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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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晏沉眼神平靜又細致的掃過她全身。
    確認她別的地方沒有受傷。
    這才開口低聲訓斥道。
    “胡鬧!”
    “在軍區裏打架鬥毆,像什麽話!”
    文藝兵也是軍人,紀律一樣嚴明。
    任何個人之間的衝突,都很容易被上升到政治思想跟階級鬥爭的高度。
    在公共區域私下打架,還是因為個人恩怨,但凡叫別人看見了,一定會被上綱上線的。
    公開批評與檢討是免不了的,還會警告記過。
    再嚴重一些,還會被暫停演出資格,參加勞動改造和思想政治學習。
    這絕對不是女孩子之間鬧別扭那麽簡單。
    而是一起嚴重的政治思想跟紀律事件。
    溫喬撅了撅嘴。
    “又不是我先動手的。”
    軍規軍紀她心裏自然清楚。
    但當時沒想那麽多。
    她又不是泥捏的。
    沈月如都往她臉上打了,誰還管得了那麽多。
    先打回去再說。
    陸晏沉輕歎了口氣。
    那歎息裏沒有怒氣,更多的是一種無奈跟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
    他頓了頓,接著道。
    “我相信今天的事情不是你先挑起的,也不是你先動手的。”
    “但,我們是軍人,隻要穿著這身軍裝,很多事情,就不能隻憑一時意氣去處理了。”
    “要考慮到後果。”
    溫喬當然知道陸晏沉是為她好,但當時那種情況,不打回去,她不甘心。
    就算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還擊回去。
    陸晏沉見她一副我知道錯了,但下次還會這樣做的樣子。
    就知道剛才白說了。
    溫喬輕輕的嘶了一聲,把被沈月如的巴掌打紅了的那隻手臂,伸到陸晏沉麵前。
    撒著嬌道。
    “你就別訓了嘛!”
    “我手臂好疼啊!”
    她的聲音又軟又糯,還帶著點委屈的小顫音。
    陸晏沉看著她可憐巴巴的表情,秀氣的眉毛微微蹙起,那雙水盈盈的眸子蒙上了一層水汽,小嘴微微撅起。
    他正要說教的紀律條例,瞬間被堵在喉嚨。
    視線下意識的就落在她伸過來的那截白皙的手臂上。
    溫喬的肌膚本就細嫩,沈月如這一巴掌又幾乎用了全力。
    上麵紅紅的巴掌印跟那一道劃痕這會看著,很有些觸目驚心。
    陸晏沉雙眉緊緊地擰起來。
    他抿了抿唇。
    “我帶你去醫務室上藥。”
    溫喬點點頭。
    這邊沈月如坐在地上抽泣了半天,也沒等到安慰。
    一旁的這個軍裝男人更沒有來攙扶她的意思。
    反而另一個俊逸的軍人跑到溫喬麵前,神情關切。
    雖然她聽不清兩人具體說的什麽。
    但,單看這親昵的姿態,就知道溫喬跟那個男人關係匪淺。
    沈月如的心中立刻拉起了警報。
    溫喬在現世就喜歡搶她的風頭。
    先是把校花的名頭搶走了。
    在學業上,所有的專業課老師都偏寵她。
    在愛情上,她喜歡的人卻對溫喬死心塌地。
    就算到了這裏,肯定也是一樣。
    那個男人,定是男主無疑了。
    沈月如淚眼朦朧的看著身邊的這個軍人,希望他有點眼色,好歹把自己扶起來。
    剛才溫喬的那一腳夠狠,她摔得著實不輕。
    她現在渾身疼。
    頭皮疼,肚子疼。
    剛才摔下來的時候手肘跟膝蓋也都磕到了。
    火辣辣的。
    這賤人!
    下手竟然這麽狠。
    一點都不顧及同學室友之誼。
    但身旁的這個軍人壓根就沒有伸手的意思。
    跟個木頭似的杵在那裏,一步也不肯上前。
    沈月如隻好伸出擦紅的手掌,用嬌弱的聲音喚他。
    “這位軍人同誌,我...我好像扭到腳了,好疼啊!”
