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7章 搬出主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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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的時候,季含漪沒往主屋,上回婆母讓她養病,她也不打算去問候了。
    正好與謝玉恒已經提了,這幾日也好收拾她的東西。
    謝玉恒早上起身時,丫頭進來伺候,不過是少了一個人,屋內便空蕩蕩的,心裏頭難免不升起一股鬱氣。
    什麽時候季含漪會這麽不識大體。
    為了一個表哥,便與他鬧到了這個地步。
    她是他的妻,難道就要看著他徇私枉法,她才滿意麽。
    往後若是他的官職愈高,她豈不是常在外收受好處,幫襯著外家。
    這是謝玉恒不能忍受的,他的妻也不該是這樣,容易引出禍事來。
    這回若叫季含漪如了願,下回殺了人也幫著麽。
    外頭濕冷的寒氣襲來,謝玉恒出到外頭,盡管心裏這般想的,卻還是沒忍住往後廊去。
    隻是站在遠處,看著那一抹燈火,到底又轉身,不願先服這個軟。
    季含漪在書房用了早膳,早上婆子送來的居然是熬好的燕窩粥和鴿子湯。
    早膳吃什麽,都是廚房按院安排的,若是要吃這些,便要自己送東西去讓廚房的做。
    季含漪從未送去過。
    那婆子在旁小聲道:“這些都是大爺吩咐的,說少夫人病了,讓給少夫人養身子的。”
    季含漪靜靜看著,這份遲來的關心,到底叫她泛不起任何情緒了。
    她其實與謝玉恒之間的確沒有大得不可開交的事情,她在謝府的一應用度,也如謝玉恒說的,不曾虧待過她。
    但謝玉恒永遠都不會懂,他自然而然的偏袒,婆母那雙看她防備又責怪的眼睛,還有謝家其他人那若即若離,不冷不淡疏遠,他們都是在看他的眼色。
    他不喜她,全府上下的都知曉。
    他自己更知曉。
    季含漪雖說嫁來溫順,但她也有驕傲。
    早膳她隻草草吃了些,又看向婆子緩聲道:“往後讓廚房不必做了,還是從前的那些就是。”
    婆子一愣。
    她實不明白,從前大爺對少夫人冷淡,從未體貼關心過少夫人這些事,但現在大爺開始關心少夫人了,難道不好麽?
    不管謝府其他人背地裏是如何說少夫人不得大爺喜歡的,但她們蘭雪居的下人們都是喜歡少夫人的。
    他們知曉少夫人不管公中,嫁妝也不多,但每逢年節,卻自己貼銀子出來賞賜。
    還有下人裏誰家要有個難處,少夫人也自己補貼幫襯,對院子裏的下人更是溫和和氣,獎罰分明,不偏袒也不過嚴苛。
    要說哪個院裏的下人過得最和氣舒坦,也隻有蘭雪居了,院子裏的下人也都希望大爺和少夫人好好的,希望大爺能見著少夫人的好。
    那表姑娘看著柔弱溫和,卻總來挑撥離間,她們也是暗暗為少夫人不平。
    張嬤嬤忍不住道:“這是大爺的一片心意,萬一大爺知曉了寒心呢。”
    季含漪笑了笑,抬頭溫和對上張嬤嬤的眸子道:“無妨的,你們不用擔心。”
    張嬤嬤愣了愣,實在不懂少夫人怎想的。
    到底也是下人,不好多嘴,隻好應了。
    上午的時候,季含漪回了主屋,讓容春將她的東西收拾著,先搬去書房。
    她的東西也不多,因她帶來的東西本也不多。
    這屋子裏她的東西,其實大多是嫁來謝府時置辦的。
    妝案上的胭脂水粉,那一匣子的首飾,還有衣箱裏的衣裳,隻有幾件是她的。
    季含漪讓容春隻收拾自己的東西,其餘的都留下,免得到時候走的時候鬧得難看。
    她說實話,她不怪謝玉恒,他隻是不喜她,並沒有錯。
    當初自己若不來找他,或許他也與李眀柔舉案齊眉,所以她隻想離開的兩邊都體麵,沒有怨怪。
    收拾的東西的確是少,簡直少的可憐。
    小小的一個箱子,還沒裝滿。
    候在簾子外的丫頭見著容春抬出去的小箱子,臉色驚疑不定,心裏頭不知道怎麽有點慌,總覺得院子裏要出大事了。
    初升起的光線緩緩投過雕花窗從外透進來,斑駁的光影落在季含漪身上,她往周遭看去,屋子裏的每一處擺設,在她當初剛踏進來這裏的時候,都曾用過心的。
    她那時候知曉自己要與謝玉恒過一生,要好好過日子,她精心布置著,可越到後來,她越發現,原來那一直擺在多寶閣上的兩個小泥人,是謝玉恒與李眀柔小時候一起捏的。
    院子裏的茶常常是金陵春,是因為李眀柔喜歡喝。
    院子外頭種下的那棵梨花樹,是謝玉恒與李眀柔一起種下的。
    就連屋內擺設的屏風,也是李眀柔喜歡的花鳥。
    那些東西她碰不得,這處屋子,原來原本就不該屬於她。
    季含漪走到窗前,推開窗便能看到那顆枝繁葉茂的梨花樹,她看了三年,多少隱忍難過,都已將要煙消雲散了。
    季含漪看了看,又低頭看向手心裏捏著的那塊玉佩,外頭守院門的丫頭又進來,站在季含漪身後小聲道:“少夫人,前門來傳話說顧家二夫人來了。”
    季含漪一頓,心裏知曉為著什麽事,隻幸好二舅母沒有直接找去婆母那裏去。
    她收好玉佩,讓下人去請二舅母進來,又讓人去備茶。
    外頭很快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是劉氏滿臉憔悴的進來。
    季含漪過去扶著劉氏往羅漢榻上去坐,又讓屋內丫頭全退下去。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劉氏就已經緊緊握住了她的雙手。
    那雙帶著血絲的眼睛緊緊看著季含漪,把手裏的匣子往季含漪的手裏推過去:“含漪,為什麽你表哥還沒有被放出來?"
    “你知不知道萬一你表哥被拷打招認了,那就定罪了!”
    “玉恒是怎麽說的?他們是不是要銀子?”
    “我隻能湊這麽多了,含漪,你快說句話啊。”
    “你知道的,我唯有你表哥了,你二舅舅也死了,我就你洵表哥一個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