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戰院的清晨，總是伴隨著第一縷透過天衍大陣的霞光蘇醒。
    王誌站在觀星台邊緣，望著下方演武場上晨練的弟子們，手中捏著一枚剛從膳堂取來的星果。果子入口微涼，帶著淡淡的靈氣，這是第七星空最尋常的靈果，卻讓他想起了地球清晨的豆漿油條。
    “王師兄！”
    幾道清脆的聲音傳來，一群穿著戰院校服的少年少女圍了上來，眼中閃爍著毫不掩飾的羨慕。為首的少女臉頰微紅，遞上一枚玉簡：“這是弟子整理的燼星防禦布防圖，想請師兄指點一二。”
    王誌接過玉簡，笑著點頭：“放這吧，晚點我看。”
    少年少女們雀躍著離開，低聲議論著：“果然像傳說中一樣厲害，聽說八大宇宙境都被他打退了！”“何止啊，我聽林霜師姐說，王師兄單手就能捏爆噬星族的王蟲！”“要是能拜入王師兄門下就好了……”
    王誌無奈地搖搖頭，這種被人追捧的日子，他還沒完全習慣。自從集齊四塊晶石、天衍大陣穩固後，他在戰院的地位便水漲船高，連幾位長老見了他都要客客氣氣，更別說這些年輕弟子了。
    “又被當成珍稀靈獸圍觀了？”邱長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手裏把玩著玉笛，肩上落著一隻青色的風鳥，“我說你能不能別總擺著張冷臉，搞得那些小家夥都不敢跟你說話。”
    王誌轉身，拋給他一枚星果：“羨慕？要不這風頭讓給你？”
    邱長生接住果子，啃了一大口：“算了吧，我可沒你那本事。”他湊近幾分，壓低聲音，“說真的，你有沒有覺得奇怪？你操控歸墟之力的手法，還有你那分神之術……怎麽看都像昆侖墟的路數。”
    王誌心中一動。昆侖墟是上古道統，據說與孔道祖淵源極深，戰院典籍中關於昆侖墟的記載少之又少，隻言片語都透著神秘。他確實從未接觸過昆侖墟的功法，但邱長生的直覺一向敏銳，上次在極北之地，就是他先察覺到冰神遺跡的異常。
    “或許隻是巧合。”王誌含糊道，他不想暴露分神與還魂淵的聯係，“昆侖墟早就沒落了，哪還有什麽傳人。”
    邱長生撇撇嘴，顯然不信：“你小子肯定有事瞞著我。不過算了，反正你也不會說。”他吹了聲口哨，肩上的風鳥振翅飛起，“對了，丁磊那邊傳來消息，黑風穀的商隊又被劫了，這次連護衛長老都沒能回來。”
    王誌的臉色沉了下來。黑風穀是第七星空與外界唯一的商道，近一個月來，途經那裏的商隊十有八九會出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八大星域在搞鬼。
    “我去趟院長那裏。”王誌轉身走向觀星台深處，那裏有一間果院長專屬的靜室。
    靜室內，果院長正對著一幅星圖出神，星圖上標注著密密麻麻的光點，其中代表第七星空的五顆主星，正被無數暗黑色的光點包圍。聽到腳步聲，老人頭也沒抬：“來了。”
    “院長，黑風穀的事……”
    “坐下說。”果院長指了指對麵的蒲團，指尖在星圖上一點，代表黑風穀的光點瞬間黯淡下去，“八大星域的封鎖越來越緊了，不僅是商隊，連散修都被攔在外麵。再這樣下去，戰院的靈脈儲備撐不過半年。”
    王誌皺眉。第七星空資源匱乏，靈脈、礦脈都遠不如其他星域，全靠與外界通商維持運轉。八大星域這是想釜底抽薪，用資源封鎖拖垮他們。
    “天衍大陣和四象聯防，消耗的資源是平時的三倍。”果院長歎了口氣，星圖上代表大陣的序紋開始閃爍，“尤其是天衍大陣，每運轉一天，就要消耗一座小型靈脈。孔師兄當年布下這陣時，恐怕也沒想到，第七星空會落到這般境地。”
    王誌心中一動：“院長，您認識孔道祖？”戰院上下都尊稱孔道祖為“道祖”，唯有果院長偶爾會稱他“孔師兄”。
    果院長沉默片刻，點了點頭：“老夫是他師弟，當年隨他一同鎮守歸墟。”