    “能麻煩你扶我一下嗎?”
    路淮舟跟她保持著幾步遠的,安全而禮貌的位置。
    還是沒有上前。
    他的聲音清澈溫和,如同溪水流過卵石。
    內容卻帶著清晰的界限。
    “沈同誌,摔得嚴重嗎?”
    “需要幫你叫醫務室的大夫嗎?”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或者,我幫你叫一位女同誌過來?”
    他的姿態無可指摘,語氣也充滿了關心,提供的解決方案也合情合理。
    但,那一份無聲卻堅決的拒絕,溢於言表。
    沈月如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委屈跟痛苦瞬間凝固,摻進了一絲難以置信的尷尬。
    她剛才還覺得這個男人的外貌氣質,都挺對她的口味。
    這會,隻覺得倒胃口。
    明明這個男人看起來這麽溫潤,聲音這麽和煦。
    為什麽給她的感覺比西伯利亞的寒風還冷?
    他知不知道什麽叫憐香惜玉。
    對摔倒的女同誌,連最基本的同情,和伸手扶一把的善意都沒有。
    如此冷血無情。
    白瞎了這副好皮囊。
    沈月如快要被氣死了。
    隻好掙紮的站起來,腳步虛浮,踉蹌著走到陸晏沉身旁。
    溫喬看著麵前的沈月如,愣了一下。
    有些不明所以。
    這是要幹嗎。
    難道剛才陀螺轉的不夠,她還想再來幾圈?
    結果,沈月如居然開始無聲的垂淚。
    時不時的發出一聲極其細微的,足以讓人心碎的嗚咽。
    “嗚........”
    她想要忍住,卻反而哭的更凶了。
    眼淚流的更急,壓抑的破碎的哽咽聲,在寂靜的榕樹下格外清晰可憐。
    懂了。
    這是要賣慘。
    溫喬都想給她鼓掌了。
    瞧瞧,這演技,真是爐火純青。
    她望塵莫及啊。
    不服都不行。
    她但凡有沈月如一半的演技,也不至於現在才把陸晏沉勾到手。
    沈月如直直地,用充滿思念跟哀怨的目光看向了陸晏沉。
    “淮舟哥,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自從你離開之後,我覺得自己的心裏空了好大一塊。”
    “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覺得過的好慢。”
    “現在,我們又見麵了,真好。”
    “我太高興了。”
    話音剛落,空氣仿佛凝固了。
    這一番情真意切的傾訴,不止陸晏沉跟路淮舟兩人怔愣住了。
    連溫喬都驚呆了。
    What?
    什麽情況?
    溫喬被她直接給整懵了。
    這是要唱哪一出?
    沈月如是記憶錯亂了嗎?
    怎麽還會認錯人?
    陸晏沉離開京市的時候,已經成年了。
    幾年而已,他的容貌變化有這麽大嗎?
    居然認不出來。
    還有路淮舟,也是跟沈家住在同一個軍區大院裏。
    怎麽她也認不出來?
    這兩個男人的容貌絲毫沒有相似的地方,氣質也完全迥異。
    她怎麽會認錯?
    這很不對勁啊。
    溫喬思忖了半天,隻想到了一個可能。
    除非,沈月如跟她一樣,沒有得到原主的記憶。
    也隻有這樣,才能說得通。
    陸晏沉麵色清冷,眼神帶著一絲愕然跟警惕。
    他不動聲色的往溫喬的方向挪了一步。
    呈現一種保護的姿態。
    眉宇微蹙。
    渾身散發著一種莫挨老子的抗拒氣息。
    路淮舟眉頭也皺的緊緊的。
    神情帶著一絲尷尬。
    還有些手足無措。
    下意識的用眼角的餘光,悄悄的往溫喬的方向,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