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敏感的薑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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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店廣州街的青石板路被正午的陽光曬得發燙,沿街的仿民國建築鱗次櫛比,掛著“廣福茶樓”牌匾的店鋪裏,茶香與喧囂交織在一起。
林威導演剛結束上一場戲的調度,一屁股坐在靠窗的藤椅上,隨手抄起桌上早已沏好的涼茶,仰頭便灌了大半杯,喉結滾動間,臉上的汗珠順著鬢角滑落。
他身邊站著陸瑾尤團隊的執行經紀人,手裏攥著厚厚的劇本,時不時低聲核對接下來的拍攝流程。茶樓外圍,黃線早已拉起,數十名安保人員筆直站立,形成一道人牆,擋不住圍觀群眾好奇的目光,相機快門聲和低聲議論聲此起彼伏,都在期待著這場重頭戲的開拍。
將空茶杯重重磕在桌麵上,林威抹了把臉,目光掃過場中待命的演員,伸手將麵前的攝像頭微調了角度,精準對準楚斯辰和陳昊的方向。他的語氣瞬間沉了下來,帶著常年拍戲養成的不容置喙的嚴肅:“演員請準備,3,2,1——開始!”
場中兩人皆是一身土黃色的民國軍裝,布料粗糙卻漿洗得筆挺,領口的領章在燈光下泛著微光。他們正在拍攝的民國諜戰劇《暗玄》,眼下正是全劇衝突最激烈的片段之一。
楚斯辰飾演的男主冷紀塵,是軍中最年輕的領將,英氣逼人且心思縝密;而陳昊飾演的男二溫淩霄,是他從小一同長大的發小,亦是他一手提拔的得力副將,隻是這份情誼早已在嫉妒的腐蝕下,變成了藏在暗處的毒刺。
“噌”的一聲,溫淩霄猛地從椅子上彈起,實木座椅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他雙眼赤紅,死死盯著冷紀塵的臉,那眼神裏翻湧的怨恨幾乎要溢出來,絕非單純的演技所能詮釋。
他猛地上前一步,右手如鐵鉗般死死掐住了冷紀塵的脖子,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語氣尖利得像是淬了毒:“冷紀塵,你竟然還敢問我為什麽背叛你?我們從小一起穿開襠褲長大,小時候你就處處壓我一頭!我攢了半年的彈珠,被你一場遊戲贏走大半;先生提問,你永遠能搶先回答,讓我像個傻子一樣站在原地!”
他的聲音越來越高,胸口劇烈起伏,掐著脖子的手又緊了幾分,喉嚨裏發出粗重的喘息:“長大後我們同天入職軍中,摸爬滾打都是一起,我的槍法、戰術哪樣不比你差?憑什麽統帥偏偏青睞你?三個月!你隻用了三個月就直升領將,而我,卻要靠著你的推薦才能當個副將,永遠活在你的陰影裏!”
“你知不知道?每次你興高采烈地跟我說,統帥賞賜了你很多東西好的時候,我心裏有多恨?我恨不得把你那些榮耀全都撕碎,恨不得你立刻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陳昊的嘶吼聲震得人耳膜發疼,眼底的瘋狂與恨意交織,那裏麵不僅有溫淩霄對冷紀塵的怨,更摻雜著他對楚斯辰積壓已久的私人怨恨,此刻借著戲中的身份,他幾乎要將心底的殺意付諸實踐。
楚斯辰隻覺得喉嚨一緊,呼吸瞬間變得困難,窒息感如同潮水般湧來。脖頸處傳來的力道帶著一股狠勁,不像是演戲該有的分寸,但他隻當是陳昊入戲太深,並未多想,依舊順著劇情拚命掙紮,雙手不斷拍打著陳昊的手臂,試圖掙脫束縛,準備接上下一句台詞。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碰到陳昊的手腕,正要開口時,茶樓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道身影突破圍欄裹挾著風衝了進來。
“陳昊,你住手!”薑了了的聲音帶著遏製不住的氣憤與焦急,話音未落,她已經衝到兩人麵前,飛起一腳狠狠踹在陳昊的後腰上。
陳昊猝不及防,被這股力道踹得一個踉蹌,掐著楚斯辰脖子的手瞬間鬆了勁,踉蹌著跌坐在地上,疼得齜牙咧嘴。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場記手裏的場記板“啪”地掉在地上,圍觀群眾的議論聲瞬間放大。幾個工作人員反應過來,急忙跑到陳昊身邊,七手八腳地將他扶起,詢問他有沒有受傷。
林威則懊惱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迅速走到薑了了麵前,指著她的鼻子,毫不客氣地罵道:“薑了了!你怎麽回事?你知不知道剛剛他們演得有多到位?情緒、張力全在點上!你這麽一攪和,前麵的鋪墊全白費了,我們又得重拍一遍!”
楚斯辰揉著發疼的脖子,看著薑了了還帶著幾分蒙圈的臉,生怕林威的指責讓她難過,立刻上前一步護在她身前,語氣急切地替她辯解:“林導,您別生氣。了了也是一時關心我,看到我被掐著脖子,情急之下才失了分寸。您放心,我和陳昊狀態都在,一會肯定能還原剛剛的效果,甚至拍得更好。”
一旁的柴靈孀也趕緊從凳子上站起來,順著楚斯辰的話往下說,語氣帶著幾分討好:“是啊林導,了了跟陸老師關係那麽好,肯定是太擔心他了,才忘了這是在拍戲。您大人有大量,別跟她計較,我們一定盡快調整好狀態,不耽誤拍攝進度。”
林威看著楚斯辰誠懇的眼神,又看了看柴靈孀一臉擔憂的模樣,心裏的火氣消了大半。他知道楚斯辰是這部劇的靈魂人物,且向來敬業,既然他都開口求情了,再追究下去也沒意義。
於是他無奈地擺擺手,轉過身重新走回原位坐下,語氣依舊帶著幾分不悅:“行吧行吧,算我倒黴。你們倆先休息五分鍾,緩一緩,五分鍾後重新開拍。”
聽到這話,楚斯辰和柴靈孀同時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柴靈孀慢慢坐回原位,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試圖平複剛才的緊張。
薑了了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闖了禍——陳昊還沒對陸瑾尤真下手,這是在拍戲。她臉上瞬間爬上一層紅暈,帶著濃濃的歉意看向楚斯辰,聲音越來越低:“對不起啊,陸瑾尤,都怪我太衝動了,害你得重拍一次。我知道你隻要近距離接觸陳昊就會頭疼,剛剛肯定忍得特別痛苦,一會還要再受一次罪……”她說著,頭埋得越來越低,手指不安地絞著衣角。
楚斯辰見狀,抬手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語氣溫和且帶著幾分寵溺:“沒事,我知道你是緊張我。而且,陳昊隻要和我不是零距離接觸,基本沒什麽問題,剛剛他雖然掐著我,但我沒覺得特別難受。”
薑了了心裏一酸,她知道楚斯辰是在安慰自己,但她沒有戳破,抬起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點了點頭:“那你先安心拍戲,等你結束後,我們幾個一起去吃午飯。”
楚斯辰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溫柔地笑了笑:“好,那你和柴靈孀坐一塊等我。”
薑了了乖巧地點點頭,朝他笑了笑,然後轉過身,走到柴靈孀身邊,輕輕挪了把空椅子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