    王誌倒吸一口涼氣。他一直知道果院長身份不簡單，卻沒想到竟是道祖的師弟！以孔道祖的輩分，果院長的壽元恐怕早已超過萬年，隻是不知為何，修為卻停留在星空境巔峰。
    “不必驚訝。”果院長擺了擺手，眼中閃過一絲滄桑，“當年歸墟異動，孔師兄為了封印歸墟，耗盡本源，我也被餘波震傷根基，再難寸進。後來他將第七星空托付給我，自己則不知所蹤……”
    老人的聲音低沉下去，似在回憶往事：“你以為第七星空為何能在各大星域夾縫中存在？不是因為它有多強，而是因為它是歸墟殘力所化，是各大星域製衡的緩衝地帶。”
    他指向星圖上的五顆主星：“這五顆星，都是歸墟本源凝結而成，看似普通，實則蘊含著歸墟的根本法則。八大星域不敢輕易動手，怕的就是毀了這裏的歸墟殘力，打破星空平衡。”
    王誌這才明白，為何第七星空隻有五顆主星，卻能被稱為“星域”。原來這裏本身就是歸墟的一部分，是宇宙法則的平衡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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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們現在已經動手了。”王誌道，“封鎖商道，劫殺修士……這跟直接開戰有什麽區別？”
    “因為他們在等。”果院長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等你露出破綻，等歸墟本源失控，等天衍大陣耗盡資源。到那時，他們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奪走歸墟的秘密。”
    他看向王誌：“你集齊了四象晶石，對歸墟的掌控到了哪一步？”
    王誌沉吟片刻，如實道：“能調動歸墟本源，甚至能借助歸墟之力療傷、突破。但……”他頓了頓，“似乎外界的歸墟殘力不太一樣。”
    他沒有說識海中有三道歸墟口，隻含糊地提及差異。這是他最大的秘密，連分神都不知道，那三道歸墟口深處，似乎藏著比歸墟本源更古老的力量。
    果院長卻像是早已料到，點了點頭：“正常。歸墟分陰陽，顯於外的是殘力，藏於內的才是本源。你能引動歸墟殘力，卻無法完全掌控，就是因為還沒觸及真正的本源。”
    他從懷中取出一卷泛黃的古籍，遞給王誌：“這是孔師兄留下的《歸墟秘錄》，裏麵記載著掌控歸墟本源的方法。你好好看看，或許能找到答案。”
    王誌接過古籍，封麵上的“歸墟秘錄”四個字，正是孔道祖的筆跡，與鎮嶽矛上的序紋同源。他翻開第一頁，裏麵的字跡卻讓他瞳孔驟縮——那竟是地球的簡體字！
    “這……”
    果院長看著他震驚的模樣，微微一笑：“看來你終於明白了。孔師兄當年遊曆宇宙，曾在地球留下過足跡，那裏才是歸墟的真正起點。第七星空存在的意義，就是守護歸墟與地球的連接點。”
    王誌的手微微顫抖。地球，歸墟，第七星空……這三者之間的聯係，比他想象的還要緊密。難怪他能輕易掌控歸墟之力，難怪地球坐標能與歸墟產生共鳴，原來從一開始，他與歸墟的緣分就早已注定。
    “院長，您早就知道？”
    “孔師兄預言過，會有一個來自地球的修士，帶著歸墟的鑰匙，喚醒沉睡的本源。”果院長望著窗外的天衍大陣，“那個人，就是你。”
    靜室內陷入沉默，隻有古籍翻動的聲音。王誌看著書頁上的記載，心中的疑惑漸漸解開，卻又生出更多的疑問。歸墟的真正目的是什麽？孔道祖為何要隱藏這一切？地球與歸墟之間，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
    “資源的事，你不用太擔心。”果院長打破沉默，“我已經讓丁磊去聯絡一些隱世的勢力，他們欠孔師兄人情，或許會出手相助。”
