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5章初試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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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濃稠得化不開。車隊離開公盤區域,駛入返回住地的公路後,周遭便迅速被荒野的寂靜與黑暗所吞噬。隻有車燈撕裂前方有限的夜幕,引擎低沉地轟鳴,成為這死寂天地間唯一活躍的聲響。
    樓望和所乘的是一輛經過特殊改裝的防彈越野車,位於車隊中間。前後各有一輛載滿精銳保鏢的車輛護衛。這些保鏢皆是樓和應精心培養的心腹,經驗豐富,此刻人人神色肅穆,手不離槍,警惕的目光透過深色車窗,不斷掃視著兩側黑黢黢的山林與前方無盡的公路。
    沈清鳶坐在樓望和身側,她看似閉目養神,呼吸平穩,但微微繃緊的肩線暴露了她內心的戒備。她手中看似隨意地把玩著那枚羊脂白玉的仙姑玉鐲,玉鐲在車內昏暗的光線下,泛著溫潤柔和的光澤。
    樓望和則完全放鬆地靠在椅背上,雙眼微闔,仿佛已然入睡。但若有感知敏銳之人在此,便能察覺到他周身縈繞著一股極其微弱的、凝而不散的精神力波動。“透玉瞳”並非隻能透視玉石,在其全力催動下,對周遭環境的感知亦會提升到一個匪夷所思的境界。此刻,在他的“視野”中,車隊前後數裏範圍內的風吹草動,都如同水麵漣漪般清晰可辨。
    “前方三點鍾方向,山坳後,兩百米,有金屬反光,疑似狙擊點。”樓望和嘴唇未動,聲音卻以傳音入密的方式,清晰地傳入前排副駕的保鏢隊長阿虎耳中。
    阿虎身軀猛地一繃,沒有任何猶豫,立刻通過加密通訊器低聲道:“全體注意,前方三點鍾方向山坳有異常,提高警戒!一號車,放慢車速,拉開距離,注意規避!”
    命令迅速下達,整個車隊的氣氛瞬間變得更加凝重,如同拉滿的弓弦。
    就在一號車剛剛減速,與樓望和所在的主車拉開約莫二十米距離的刹那——
    “咻!”
    一聲極其輕微、幾乎被引擎聲掩蓋的破空聲驟然響起!
    緊接著,“砰”的一聲脆響,一號車駕駛位一側的後視鏡應聲炸裂!碎片四濺!
    “狙擊手!找掩護!”阿虎厲聲大喝,同時猛地一打方向盤,主車以一個流暢的S型機動,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原本行駛軌跡!
    幾乎在同一時間,前方公路拐彎處,猛地亮起數道刺目的遠光燈!兩輛橫置的重型卡車如同鋼鐵巨獸,徹底堵死了前路!卡車後方,影影綽綽冒出數十名手持自動武器、頭戴麵罩的匪徒!
    “後方也有車輛逼近!我們被夾擊了!”通訊器裏傳來尾車保鏢急促的匯報。
    刹那間,槍聲如同爆豆般炸響!密集的子彈如同瓢潑大雨,從前後兩個方向傾瀉而來,打在防彈車身上,發出令人牙酸的“劈啪”聲,濺起一溜溜刺眼的火星!車窗玻璃上瞬間布滿白色的蛛網裂紋,雖未穿透,但那恐怖的衝擊力依舊讓人心驚膽戰。
    “低頭!不要靠近車窗!”阿虎一邊指揮,一邊掏出手槍,透過特製的射擊孔向外還擊。其他保鏢也紛紛依托車輛作為掩體,與匪徒展開激烈交火。
    車隊瞬間陷入了絕境!前後道路被堵,兩側是陡峭的山坡,進退不得,成了活靶子!
    “他們火力很猛,裝備精良,不是普通劫匪!”阿虎額頭青筋暴起,一邊射擊一邊吼道,“他們在壓製我們,想靠近!”
    匪徒顯然訓練有素,利用卡車作為掩體,火力交叉覆蓋,步步緊逼。保鏢們雖然英勇,但在對方絕對的火力優勢和地利壓製下,顯得十分被動,已有兩名保鏢中彈負傷,慘叫聲被激烈的槍聲淹沒。
    沈清鳶臉色微白,但她並未驚慌失措,反而更加握緊了手中的玉鐲,一股清涼溫潤的氣息自玉鐲上傳出,隱隱在她周身形成了一層極淡的、肉眼難辨的光暈,將偶爾穿透車體縫隙進來的流彈破片擋開。她看向身旁的樓望和,卻見他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在昏暗的車內,竟亮得驚人,沒有絲毫慌亂,隻有一種冰封般的冷靜與銳利。
    “他們的目標是我和玉。”樓望和的聲音異常平穩,仿佛外麵的槍林彈雨與他無關,“阿虎,掩護我,我下車。”
    “少爺!不行!太危險了!”阿虎想也不想就拒絕。
    “待在車裏才是死路一條!”樓望和語氣斬釘截鐵,“他們有三處狙擊點,前方山坳一個,左側山坡腰眼一個,右後方廢棄崗樓一個。不拔掉這些釘子,我們撐不了多久!”
