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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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九點,別墅客廳的暖光還殘留著喜劇片的餘溫。薑了了蜷在沙發裏,看著片尾滾動的字幕,嘴角還掛著未散的笑意,身旁的柴靈孀已經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揉著眼睛說要回臥室休息。
    薑了了見柴靈孀回了臥室,才從沙發上站起來,朝著樓梯口走去,很快,她回到臥室,在衣櫃拿了套家居服,去到二樓的浴室,溫熱的水流從花灑傾瀉而下,衝刷著連日來的疲憊與緊繃。
    陸瑾尤的事像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她心頭,這幾天,她既要應付繁雜的工作,又要暗中關注著陸瑾尤的動向。水汽氤氳中,她閉上眼睛,腦海裏卻不受控製地浮現出楚斯辰的身影——那個總是溫柔包容,能給她無限安全感的人,已經整整一個月沒見了。
    洗完澡,薑了了穿好家居服,走出浴室,濕漉漉的頭發滴著水,在地板上留下一小片水漬。她快步走到臥室的梳妝台前,拿起吹風機插上電源,熱風呼呼地吹過發絲,帶著淡淡的洗發水清香。她動作很快,隻想早點躺到床上,或許睡著了,就能暫時忘掉那些煩心事。
    吹幹頭發,她將吹風機放回原位,轉身走向床鋪。柔軟的床墊陷下去一小塊,她伸手去夠床頭的開關,指尖剛碰到冰涼的按鈕,餘光卻不經意間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輪廓。
    臥室裏隻開了一盞床頭壁燈,光線昏暗而曖昧,那個身影就穩穩地站在臥室中央,背對著她。寬肩窄腰,穿著她熟悉的黑色製服,即使隻是一個背影,薑了了也瞬間認出了他——楚斯辰。
    積壓了一個月的思念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衝垮了她所有的偽裝。再加上這些日子麵對陸瑾尤瘋狂舉動的無助與難受,委屈和想念交織在一起,讓她忍不住眼眶一熱,泛紅的眼眶裏瞬間蓄滿了淚水。
    她顧不上多想,甚至沒來得及把腳上的拖鞋穿好,光著腳丫就朝那個身影跑了過去。冰涼的地板觸碰到腳底,她卻渾然不覺,伸出雙手,從身後緊緊地抱住了楚斯辰的腰。
    熟悉的氣息縈繞在鼻尖,是他獨有的、帶著淡淡雪鬆味的清香,讓她緊繃已久的神經瞬間放鬆下來。她將臉頰貼在他的後背上,感受著他溫熱的體溫,哽咽的聲音不受控製地溢出喉嚨:“楚斯辰,你終於來了,你知不知道,我一個人麵對陸瑾尤的事有多難受。”
    話音落下,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壓抑了許久的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嘩嘩地往下流,浸濕了他後背的布料。
    突如其來的溫熱觸感貼在背上,還有耳邊傳來的撕心裂肺的哭聲,讓楚斯辰瞬間僵住了。
    他一時間手足無措,隻能緩緩地轉過身,小心翼翼地將薑了了推開一點點,目光落在她布滿淚痕的臉上。她的眼睛紅紅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鼻尖也泛著紅,模樣既可憐又讓人心疼。
    楚斯辰抬起手,指尖帶著微涼的溫度,輕輕替她擦拭著臉頰上的淚水,動作溫柔得仿佛怕碰碎了易碎的珍寶。
    “好了,不哭了,”他的語氣輕柔得能滴出水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自責與安撫,“是我不好,我來晚了。”
    他頓了頓,看著她哭得通紅的眼睛,知道不能讓她一直沉浸在這種悲傷的情緒裏,於是話鋒一轉,故意用一種輕快的語氣說道:“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再為陸瑾尤哭的這麽傷心嗎?難道你真想看我吃醋?”
    果然,聽到這句話,薑了了的哭聲戛然而止。她看著楚斯辰眼底帶著笑意的寵溺,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帶著濃重的鼻音嬌嗔道:“楚斯辰,你又拿這話逗我開心。”
    她說著,抬手抹了把臉上殘留的淚水,吸了吸鼻子,故意挺起胸膛,故作驕傲地說道:“好了,我不哭就是了。”
    楚斯辰見她情緒好了些,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抬手輕輕勾了勾她的鼻尖,語氣裏的寵溺幾乎要溢出來:“乖,下次我再來,可不能再哭鼻子了。”
    薑了了對上他溫柔繾綣的眼神,臉頰瞬間像被火燒了一樣,刷地紅了起來。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輕輕點了點頭,示意自己聽見了。
    可下一秒,陸瑾尤暗中布局的事又猛地闖入腦海,她臉上的紅暈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嚴肅。她深吸一口氣,一把拉起楚斯辰的手,轉身就往角落的沙發旁走去,語氣急促地說道:“我有件事,我們坐沙發上慢慢說。”
    楚斯辰任由她拉著自己的手,感受著她掌心的微涼與急切,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但並沒有急著追問。
    剛到沙發旁,薑了了鬆開手,率先坐了下來,身體微微前傾,神情凝重。楚斯辰見狀,也緩慢地在她身邊坐下,兩人之間隔著一拳左右的距離。
    薑了了沉默了幾秒,整理了一下思緒,才抬起頭看向楚斯辰,語氣嚴肅且帶著一絲沉重:“我發現陸瑾尤私下一直在布局,如今已經間接害死四個前世害死他的人了。我嚐試著勸過他,可他根本不聽,態度堅決得可怕,你說到底該怎麽辦?”
