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0章透玉瞳異,血光隱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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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望和正欲細觀那抹驚心動魄的血色,眼中金芒卻驟然刺痛!
    周遭喧囂瞬間褪去,他仿佛看見那塊血玉髓被浸泡在暗紅液體中,無數冤魂哀嚎纏繞。
    “這玉……不祥!”他猛地後退一步,冷汗涔涔。
    身旁的沈清鳶見狀,指尖悄然按上腕間玉鐲,一絲清涼氣息無聲渡去。
    拍賣廳內的喧囂,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驟然扼住喉嚨,在樓望和的感知裏瞬間褪去,模糊成遙遠的背景雜音。
    他的全部心神,都被掌心那抹驚心動魄的血色所吞噬。
    指尖下的石皮粗糲冰冷,但就在方才,當他凝聚目力,眼底深處那縷自公盤以來便時隱時現的金芒流轉至極致時,他“看”穿了這層不起眼的表象。
    不是尋常翡翠的綠,也不是福祿壽的斑斕,而是一種更為深邃、更為妖異的光澤——血玉髓。而且,絕非天然形成那般簡單,內裏蘊含的靈性濃鬱得幾乎化不開,卻又帶著一股子令人牙酸的陰寒。
    他正欲催動“透玉瞳”,追溯那血光源頭,看得更真切些……
    嗡!
    眼底金芒猛地一顫,如同被燒紅的針尖狠狠紮入!劇烈的刺痛感順著視神經直竄腦髓,樓望和悶哼一聲,眼前景象驟變。
    拍賣廳璀璨的水晶吊燈、衣著光鮮的競拍者、拍賣師那張喋喋不休的嘴……所有的一切都如同褪色的油畫般剝落、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粘稠得令人窒息的黑暗。
    唯有中央,那一抹血玉髓散發著幽幽紅光,如同黑暗中一隻窺伺的獨眼。
    它被浸泡在一種暗紅近黑的、散發著濃鬱鐵鏽與腐朽氣息的液體中。那不是水,更非朱砂,那氣息……是陳年的血!無數扭曲、模糊的黑色影子纏繞在血玉髓周圍,像是被無形鎖鏈束縛的冤魂,掙紮著,發出無聲卻直抵靈魂深處的淒厲哀嚎,充滿了怨毒與不甘。
    一股陰冷刺骨的寒意順著掌心勞宮穴悍然侵入,直衝心脈!
    樓望和渾身一僵,如墜冰窟,心髒像是被一隻冰冷鬼手狠狠攥住,幾乎停止跳動。
    “呃……”
    他喉嚨裏發出一聲壓抑的痛楚低吟,猛地鬆開手,踉蹌著向後倒退一步,撞在了身後堅硬的展台邊緣尚不自知。額前瞬間沁出細密的冷汗,順著鬢角滑落,臉色蒼白得嚇人。
    “這玉……不祥!”他幾乎是咬著牙,從齒縫間擠出這幾個字。聲音不大,卻帶著顯而易見的驚悸與後怕。
    一直靜立在他身側,看似在瀏覽其他展品,實則大半注意力都落在他身上的沈清鳶,在他身體微僵的刹那便已察覺不對。
    此刻見他如此失態,感受著從他身上逸散出的那一絲若有若無的陰煞之氣,沈清鳶清冷的眸中掠過一絲了然與凝重。
    她垂在身側的右手看似隨意地抬起,纖細如玉的指尖輕輕搭上左腕那枚質地溫潤、通體無瑕的羊脂白玉仙姑鐲。
    無人察覺的刹那,她指尖微不可查地在那玉鐲上一按一旋。
    嗡……
    一聲極輕微、仿佛隻有她自己能聽見的清越玉鳴響起。
    玉鐲內部,仿佛有一道冰藍色的、至純至淨的靈光悄然流轉。一股清涼如山中晨露、又帶著幾分肅穆祥和的氣息,自玉鐲而生,順著她搭上樓望和手臂的指尖,無聲無息地渡了過去。
    那股氣息雖細若遊絲,卻精純無比,帶著一種安撫心神、滌蕩邪祟的奇異力量。
    樓望和正被那幻象中的冤魂哀嚎與刺骨陰寒糾纏,隻覺得識海翻騰,惡心欲嘔。忽然,一股清涼之意自手臂經脈匯入,如春風拂過凍土,如甘泉注入旱地,迅速流向四肢百骸,尤其直衝被陰寒之氣侵襲的雙眼與心脈。
    眼底那灼燒般的刺痛感頓時大為緩解,腦海中那些扭曲的鬼影和淒厲的哀嚎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麵倒影,劇烈晃動了幾下,漸漸變得模糊、淡去。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吐出,胸口的憋悶與心悸感隨之消散大半。雖然臉色依舊有些發白,但眼神已經恢複了清明。
    他轉過頭,正對上沈清鳶那雙沉靜如秋水的眸子。她什麽也沒問,隻是指尖在他臂彎處輕輕一按,隨即自然收回,仿佛隻是一個無意識的動作。
    但樓望和知道,剛才是她出手了。用她那枚神秘的仙姑玉鐲,助他驅散了那股侵入體內的不祥之氣。
    “……多謝。”他低聲道,聲音還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沙啞。
    沈清鳶微微搖首,目光再次落回那塊此刻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血玉髓原石上,黛眉微蹙:“此物煞氣深重,侵神亂心,非比尋常。你方才……看到了什麽?”
