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溫柔裏傳來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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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原來是這樣啊!”薑了了瞬間恍然大悟,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貝,尾音裏還帶著沒壓下去的雀躍。她激動地抬手拍了下楚斯辰的手背,對上他的視線,“那你說沒進過人開的餐廳,確實挺貼切的哈。”
    話音未落,她突然意識到兩人距離過近——他喉結滾動的弧度都看得一清二楚。耳尖像被炭火燎過,瞬間泛起細密的紅暈,她猛地別過臉,手忙腳亂地往沙發外側挪了挪,沙發墊被蹭得發出輕微的響動。
    “那個,不好意思,忘記分寸了。”說完,她下意識咬了咬下唇,心中暗想:薑了了你怎麽老是這樣莽莽撞撞,這下丟死人了!
    楚斯辰的目光落在被她拍過的手背上,那裏似乎還殘留著她掌心的溫度,他指尖微蜷,卻沒說什麽,隻是靜靜地看著她慌亂的側影。
    就在這時,服務員推著銀色餐車過來,車輪碾過地毯,發出輕柔的聲響。酸湯肥牛被穩穩擺在桌中央,鮮紅的辣油裹著嫩白的牛肉,翠綠的蔥花撒在上麵,像落了層碎玉;旁邊的剁椒魚頭冒著熱氣,橙紅的剁椒鋪滿魚身,鮮辣的香氣混著魚肉的清甜,爭先恐後地往鼻腔裏鑽,沒幾分鍾所有菜一一擺上桌。
    “哇,好香啊!我們快吃飯吧!”薑了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話音剛落就借著這個由頭,快步坐回楚斯辰對麵的沙發上,雙手還不自覺地理了理衣擺,試圖掩飾剛才的尷尬。她偷偷抬眼瞄了楚斯辰一眼,卻見他嘴角似乎勾了勾,像是在笑,又像是自己的錯覺。
    楚斯辰沒戳破她的小動作,隻是拿起公筷,先給她夾了一筷子酸湯肥牛,語氣平淡卻帶著不易察覺的細致:“小心燙。”
    薑了了接過,咬了口牛肉,鮮辣的湯汁在舌尖炸開,卻一點都不衝,反而襯得牛肉更嫩了。她一邊點頭,一邊含糊地說:“好吃!還是之前那個味!”接下來的時間裏,她隻顧著埋頭吃飯,偶爾抬頭,總能看到楚斯辰把菜往她碗裏夾——跳跳雞的骨頭被仔細剔幹淨,隻留下鮮嫩的雞腿肉;連剁椒魚頭最嫩的魚眼肉,都被他用勺子舀出來,輕輕放在她碗邊。
    大概過了四十多分鍾,桌上的菜已經下去了大半。薑了了和楚斯辰走出“冉冉海鮮餐廳”,剛到門口,她就下意識低下頭,瞅了眼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左手輕輕在肚皮上揉了揉,臉上是滿滿的滿足:“太好吃了,吃的好飽,感覺肚子鼓鼓的。”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麽,側頭看向身旁的楚斯辰。午後的陽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他穿著簡單的黑色襯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線條流暢的手腕。剛才吃飯時,他自己沒怎麽動筷子,全程都在給她夾菜,連她隨口提了句“跳跳雞骨頭好麻煩”,他都記在心裏,默默把剔好的肉遞過來。
    這種細致,陸瑾尤也常常做——每次一起吃飯,陸瑾尤總會把她不愛吃的蔥薑挑出來,把她愛吃的菜推到她麵前。可不知為什麽,楚斯辰做這些時,她的心卻像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跳得飛快,連耳根都熱了起來。難道……她喜歡上楚斯辰?
    “薑了了你盯著我發呆做什麽?”楚斯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依舊帶著幾分清冷,卻沒了之前的疏離。薑了了猛地回神,像是被抓包的小偷,慌忙別開眼,還朝他翻了個大白眼,試圖掩飾自己的心慌:“誰盯著你發呆了!我就是在看前麵的路!”
    她在心裏飛快地否認:不可能,她怎麽可能喜歡這個冷冰冰又陰晴不定的“係統狗男人”?剛才肯定是錯覺,是因為他今天太反常了,才讓自己想多了!
