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破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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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域援軍的飛舟群如同墨色雷雲,破開迷霧森林的瘴氣,出現在靈都南方天際時,王誌正站在搖搖欲墜的城牆上,揮劍斬碎一頭撲來的蝕心藤傀儡。傀儡斷裂處噴出的綠色汁液濺在他道袍上,瞬間腐蝕出幾個孔洞,他卻渾然不覺,目光死死盯著那片越來越近的“雲”。
    飛舟上的旗幟密密麻麻,青嵐宗的翠色劍旗、百草穀的藥鋤旗、萬符門的朱砂符旗……而在這些熟悉的南域宗門旗幟中,一麵繡著彎月銀輝的素白旗幟,像針一樣刺進王誌的視線。
    “明月閣……”王誌握著劍柄的手指驟然收緊,指節泛白!
    天地大變前,南域各宗瘋了似的招收弟子,街頭賣花的、說書的、甚至乞丐,隻要沾點靈根就被塞進宗門。當時他還笑南域宗門“饑不擇食”,現在才後知後覺——那根本不是擴招,是篩選,是為今日之劫提前囤積戰力。許葉子能被明月閣選中,脖頸上還戴著特殊項圈……或許從一開始,她就不是“最末等的外門弟子”那麽簡單。
    飛舟在靈都城外緩緩降落,玄鐵甲板摩擦地麵發出刺耳聲響。青嵐宗掌門林清玄第一個跳下來,看到中域此情此景愣了愣,隨即大步上前:“我南域……來遲了!”
    王誌收回飄遠的思緒,對著林清玄抱了抱拳:“各位掌門大人客氣,能來已是萬幸。”他的目光越過林清玄,落在明月閣的隊伍上。為首的是位白發老嫗,一身素裙,周身氣息深不可測,仿佛與月色融為一體。老嫗身後跟著十餘名女修,個個身著銀輝法衣,手中托著玉盤,裏麵盛著閃爍微光的藥劑,正有條不紊地給靈都傷員分發。
    沒有許葉子。
    王誌的心髒像被無形的藤蔓勒了一下。他不動聲色地靠近明月閣的隊伍,恰逢一名分發藥劑的女修抬頭,看到他時露出一絲怯生生的警惕。
    “這位師姐,”王誌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溫和,“我曾與貴閣一位叫許葉子的師妹有舊,不知她可在陣中?”
    那女修愣了一下,仔細打量他,隨即搖了搖頭:“許葉子?沒聽過這個名字。我們明月閣這次出來的,都是內門以上的師姐。”
    王誌的心沉了下去。他又接連問了三四名明月閣弟子,得到的答案如出一轍——“不認識”、“沒聽說過”。
    難道她沒被選中?還是……出了什麽意外?
    “道友在找什麽人?”月婆婆不知何時來到他身後,蒼老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我明月閣弟子,皆登記在冊。若道友說的是外門弟子,此次戰亂,外門……十不存一。”
    王誌猛地抬頭,對上老嫗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他瞬間明白,許葉子若真是外門弟子,在天地大變初期的混亂中,恐怕早已凶多吉少。那枚項圈……或許真的隻是她一廂情願的“護身符”。
    “沒什麽,”王誌移開目光,聲音有些幹澀,“隻是故人,許是我記錯了名字。”他不敢再問,怕聽到更殘酷的答案,隻能將那份擔憂壓回心底,轉身看向靈都戰局。
    有了南域援軍的加入,戰局確實穩住了。青嵐宗的“破邪弩”專克蝕心藤,弩箭破空時帶著鎮魂花的血色光輝,將撲來的傀儡紛紛釘在地上,藤蔓瞬間枯萎成灰;百草穀的丹師們架起巨大的藥鼎,蒸騰的藥氣彌漫全城,傷員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萬符門弟子則在城牆四周布下“千幻迷蹤符”,讓傀儡軍團的攻勢變得遲滯混亂。
    可王誌的眉頭卻越皺越緊。
    他的神識如同蛛網,覆蓋了靈都每一寸土地。那些從光柱裂縫中僥幸存活的異域修士,就像一顆顆毒瘤,潛伏在城市的陰影裏——有的偽裝成牆角的碎石,有的融入破敗的窗欞,甚至有幾個,就躲在南域援軍的飛舟底部,用某種能屏蔽氣息的黑布裹著身體,正悄悄切割飛舟的靈能回路。
    “鬼帝,”王誌在識海中低語,“你看那些異域修士的隱匿手段。”
    鬼帝的聲音帶著凝重:“是‘玄影術’,星域影族的拿手好戲。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藏得這麽深,這群影族……不簡單。”
    王誌深吸一口氣,指尖道嬰之力悄然運轉。他不能聲張,一旦打草驚蛇,這些影族很可能會立刻自爆,或引發更恐怖的破壞。他必須偽裝成“不知情”,像獵人一樣,耐心尋找出手的時機。
    接下來的三天,王誌成了靈都最忙碌的人。他白天協助青嵐宗加固陣法,晚上則借著巡查的名義,暗中清理那些潛伏的影族。
    第一個被他找到的,是躲在靈都糧倉地下的影族。那家夥正用透明的蛛絲切割糧囤,試圖汙染中域最後的存糧。王誌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道劍無聲無息地刺入其背心,那影族甚至沒來得及發出慘叫,就化作一縷黑煙消散,隻留下一塊冰冷的黑色晶石。
    第二個,藏在靈霄閣的丹房裏,試圖用星域奇毒替換療傷丹藥。王誌提前一步將所有丹藥收入藥鼎淨化,再假意離開,等那影族現身時,一道金光從藥鼎中射出,將其牢牢捆住,隨後被道嬰之力徹底湮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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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個、第四個……王誌如同一個幽靈,在黑夜中精準地獵殺著每一個潛伏者。他甚至故意在月婆婆麵前“偶遇”過兩次影族偷襲,每次都表現得“驚險萬分”,用最符合“元嬰修士”的手段將其斬殺,以此掩飾自己早已洞悉一切的事實。
    月婆婆看他的眼神越來越複雜,卻始終沒點破。
    直到第五天夜裏,王誌在靈都中心的水井旁,發現了最棘手的一個影族。
    那影族竟能完美模擬出水波的波動,整個身體都“融”在井水裏,隻有一根透明的管子延伸到井口,正往井裏注入黑色的粘稠液體——那是能腐蝕神魂的“噬靈墨”。更可怕的是,這影族的氣息竟隱隱達到了化神初期,比之前遇到的所有影族都要強!
