼了一聲，她是真不知道說啥好。
    那邊明顯沒料到她會來這出，安靜了好一會兒。
    “傅寒昇，我現在在山上，今天回不去了，天都這麽晚了，你趕緊睡吧。”她說著就想掛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