    “快走吧。”薑了了語氣裏帶著一絲刻意的不客氣,不等楚斯辰反應,就邁開步子朝商業街的方向走去,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像是在逃離什麽。
    楚斯辰被她突如其來的態度弄得愣在原地,他抬手撓了撓腦袋,眉頭微蹙:這女人生的什麽氣?他好像什麽都沒做啊?剛才吃飯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他沒多想,看著薑了了漸漸走遠的背影,連忙邁開長腿追上去,一邊跑一邊喊:“薑了了!你去哪?等等我。”
    畫麵一轉,從熱鬧的商業街切換到了橫店影視城的清明上河圖景區。桃花島的桃花開得正盛,粉色的花瓣鋪滿了石板路,微風一吹,就像下了場桃花雨。片場裏,陸瑾尤正在拍攝古裝劇《靈寵入君心》,他頭上束著嵌著白玉的發冠,墨色的長發用同色發帶鬆鬆係在腦後,幾縷碎發垂在頰邊,添了幾分慵懶;身上穿著月白色的古風漢服,衣擺上繡著暗紋流雲,走動時裙擺揚起,仙氣十足。
    此時,他身上吊著威亞,工作人員在一旁調整著設備。“各部門準備,3、2、1,開始!”隨著導演的聲音落下,陸瑾尤順著威亞緩緩從天而降,身姿輕盈得像一片羽毛。他飾演的陸樾是仙界的仙尊,此刻正從雲端歸來,要與他的徒弟白雪卿重逢。
    威亞帶著他慢慢靠近地麵,落在早已等候在桃花林裏的女主角麵前——那是飾演白雪卿的演員,她穿著淺粉色的襦裙,頭發梳成雙丫髻,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期待與忐忑。陸瑾尤落地時,衣擺輕輕掃過地麵的花瓣,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絲毫僵硬,活脫脫就是從仙俠小說裏走出來的仙尊本尊。
    白雪卿仰著頭望向天空,當看到從天而降的陸樾時,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隨即又蒙上一層水汽,下意識開口,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師傅……”她不敢置信地往後退了兩步,雙手緊緊攥著裙擺,像是怕眼前的人會突然消失。
    陸樾一步步走到她麵前,目光溫柔得能滴出水來,他看著眼前的小徒弟,輕聲說:“雪卿,為師回來了。”說完,他抬手一把將白雪卿摟進懷裏,動作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珍視,仿佛抱著失而複得的珍寶。
    白雪卿的身子僵了一下,眼神裏滿是茫然與不敢置信,好像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她原本清澈的眼眸瞬間變得濕漉漉的,淚珠在眼眶裏打轉,卻強忍著沒掉下來,而後帶著哭腔說:“師傅,我以為……我以為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桃花仙子姐姐說,你被帝尊關在天牢裏,還要廢除你的仙籍……”
    話音剛落,陸樾慢慢將她推開,雙手輕輕放在她的肩膀兩側,拇指溫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淚珠,眼裏滿是深情與耐心,細細解釋道:“原本是這樣,帝尊本想罰我永世監禁。但後來,他念及我們兩情相悅,又感念我曾為仙界除過妖獸,便網開一麵,放我回來了。不僅如此,他還改了仙妖殊途的規矩——以後凡是動了真情的神仙,都可以自願廢除仙職,下凡與心愛之人相守。”
    白雪卿一聽,抽泣聲漸漸停了,臉上瞬間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眼睛亮得像盛滿了星光。“太好了!師傅!”她伸手抱住陸樾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衣襟裏蹭了蹭,動作嬌憨又依賴,像極了她的原身——一隻溫順的小白狐,“師傅,那我們以後再也不要分開了,好不好?”
    “不會分開的。”陸樾抬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聲音溫柔得能融化冰雪,“我再也不會和我的小白狐分開了,永遠都不會。”說完,他輕輕將白雪卿轉到自己麵前,手指抬起她小巧的下巴,低頭朝她的唇瓣吻去——鏡頭巧妙地錯位,從側麵看像是真的吻在一起,卻又巧妙地避開了真實接觸,既保留了劇情的浪漫,又照顧了演員的分寸。
    “哢——完美!”隨著導演的一聲喊停,片場瞬間熱鬧起來,陸瑾尤鬆了口氣,抬手揉了揉肩膀——剛才吊威亞時保持姿勢太久,肩膀有些發酸。助理張心心連忙遞過溫水和毛巾,笑著說:“陸老師,你剛才那個眼神也太蘇了吧!我都快被你圈粉了!”
    陸瑾尤接過水杯,喝了一口,嘴角勾了勾:“是劇本寫得好,女主角也很有代入感。”他抬頭看向遠處的桃花林,不知怎麽的,突然想起了薑了了——不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麽,有沒有按時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