    阿虎聞言一震,他憑借經驗隻能模糊判斷前方有狙擊手,卻無法像樓望和這般精準地報出三個位置!少爺他……是怎麽知道的?
    “相信我。”樓望和的目光如同實質,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按我說的做,火力掩護,吸引他們注意力。沈小姐,麻煩你,若有漏網之魚靠近,護住我方寸之地即可。”
    沈清鳶深深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小心。”
    樓望和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氣,體內那微弱得幾乎不存的氣流(可視為最初級的“龍淵之力”雛形或精神力)悄然運轉,與“透玉瞳”結合。瞬間,外界的槍聲、喊殺聲仿佛被隔絕,他的“視野”變得無比清晰,子彈的軌跡、匪徒的移動、狙擊手藏身的位置,甚至他們扣動扳機前肌肉的細微收縮,都如同慢鏡頭般在他腦海中呈現、計算。
    就是現在!
    “開左側車門!”樓望和低喝一聲。
    阿虎一咬牙,猛地按下車門開關!同時大吼:“所有人,火力壓製左側!”
    保鏢們雖然不解,但令行禁止,瞬間將大部分火力傾瀉向左側山坡!
    車門打開的刹那,樓望和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滑出,並未直接落地,而是單手一勾車底支架,身體如同沒有重量般貼地翻滾,瞬息間便隱沒在車底的陰影之中。動作之快,之詭異,讓一直緊盯著的沈清鳶都隻看到了一抹殘影!
    “少爺!”阿虎心提到了嗓子眼。
    樓望和屏住呼吸,在車底狹窄的空間內,憑借著“透玉瞳”的超級視覺和計算能力,精準地判斷著外界的情況。一顆跳彈擦著他的衣角飛過,打在柏油路上濺起火星,他卻連眼睛都未眨一下。
    他如同潛伏在黑暗中的獵豹,耐心等待著時機。
    匪徒見主車車門打開,卻未見人下來,以為對方想強行突圍,火力更加集中過來。
    就是現在!
    樓望和動了!他從車底另一側悄無聲息地滑出,身體緊貼著路基旁的排水溝,如同狸貓般幾個起落,便已借助車輛和地形的掩護,靠近了車隊側後方。他的目標,是右後方那個廢棄崗樓上的狙擊手!那個位置威脅極大,可以俯瞰整個車隊!
    崗樓上的狙擊手正全神貫注地瞄準著車隊,尋找著有價值的目標,絲毫沒有察覺,死亡已經如同陰影般從身後襲來。
    樓望和估算著距離和角度,從腰間摸出一把造型奇特的匕首——這是樓家特製的防身武器,短小精悍,便於隱藏。他並未練習過專業的格殺技巧,但在“透玉瞳”的輔助下,對方的每一個破綻都清晰無比。
    他手腕一抖,匕首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寒光,並非直射,而是劃過一道詭異的弧線,繞過崗樓殘破的欄杆,“噗”的一聲輕響,精準無比地沒入了那名狙擊手的後頸!
    那狙擊手身體猛地一僵,隨即軟軟地癱倒,連一聲悶哼都未能發出。
    一擊得手,樓望和毫不停留,身體如同融入夜色的一道青煙,沿著山坡的陰影,向著左側山坡腰眼處的第二個狙擊點摸去。
    此時,匪徒們也發現了不對勁。崗樓上的狙擊點突然啞火,而左側山坡上的同伴似乎也遭到了幹擾,火力出現了瞬間的紊亂。
    “怎麽回事?崗樓那邊怎麽了?”匪徒頭目通過耳麥厲聲詢問,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有人摸上來了!”左側山坡傳來一聲驚怒交加的吼聲,隨即便是短促而激烈的搏鬥聲,但很快又歸於沉寂。
    樓望和如同暗夜中的死神,以“透玉瞳”洞悉先機,以遠超常人的冷靜和計算能力,配合著詭異的身法,在混亂的戰場上穿梭,專挑對方的要害下手。他並不與匪徒正麵纏鬥,往往是一擊即退,利用地形和環境,最大限度地製造混亂和殺傷。
    第三個狙擊點,前方山坳處的狙擊手,似乎察覺到了同伴的覆滅,變得焦躁起來,開始盲目地向山坡方向射擊,試圖阻止那看不見的幽靈。
    但這正中了樓望和下懷。他利用對方射擊的間隙和火光暴露的位置,悄無聲息地靠近,如法炮製,再次以精準到令人發指的投擲,解決了最後一個遠程威脅。
    三個狙擊點,在短短幾分鍾內,被樓望和以一己之力,悄無聲息地拔除!