    樓望和心有餘悸,再次瞥了一眼那塊原石,壓低了聲音,將剛才那電光火石間看到的恐怖幻象——那浸泡於血池、冤魂纏繞的景象,簡略地告知沈清鳶。
    “……絕非天然生成的玉髓該有的景象,”樓望和最後總結道,語氣肯定,“這石頭,隻怕是被人以極其陰邪的法子‘養’出來的,或者說,它長期處於一個……聚陰斂煞的大凶之地。”
    沈清鳶聞言,眸中閃過一絲寒芒,低語道:“以血養玉,縛靈增煞……這是古籍中記載的邪術,早已失傳,沒想到竟在此地重現。”她頓了頓,看向樓望和,“你的‘透玉瞳’靈性非凡,能窺見本源,但也易受此類穢物反噬,日後需加倍小心。”
    兩人這邊低聲交談,並未引起太多人注意。大多數人的目光,依舊被台前那幾塊表現更好的明星原石所吸引。
    然而,在展廳二樓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陰影裏,一道陰鷙的目光,卻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樓望和與沈清鳶,尤其是樓望和剛才觸碰那塊血玉髓原石時的全部反應。
    那是一個穿著暗紫色條紋西裝,麵容消瘦,眼眶深陷的中年男子。他手中輕輕搖晃著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嘴角勾起一絲冰冷而玩味的笑意。
    “哦?竟然能引動如此強烈的煞氣反噬……看來,‘魚餌’找對了。這樓家的小子,果然身負異瞳,靈覺敏銳得超乎預期。”他低聲自語,聲音沙啞如同砂紙摩擦,“隻是……旁邊那個沈家的丫頭,似乎有點門道,竟然能這麽快穩住他的心神?”
    他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眼中閃過一絲貪婪與算計。
    “也好,越是敏銳,才越有價值。就怕你感覺不到……感覺不到,又怎會忍不住去探尋背後的秘密呢?”
    他放下酒杯,整了整衣領,悄無聲息地退入更深的陰影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樓下,樓望和經過沈清鳶的相助和短暫的調息,已基本恢複正常,隻是再看那塊血玉髓原石時,眼神裏充滿了深深的忌憚。
    “此物凶險,絕非善類,我們……”他看向沈清鳶,意思很明顯,離這東西遠點。
    沈清鳶卻微微搖頭,目光再次掃過那塊原石,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絲決斷:“正因其凶險詭異,更需查清來源。這背後,或許就牽扯著‘黑石盟’,或者……與我沈家那尊失落的彌勒玉佛有關的線索。”
    她頓了頓,看向樓望和:“你若不適,不必勉強。但我需一試,看能否從其煞氣流轉中,找到一絲脈絡。”
    樓望和聞言,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殘留的那點不適,眼神重新變得堅定:“我既答應與你合作,豈有臨陣退縮之理。你盡管施為,我為你護法,若有不對,立刻撤離。”
    沈清鳶看了他一眼,見他目光澄澈,並非逞強,便輕輕頷首。她再次將手搭上腕間玉鐲,這一次,指尖凝聚了一絲更為凝練的氣息,緩緩靠近那塊血玉髓原石,試圖以自身傳承的玉靈之法,小心翼翼地探知那深藏於內的煞氣根源。
    而樓望和則打起十二分精神,一邊留意著沈清鳶的狀況,一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警惕著可能來自任何方向的幹擾與危險。
    拍賣廳內,競價聲依舊此起彼伏,燈光璀璨,映照著人們或狂熱或算計的臉龐。無人知曉,在這喧鬧的表象之下,一場關乎古老秘紋、邪異玉髓與兩大隱秘傳承的暗湧,已悄然在這塊不起眼的原石周圍,掀開了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