    楚斯辰聽完,臉上的疑惑瞬間被沉重取代。他皺起眉頭,沉默了片刻,無奈地搖了搖頭,語氣同樣沉重:“我當初就說過,陸瑾尤的執念太深,除非他自己想通、願意聽勸,不然沒有辦法。你再仔細想想,他有沒有特別在意的人?或許那個人的話,他能聽進去幾分。”
    “特別在意的人?”薑了了下意識地重複了一句,大腦飛速運轉,突然她腦海裏閃過一個模糊的片段——穿越前,她曾在網上刷到過陸瑾尤的粉絲爆料,說陸瑾尤是個十足的孝子,最在意的就是他的母親。
    還有一檔綜藝節目裏,主持人問他新年最大的願望是什麽,他當時眼神溫柔,認真地承諾過,無論工作多忙,每個新年都必須回家陪年邁的老母親。
    想到這裏,薑了了猛地抬起頭,眼神裏帶著一絲不確定,又夾雜著幾分破釜沉舟的意味,看向楚斯辰說道:“他最在意的應該就是他的母親。等找到合適的機會,隻能用他母親來試試,看看能不能勸動他了。”
    楚斯辰一聽,緩緩點了點頭。如今看來,這確實是唯一的辦法了。他看向薑了了,語氣輕柔,但依舊帶著一絲沉重:“那你暫且先試試。如果還是不行,那就隻能親自去請老人家來一趟了。說不定,讓他母親,親自勸說,會有用。”
    薑了了聽完,也認同地點了點頭。她記得穿越之前,陸瑾尤的粉絲說過,他的母親是老來得子,生下他的時候已經快四十歲了,如今算下來,年紀已經七十好幾了,身體也不算太好。如果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她真的不想去驚動老人家。
    兩人又沉默了片刻,氣氛依舊有些沉重。楚斯辰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鍾,時針已經指向了十點半。他深知薑了了不但要忙著工作,還要操心陸瑾尤的事,肯定已經累壞了。
    於是,他收起臉上的沉重,看向薑了了,語氣溫和地說道:“好了,既然已經想到了解決辦法,你就安心休息吧,別再胡思亂想了。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管理局了,下次再來看你。”
    薑了了聽楚斯辰說要走,心裏瞬間湧上一股強烈的不舍,眼眶又開始泛酸。但她還是強忍著情緒,輕輕點了點頭。
    她清楚地記得,一個月前就已經挽留過他過夜一次了,自己不能再這麽貪心。他有他的工作和責任,不能因為自己的私欲而影響他。
    楚斯辰聽到她的心聲,心裏既溫暖又酸澀。其實他也很想留下來陪她,哪怕隻是安靜地待在她身邊也好。可使者的學習不能懈怠,為了今後能給她優越的條件,他必須先把兒女情長放在一旁。
    他抬手,輕輕摸了摸薑了了的腦袋,指尖穿過她柔軟的發絲,語氣裏滿是寵溺:“小人精,好好照顧自己,別讓我擔心。”
    說完,他啟動了身體裏的能源,藍色的光暈包裹住他的全身,“嗖”的一聲,他瞬間消失在了沙發上,隻留下一道淡淡的製服殘影在空氣中晃動了幾下,很快也消散無蹤。
    薑了了坐在沙發上,目光落在楚斯辰消失的地方,久久沒有回神。眼眶裏的淚水終究還是忍不住落了下來,沿著臉頰滑落,滴在沙發的布料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強烈地希望,自己和楚斯辰是同一類人。那樣,她就不用再忍受這種漫長的等待和分離,就能不受地域和身份的限製,一直陪伴在他身邊。可現實終究是殘酷的,他們之間隔著的,是無法逾越的鴻溝。
    她靜靜地坐了一會兒,才緩緩收起思緒,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腳步沉重地走向床邊,慢慢爬上床,伸手關上了床頭的壁燈。
    臥室裏瞬間陷入一片黑暗,隻有微弱的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影。
    薑了了平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腦子裏卻全是楚斯辰的身影,全是兩人身份不同的無奈與遺憾。她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心裏像壓著一塊石頭,沉甸甸的。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連日來的疲憊終於戰勝了腦海裏的胡思亂想,薑了了才在朦朧中漸漸沉睡過去,眉頭卻依舊微微蹙著,仿佛在睡夢中也在為那些煩心事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