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大快人心的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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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陸瑾尤執意說馬上開工,林威臉上的笑容幾乎要衝破眼眶,眼角的皺紋都擠成了溝壑。他胸腔裏翻騰的狂喜幾乎要溢出來。
“好好好!瑾尤啊!”林威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激動,壓根沒心思去琢磨陸瑾尤語氣裏的冰冷,更沒在意他往日溫和眉眼間此刻翻湧的戾氣,“既然你都這麽說,那我就不勸了!我現在就去通知所有人在片場待命。”
說著,林威幾乎是手腳並用地轉過身,朝著辦公室門口快步走去,一邊走一邊搓著雙手,那模樣像是撿了金元寶的老財迷。走到門口時,他還壓低聲音喃喃自語,語氣裏滿是慶幸:“謝天謝地,我的錢可算不會打水漂了。”
林威剛走不久,陸瑾尤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動作利落得不帶一絲拖遝,周身仿佛籠罩著一層無形的寒氣,徑直朝著門口走去,嘴裏不帶忘記說著:你兩個跟上,去片場。”聲音沒有絲毫溫度,像淬了冰的刀鋒,劃破辦公室裏殘留的暖意。
花冪從沙發凳上站起來,看著他決絕的背影,臉上滿是困惑與急切,連忙追上前兩步問道:“了了,靈孀,到底怎麽回事啊?鹿鹿在醫院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他怎麽變得這麽陌生。”
柴靈孀和薑了了相互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了同樣的無奈與擔憂,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薑了了率先收回目光,對著花冪急促地說道:“我們也想知道答案,可陸瑾尤醒來後,除了正事,多餘的話都不跟我們說。”
話音剛落,薑了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臉色微微一變,急切地一把拉住柴靈孀的手腕,語速飛快地對花冪說:“這件事我們回頭有空再細聊,我們先去追陸瑾尤。”
說完,她也顧不上花冪臉上的茫然,急匆匆地跑出了門口,朝著陸瑾尤的方向追去。
柴靈孀被她拉得腳步踉蹌了幾下,但沒有絲毫生氣。她太清楚薑了了在擔心什麽——以陸瑾尤現在這冷漠的性子,她們要是有半分耽擱,他指不定要生氣。
兩人快步追趕,很快就趕上了陸瑾尤的步伐,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半步的距離。走廊裏的陽光將他的身影拉得頎長,背影挺直卻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疏離。
柴靈孀看著那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眼眶瞬間就泛紅了,鼻尖微微發酸。她清楚地知道,如今的陸瑾尤,隻把她和薑了了當成助理和貼身保鏢的身份。
從前那些一起說笑、彼此信任的情誼,仿佛在他沉睡的這半個月裏被徹底抹去了,一絲一毫的情感都沒剩下。
薑了了餘光瞥見柴靈孀泛紅的眼眶,瞬間就明白了她的心思。她悄悄放慢腳步,抬手輕輕拍了拍柴靈孀的肩膀,低低切切的安慰道:“你放心吧,陸瑾尤突然轉變的性格,我一定會盡快搞清楚原因的,無論如何,我都會讓他變回原來那個有溫度、有情感的樣子。”
柴靈孀吸了吸鼻子,輕輕點了點頭,強壓下眼底的濕意,目光堅定地看向陸瑾尤的背影。她相信薑了了一定能喚醒他的!