    他站起身，拍了拍王誌的肩膀：“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快掌控歸墟本源。八大星域不會等太久，下一次動手，就是雷霆萬鈞之勢。”
    王誌點頭，將古籍收好。他能感覺到，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而他站在風暴的中心，別無選擇，隻能向前。
    離開靜室時，天衍大陣的霞光正好落在他身上，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演武場上的弟子們還在晨練，他們的笑聲、呼喝聲，與遠處傳來的風鳴交織在一起，構成一幅安寧的畫麵。
    王誌握緊拳頭。為了這份安寧，為了地球，為了歸墟的秘密，他必須變強，強到足以對抗八大星域，強到足以守護這一切。
    他轉身望向星空深處，那裏的暗潮洶湧，卻再也無法讓他動搖。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分神在還魂淵的堅守，戰院弟子的信任，果院長的期許，還有地球的召喚……這些，都是他前行的力量。
    第七星空的清晨，依舊寧靜。但王誌知道，這份寧靜之下，是即將破曉的黎明。
    夜幕低垂，天衍大陣的光幕在星空中投下淡金色的漣漪，將星空戰院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王誌盤坐在自己的居所內，指尖捏著那卷《歸墟秘錄》，目光卻未落在書頁上，而是閉眸凝神，將元神沉入識海。
    識海之內，依舊是那片廣袤無垠的虛空。三道歸墟口懸浮在識海中央，如同三尊亙古不變的神隻，吞吐著淡金色的霧氣。左側的歸墟口泛著雷光，每一次吞吐都伴隨著細微的電鳴；右側的歸墟口縈繞著清風，霧氣流轉間似有草木生長的輕響；而最中央那道歸墟口，卻沉寂如淵，霧氣凝而不散，隱隱透著一股包容萬物的混沌氣息。
    這便是他從未向人提及的秘密——三道獨立於第四歸墟口的本源歸墟。
    王誌的元神化作一道流光，穿梭在三道歸墟口之間。他曾無數次探查過這裏，卻從未像此刻這般靜下心來，細究其中的奧秘。《歸墟秘錄》中記載：“歸墟者，萬物之始，亦為萬物之終。陰陽生滅，皆在其吞吐之間。”從前他隻當是泛泛之談，此刻細看那霧氣的流轉，竟真的從中窺到了幾分玄妙。
    雷光歸墟的霧氣中，藏著“生”的契機。那些細微的電鳴並非無序，而是遵循著某種法則，如同天地初開時的第一縷生機，在混沌中碰撞、衍生；清風歸墟的霧氣裏，蘊著“長”的韻律，霧氣流動的軌跡，恰似草木破土、藤蔓攀爬，帶著生生不息的韌性；而中央歸墟的霧氣，卻像是“收”與“藏”的合集，將雷光與清風的餘韻盡數收納，不見絲毫外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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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如此……”王誌的元神喃喃自語，心中豁然開朗。這三道歸墟口，並非孤立存在，而是遵循著“生、長、收、藏”的萬物法則，彼此循環，互為表裏。雷光催生，清風助長，中央歸墟則承載著寂滅與重生，恰如四季輪回，生生不息。
    他嚐試著引導元神之力，觸碰那流轉的霧氣。指尖剛一接觸，識海便陡然震動起來。原本靜止的虛空開始泛起漣漪，一道道淡金色的紋路從歸墟口蔓延開來，如同蛛網般覆蓋整個識海。這些紋路交織、演化，竟在虛空之中勾勒出日月星辰的虛影。
    更奇妙的是，隨著紋路的流轉，識海的“天”開始泛起微光，如同黎明破曉；而“地”則漸漸沉澱出厚重的氣息，仿佛有土壤在凝結。白晝與黑夜開始交替，光影流轉間，竟真的生出了“時間”的概念。