    失去了狙擊手的壓製,保鏢們的壓力驟減。阿虎雖然震驚於少爺神鬼莫測的手段,但戰鬥素養讓他立刻抓住機會!
    “狙擊手已清除!反擊!幹掉他們!”阿虎怒吼著,率先從掩體後躍出,手中的自動步槍噴吐出憤怒的火舌。
    其他保鏢見狀,士氣大振,紛紛展開反擊。火力對比瞬間逆轉!
    匪徒頭目又驚又怒,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三個精心布置的狙擊點怎麽會突然全部失效?那個樓家小子不是個隻知道賭石的紈絝嗎?這他娘的是怎麽回事?
    “撤退!快撤退!”眼見事不可為,匪徒頭目當機立斷,下令撤退。
    殘餘的匪徒們如同潮水般向卡車後方退去,試圖上車逃離。
    然而,樓望和豈會讓他們輕易離開?他如同幽靈般出現在匪徒撤退路線的側翼,手中扣著幾枚從匪徒屍體上搜來的手雷,以“透玉瞳”計算著最佳的投擲角度和時機。
    “嗖!”“嗖!”“嗖!”
    三顆手雷劃出完美的拋物線,精準地落在了兩輛卡車的底盤下和匪徒最密集的區域!
    “轟!轟!轟!”
    劇烈的爆炸聲接連響起,火光衝天而起!兩輛重型卡車被炸得歪斜倒塌,徹底堵死了匪徒的退路!殘存的匪徒被炸得人仰馬翻,死傷慘重!
    戰鬥,在樓望和這神來之筆的幹預下,以一種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迅速接近尾聲。
    當最後一名負隅頑抗的匪徒被保鏢擊斃,槍聲漸漸停歇時,公路上隻剩下燃燒的車輛殘骸、彌漫的硝煙和遍地的狼藉。
    阿虎帶著幾名保鏢迅速清理戰場,確認安全後,才快步走到樓望和麵前。看著眼前這個氣息平穩、甚至連衣角都隻是沾了些許塵土,眼神卻冰冷如淵的年輕少爺,阿虎喉頭滾動了一下,竟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今夜少爺展現出的能力,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
    “少爺……您沒事吧?”最終,千言萬語化作一句關切的詢問。
    樓望和搖了搖頭,目光掃過戰場,最後落在那些匪徒的屍體上,眼神微冷:“查一下他們的身份。另外,把我們的人照顧好,傷員立刻救治。”
    “是!”阿虎恭敬應道,態度已然帶上了前所未有的敬畏。
    沈清鳶此時也走下車,來到樓望和身邊。她看著眼前這個在絕境中力挽狂瀾的年輕人,美眸中異彩閃爍,語氣帶著一絲驚歎:“樓公子,真是……深藏不露。”
    樓望和轉頭看向她,臉上的冰冷瞬間融化,露出一絲淡淡的疲憊,但眼神依舊明亮:“雕蟲小技,讓沈小姐見笑了。若非沈小姐以玉鐲之力護持,我也未必能如此順利。”
    他這話並非完全客氣。方才在車外行動時,他確實感覺到一股清涼溫和的力量始終若有若無地縈繞在他周圍,幫他抵消了一些流彈的衝擊和煞氣的侵蝕。這仙姑玉鐲,果然神異。
    沈清鳶微微一笑,沒有居功:“彼此彼此。經此一役,想必那些暗中窺伺之輩,也該重新掂量掂量了。”
    樓望和望向緬北深沉的夜空,遠處似乎傳來了警笛的聲音。他知道,今晚的襲擊隻是開始,真正的風暴,或許還在後麵。但經過這一戰,他對自己,對未來的路,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樓望和輕聲說道,率先向更換的車輛走去。
    他的背影在火光與夜色映照下,依舊挺拔,卻仿佛多了一層無形的、令人心悸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