陸瑾尤似乎完全沒察覺到身後兩人的情緒,腳步沒有絲毫停頓,徑直朝著電梯口走去。電梯門打開,他率先走了進去,薑了了和柴靈孀連忙跟上。電梯裏的空間狹小,陸瑾尤周身的冷意更加明顯,兩人大氣都不敢喘,隻能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電梯緩緩下降,終於,“叮”的一聲輕響,電梯門再次打開,陸瑾尤又率先走了出去,步伐沉穩而迅速,薑了了和柴靈孀緊隨其後,不敢有半分懈怠。
很快,三人走出了星樂傳媒的大門。門口的停車位上,一輛黑色的賓利早已等候在那裏,老孟坐在駕駛座上,額頭上還冒著細密的冷汗,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指節都有些發白。
剛才陸瑾尤給他打電話時,語氣裏那種不容置喙的威嚴和冰冷,完全不像從前那個溫和有禮的陸老師,嚇得他一路狂飆趕來,到現在心髒還在砰砰直跳,沒緩過勁來。
陸瑾尤走到副駕駛座旁,抬手拉開車門,彎腰坐了進去,而後“砰”的一聲順勢將門帶上。他周身自帶的冷意仿佛瞬間穿透了車門,讓車內的溫度都驟降了幾分,猶如結了一層薄霜。
薑了了和柴靈孀對視一眼,各自拉開後座的車門,輕手輕腳地彎腰坐了進去,關門的聲音都顯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一點動靜惹他不快。
陸瑾尤聽到後座關門的輕微聲響,沒有回頭,隻是伸出手將安全帶熟練地係好,語氣依舊冰冷得沒有一絲起伏,對著前排的老孟吩咐道:“老孟,去橫店廣州街的廣福茶樓。”
老孟一聽,連忙抬手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聲音已然沒了往日的爽快利落,反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好,好的,陸老師。”
說完,他絲毫不敢怠慢,腳腕微微用力踩在油門上,賓利車平穩而迅速地駛離了星樂傳媒門口,匯入了前方的車流之中。
車內一片寂靜,陸瑾尤靠在副駕駛座上,目光平視著前方,眼神深邃而冰冷,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後座的薑了了和柴靈孀也不敢隨意說話,隻是悄悄用眼神交流著,滿是擔憂。
而另一邊,城郊的一棟豪華別墅裏,陳昊正坐在客廳的真皮沙發上,手裏捏著一支未點燃的香煙,臉上的笑容卻早已抑製不住,幾乎要溢出來。十分鍾前,林威給他打了通電話,隻是簡單地通知他,立刻到片場繼續拍攝《暗玄》這部劇。
掛了電話後,陳昊的心髒就一直狂跳不止,難以平複。他太清楚這意味著什麽了——陸瑾尤變成植物人昏迷了半個月,前段時間,導演私下找過他,暗示過如果陸瑾尤一直醒不過來,就讓他頂上男主的角色。
如今劇組突然通知開拍,陸瑾尤肯定是醒不過來,想到這裏,陳昊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眼底閃過一絲陰狠。
他身子微微向前傾,將手裏的香煙放在麵前的水晶茶幾上,然後迅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隨手拿起搭在沙發扶手上的高檔西裝外套,一邊穿著一邊快步朝著門口走去,臉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他走到院子裏的停車場,打開了自己的跑車車門,坐了進去,發動車子後,迫不及待地朝著橫店的方向駛去。
一路上,陳昊澎湃的心情始終沒有平複下來,他等了十三年,終於等到了今天這個機會!成為《暗玄》的男主還隻是一個開始,以後所有的光芒,都將屬於他陳昊!
這麽想著,陳昊的眼底閃過一絲貪婪與瘋狂,腳下不自覺地加大了油門,跑車的速度越來越快,路邊的風景飛速倒退。大概過了兩個小時,他終於抵達了橫店廣州街,將車穩穩地停在了廣福茶樓附近的停車位上。
下車前,陳昊深吸了一口氣,刻意收斂了臉上的得意與狂喜,對著車內的後視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發型和西裝,努力擠出一副擔憂又愧疚的表情。
他心裏清楚,雖然他篤定陸瑾尤醒不過來,但在片場這麽多工作人員麵前,他必須裝得像一點,不然難免會讓人懷疑他早就覬覦這個男主位置,對陸瑾尤的“意外”早有預謀。
整理好情緒後,陳昊推開車門,邁步朝著廣福茶樓走去。剛走進茶樓大門,他的目光就下意識地朝著片場的方向望去,然而下一秒,他的瞳孔猛地一縮,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了。
茶樓大廳的中央,陸瑾尤正筆挺的站著,身上穿著劇中的戲服,他微微抬著眼,那雙曾經溫和含笑的眼眸,此刻卻像淬了冰的寒刃,正犀利地盯著門口的方向,恰好與陳昊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陳昊心裏“咯噔”一聲,像被重錘狠狠砸了一下,滿眼都是難以置信的震驚——陸瑾尤,他竟然醒過來了!而且看起來……狀態似乎還不錯?