    王誌剛想動手,那影族仿佛察覺到了什麽,猛地從井水中“站”起,化作一道黑影,速度快得隻剩下殘影,朝著靈都護山大陣的陣眼衝去!
    “不好!”王誌心中一凜,這是要魚死網破,引爆噬靈墨汙染整個靈都的同時,毀掉護山大陣!
    他想也沒想,道嬰在識海中全力催動九轉藥鼎,鼎身第三轉的丹紋驟然亮起,一道金光如同匹練般射出,瞬間纏住了黑影的腳踝。
    “什麽人?!”黑影發出尖銳的嘶鳴,聲音不似人聲,帶著金屬摩擦的刺耳感。
    王誌欺身而上,道劍直指黑影心口:“留下命來!”
    黑影瘋狂掙紮,周身爆發出黑色的能量漣漪,竟震得金光鎖鏈出現裂痕。就在這時,一道銀色的月光突然從側麵射來,精準地打在黑影的後心,那黑影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動作瞬間遲滯了一下。
    王誌趁機劍勢暴漲,道劍刺穿了黑影的心髒。黑影身體劇烈扭曲,發出“滋滋”的腐蝕聲,最終化作一灘黑水,隻留下一塊巴掌大的黑色晶石,上麵刻著詭異的星圖紋路。
    王誌收起晶石,這才看向月光射來的方向——月婆婆不知何時站在那裏,手中托著一麵銀鏡,鏡中還殘留著一縷月光。
    “前輩?”王誌有些意外。
    月婆婆收起銀鏡,走到他麵前,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黑色晶石上,又看了看那口被汙染的水井,眼神複雜:“王道友……早就發現這些影族了,為何不聲張?”
    王誌沉默片刻,知道再也瞞不住,苦笑道:“這些影族太過詭異,我怕打草驚蛇,引來更多麻煩。”
    月婆婆深深看了他一眼,蒼老的眼底仿佛有月華流轉:“你倒是謹慎。不過,有些事,瞞得住一時,瞞不住一世。”她抬手,指尖凝出一縷銀輝,輕輕點在那口被汙染的水井上。銀輝沒入黑水,井水瞬間沸騰起來,黑色的“噬靈墨”如同活物般掙紮、蜷縮,最終被銀輝徹底淨化,井水重新變得清澈。
    “這‘噬靈墨’,是星域‘黯影母巢’的分泌物,專蝕神魂,一旦擴散,靈都百萬生魂都要淪為影族的養料。”月婆婆的聲音帶著一絲冷意,“你能悄無聲息清理這麽多影族,手段確實不凡。但你可知,影族最擅長的不是隱匿,是‘寄生’。”
    王誌心中一緊:“寄生?”
    “嗯。”月婆婆點頭,目光掃過靈都城,“它們能附在活物身上,甚至……能偽裝成我們自己人。南域援軍裏,恐怕也混進了影族的種子。”
    王誌的神識瞬間如驚濤般擴散,仔細探查每一個南域修士的氣息。果然,在青嵐宗的飛舟角落裏,他捕捉到一絲極其微弱、卻與之前影族同源的黑暗波動!那是個看似普通的雜役弟子,正低頭擦拭著飛舟的靈能樞紐,可他的影子,卻在月光下悄然扭曲,邊緣泛著不自然的漆黑。
    “找到了。”王誌的聲音沉了下去。
    月婆婆卻抬手製止了他:“別衝動。影族寄生極深,強行剝離,宿主十有八九會被一同抹殺。而且,這隻是‘前哨’,真正的影族主力,還在等一個時機。”她望向西方天際,那裏的血雲似乎又濃鬱了幾分,“嗜血族的血神大陣,與影族的‘黯影網絡’本就同源,它們在互相呼應。”
    王誌皺眉:“前輩的意思是……”
    “擒賊先擒王。”月婆婆眼中閃過一絲決斷,“你對付這些小嘍囉綽綽有餘。但要破血神大陣,斬影族源頭,光靠我們還不夠。”
    說到這裏,王誌不由露出了深思的表情,月婆婆此話不無道理,一勞永逸才是王道!
    南域畢竟底蘊深厚,能認出了這些影族的詭計不足為奇,看來還是需要多多和南域之人交流,畢竟這些活了無數年的老家夥。肯定都有過人之處!
    接下來,該看南域的表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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