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難以言喻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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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飛逝,一轉眼便到了五天後的清晨。薑了了端坐在桌前,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瓷碗邊緣,碗裏的蟹黃包早已沒了先前氤氳的熱氣,金黃的外皮塌軟下來,失去了剛出鍋時的誘人模樣。
    她的目光卻一瞬不瞬地膠著在陸瑾尤身上,那雙平日裏靈動愛笑的眼睛,此刻盛滿了糾結與遲疑,像是有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怎麽也找不到合適的出口。
    自從那天楚斯辰提點她,想要找到陸瑾尤覺醒前世記憶的線索,關鍵就藏在他開始頭痛的時間點,以及那段時間遭遇的特殊場景裏,薑了了就像揣了顆滾燙的石子,日夜都在琢磨著該如何開口詢問。
    可這過去的四天,對兩人來說堪稱兵荒馬亂。陸瑾尤之前因為突發的劇烈頭痛請了好幾天病假,劇組的拍攝進度被落下不少,堆積的戲份像座小山壓得人喘不過氣。
    他複工後便一頭紮進了片場,每天天不亮就出門,深夜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來,除了短暫的睡眠,幾乎沒有一絲多餘的時間留給她。薑了了看著他眼底的青黑,好幾次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實在不忍心再給他增添額外的負擔。
    好在今天,陸瑾尤總算是把所有拖欠的戲份都補拍完了。此刻,他正閑適地坐在餐桌旁,慢條斯理地喝著溫熱的豆漿,眉宇間褪去了連日來的倦意,多了幾分難得的鬆弛。
    可偏偏到了這個時候,薑了了反倒犯了難,那些在心裏演練了無數遍的問句,此刻竟變得無比沉重,怎麽也說不出口。
    陸瑾尤將碗裏的豆漿喝到一半,剛伸手想去拿桌上的蟹黃包時,餘光卻瞥見薑了了依舊保持著剛上桌的姿勢,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自己,那模樣帶著幾分古怪的執著,不像是在看他,倒像是在研究什麽解不開的謎題。
    他的手頓在半空,隨即收了回來,放下瓷勺,臉上露出幾分疑惑:“了了,我怎麽總覺得你這幾天看我的樣子怪怪的?眼神直愣愣的,是不是有什麽事要跟我說?”
    話音剛落,坐在薑了了身旁的柴靈孀猛地抬起頭,手裏咬了一半的蟹黃包“啪嗒”一聲掉回碗裏,她臉上滿是擔憂,連忙附和道:“對啊了了,我也發現了!從光棍節那天過後,你就總愛盯著陸瑾尤發呆,有時候還對著他出神半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柴靈孀的追問像一劑催化劑,打破了餐桌上的僵局。薑了了輕輕咬著下唇,看著眼前兩人急切又擔憂的臉龐,她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底的猶豫已然消散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容置疑的認真,語氣卻依舊柔和:“陸瑾尤,我一直想問你,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頭痛欲裂的?”
    話音剛落,陸瑾尤明顯愣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意外,顯然沒料到薑了了會突然問起這件事。但他沒有絲毫隱瞞的意思,關於起始的時間他記得無比清晰。
    他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語氣十分篤定:“就是在紅瓦藝術館地下室的小房間裏。我後腳踏進去,剛打量四周的環境,腦子裏就突然閃過一些零碎又模糊的畫麵,緊接著,腦袋就像被重錘狠狠砸了一樣,疼得快要炸開。從那次之後,頭痛就沒斷過,尤其是每次和陳昊近距離接觸的時候,疼痛感會變得格外明顯,像是有根針在太陽穴裏來回紮。”
    薑了了靜靜地聽著,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桌布,指尖泛白。她的腦子裏開始飛速運轉,將楚斯辰的提示與陸瑾尤的話串聯起來——如果頭痛的源頭是紅瓦藝術館的小房間,而陳昊的靠近會加劇疼痛,那是不是意味著,隻要避開那個觸發場景,遠離前世害死他的人,陸瑾尤就不會徹底覺醒前世的記憶?
    可這個結論剛一冒出來,就被現實的難題擊得粉碎。陸瑾尤把陳昊當鐵哥們,更重要的是,他們現在正在合作拍攝同一部劇,有大量的對手戲,日常相處幾乎是無法避免的。
    她該怎麽開口,讓陸瑾尤刻意避開自己最好的朋友?又保證不了辛杵不會再次把他帶進那個小房間?
    想到這裏,薑了了隻覺得一陣頭大,抬手撫著額頭,眉頭緊緊蹙起,像是有無數根絲線纏繞在心頭,剪不斷理還亂。
    陸瑾尤和柴靈孀看著她這副難受的模樣,臉上的擔憂又加重了幾分。陸瑾尤急切的將身體微微前傾,聲音裏滿是關切:“了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為什麽突然問這個?還是說……你知道些什麽?”
    “對啊對啊!”柴靈孀也焦急地附和著,抬手輕輕拍了拍薑了了的胳膊,“了了,有什麽事你就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啊!你這樣一個人憋著,我們看著也著急。”
    兩人的追問讓薑了了猛地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反應太過明顯,已經引起了他們的懷疑。她連忙放下手,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眼神下意識地躲閃了一下。
    這件事絕對不能讓陸瑾尤和柴靈孀知道。一旦暴露了她和楚斯辰的真實身份,等待她的就是被雷劈。可這懲罰到底會不會致死,她每次都會忘記問楚斯辰,下次見麵,一定要記得把這個問題搞清楚,不然她心裏總是不踏實。
    但眼下,當務之急是找一個合理的理由搪塞過去,就在薑了了想著怎麽編造一個天衣無縫的借口時,一陣悠揚的手機鈴聲突然打破了室內的沉寂:“傘下青絲已淺,你側臉倘若一心一人,一萬年生生世世,清清淺淺的流轉,不認錯緣錯戀錯擦肩,為你犧牲或成全……”
    聽見手機鈴聲,薑了了在心裏偷偷鬆了口氣,甚至忍不住想歡呼雀躍——這電話來得太及時了,簡直是救星!
    但她麵上依舊強裝鎮定,故意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的笑容,對著兩人說道:“你們先吃,不用等我,我去外邊接個電話,很快就回來。”
    說著,她立刻從椅子上站起身,幾乎是逃也似的轉過身子,馬不停蹄地小跑向玄關。手指慌亂地抓住門把手,推開門走了出去,還不忘輕輕帶上房門,將室內的目光隔絕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