震驚過後,一股難以抑製的憤恨瞬間湧上陳昊的心頭,他死死地攥著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為什麽?為什麽陸瑾尤都變成植物人了,還能醒過來?老天爺到底是瞎了眼嗎?偏偏要跟他作對!
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這裏是片場,到處都是工作人員和攝像頭,他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實情緒。
於是,他強壓下心中的懊惱與憤恨,再次擠出那副擔憂的笑容,快步走到陸瑾尤的身邊,抬手勾搭在陸瑾尤的肩膀上,語氣親昵又帶著一絲急切地說道:“瑾尤!你小子可算醒過來了!你都不知道,你住院的這段時間,我有多擔心你,每天都在為你祈禱,生怕你出什麽事。”
陸瑾尤看著他這副惺惺作態的模樣,心中不禁冷哼了一聲。剛才陳昊進門時,臉上那一閃而過的震驚、嫉妒和憤恨,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前世的自己,就是被陳昊這副偽善的麵具騙得團團轉,把他當成最好的兄弟,對他掏心掏肺,可最後呢?卻被他親手推入了地獄,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今生,他前世記憶既然已經覺醒了,就絕不會再重蹈覆轍!陳昊的這些小伎倆,在他眼裏不過是跳梁小醜的表演罷了。
站在一旁的薑了了,見陳昊又開始故技重施,裝出這副關心的樣子,心裏頓時升起一股怒火,生怕陸瑾尤又被他蒙騙,剛想上前嗬斥陳昊,卻不料陸瑾尤率先開口了。
“陳昊,”陸瑾尤的聲音冰冷刺骨,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別以為咱們認識十幾年,你就可以隨意遲到,你不知道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嗎?”
說著,他抬手抓住陳昊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腕,用力一甩,將他的手狠狠推開。隨後,他還故作嫌棄地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仿佛剛才碰到了什麽肮髒不堪的東西一樣,動作間滿是不屑。
陸瑾尤的這番舉動,讓在場的工作人員全都驚得愣在了原地,手裏的活也下意識地停了下來。大家麵麵相覷,眼神裏都帶著一絲驚訝。
要知道,陸瑾尤平日裏性情溫和,待人謙遜有禮,從來不會這麽不給人麵子,更不會用這種冰冷的語氣嗬斥別人。
不過,很多人很快就反應過來,覺得陸瑾尤大概是剛從昏迷中醒來,身體還沒完全恢複,脾氣難免有些暴躁,所以也沒太在意,隻是覺得今天的陸老師似乎比以前嚴肅了不少。
而薑了了和柴靈孀,雖然也被陸瑾尤的舉動愣了一下,但很快,兩人臉上就露出了痛快的表情,悄悄對視了一眼,同時朝著陸瑾尤的方向豎起了大拇指。
薑了了看著陸瑾尤挺拔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弧度。此刻,她竟然覺得這樣性格的陸瑾尤也沒什麽不好。至少,他學會了保護自己,學會了拒絕別人的虛偽,再也不會像前世那樣軟弱可欺,任人擺布了。
可轉念一想,她又想起了陸瑾尤前世的遭遇,心底瞬間就湧起一股濃濃的心疼。她不禁在心裏感歎:如果前世的陸瑾尤,能有現在這副鋒芒畢露、不卑不亢的模樣,或許就不會被陳昊算計,也不會死得那麽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