    王誌的元神懸浮在識海上空，看著這不可思議的變化，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識海不再是虛無的空間，而是有了“道”的軌跡。時間大道的碎片在光影中凝聚、完善，最終化作一道橫貫識海的長河，緩緩流淌。
    隨著時間長河的成型，識海的“大地”上開始滋生出點點綠意。起初隻是幾株不起眼的靈草，轉眼間便蔓延成茵茵草原；草原盡頭，竟有山巒拔地而起，山間溪流潺潺，匯入憑空出現的湖泊。不過幾日功夫，這片原本荒蕪的識海，竟演化成了一片生機勃勃的小天地——有日月交替，有山川湖海，有草木生長，儼然一個微縮的世界。
    “這……竟是萬物滋生之道？”王誌的元神震撼不已。他曾聽聞，宇宙境強者的識海能演化一方小世界，但那是需要以自身本源強行撐開空間，絕非他這般自然而然的演化。更何況，他此刻不過是星空境後期，距離宇宙境還有萬裏之遙。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他心中升起：或許，這三道歸墟口，才是歸墟的真正本源？它們並非簡單的能量節點，而是能孕育世界的“種子”。
    為了驗證這個猜想，王誌睜開眼，指尖凝聚起一道靈力，隔空一抓。窗外棲息的三隻低階妖獸——一隻雷羽鳥、一頭風紋豹，還有一條冰鱗蛇，瞬間被靈力包裹，化作三道流光，被他攝入掌心。
    這三隻妖獸是戰院馴養的護院獸，靈智未開，此刻被靈力束縛，隻是不安地嘶吼著。王誌深吸一口氣，再次將元神沉入識海，同時小心翼翼地將三隻妖獸的元神，連同它們的一絲本源氣息，送入了自己的識海空間。
    當三隻妖獸的虛影出現在識海天地中時，王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生怕這方初生的世界無法承載生靈，會瞬間崩塌。
    然而，預想中的崩塌並未發生。雷羽鳥撲騰著翅膀，在識海的天空盤旋，雖然顯得有些笨拙，卻真切地在呼吸著識海的靈氣；風紋豹在草原上奔跑，四肢雖有些蹣跚，卻能清晰地感受到它對這片空間的適應；最令人驚訝的是冰鱗蛇，它竟在湖泊中暢遊起來，鱗片上的冰霜與湖泊的水汽交融，仿佛找到了歸宿。
    它們……真的能在識海空間中生存！
    王誌的元神懸浮在半空，看著三隻妖獸在自己的識海天地中活動，心中的震撼無以複加。他終於明白，為何《歸墟秘錄》中說“歸墟為萬物之始”——這三道歸墟口演化的空間，並非虛幻，而是真實的“界”！
    “難道……這就是踏足宇宙境的關鍵？”他喃喃自語，一個從未有人提及的秘密似乎在他眼前揭開了一角。曆來修士都認為，宇宙境是要打破自身與天地的界限，以自身為宇宙。但此刻看來，或許真正的關鍵，是讓識海演化成能承載生靈的真實空間，達到“內有乾坤”的境界。
    這個發現太過重大，遠超他的認知。他必須找一個人印證——整個第七星空，或許隻有果院長能解答這個疑惑。
    王誌散去元神，將三隻妖獸放回窗外，看著它們驚魂未定地遁入夜色，眼中閃爍著激動與困惑交織的光芒。他拿起那卷《歸墟秘錄》，指尖在封麵上輕輕摩挲。孔道祖留下的典籍中，是否也記載著這樣的秘密？
    窗外，天衍大陣的光幕依舊流轉，星光透過光幕灑落，在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王誌站起身，朝著觀星台的方向走去。無論答案是什麽，他都必須弄清楚——這不僅關乎他的修行，更關乎歸墟的終極奧秘，關乎第七星空，甚至地球的未來。
    夜風吹過，帶著星空中的寒意，卻吹不散王誌心中的熾熱。他知道，自己離真相又近了一步，而那扇通往更高境界的大門，或許已在他的識海之中，悄然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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