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既如此,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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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喬微微蹙眉,用一種帶著審視和疑惑的目光回望著她。
    語氣平靜的反問。
    “突發疾病?”
    “你是想說,陸晏沉會在這次執行任務中受傷?”
    “他有生命危險?”
    沈月如愣了一下,沒想到溫喬現在還能這麽冷靜。
    她臉上隨即浮現出了一種扭曲而快意的笑容,那是一種創作者對筆下的人物生殺予奪的傲慢。
    “死?”
    “為國捐軀,那太便宜他了。”
    “我要的是,他一次次的從鬼門關爬出來。”
    “帶著一身的病痛,直到他的生命慢慢的耗盡,那樣才有趣。”
    她的話像毒蛇一樣陰冷。
    然而,聽到這話,溫喬緊繃的心弦卻驟然一鬆。
    她敏銳的抓住了沈月如話語中的核心信息。
    一次次從鬼門關爬回來。
    慢慢。
    這說明,在這本書裏,沈月如給他的劇情殺,不是一個一次性的,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點,發生的突然死亡。
    而是一個漫長的,反複的折磨過程。
    如此,那就好辦了。
    隻要不是在這一次的任務中突然倒下,那就沒事。
    隻要他能活著回來,回到她身邊,無論帶著多重的傷。
    她都有信心,用靈泉水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
    溫喬心裏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抱著疑問開口。
    “沈月如,你為何要這麽折磨他?”
    “你就這麽恨他嗎?”
    沈月如聞言,好像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
    她嗤笑出聲。
    “嗬,我為什麽要恨他?”
    “他配嗎?”
    “陸晏沉從頭到尾,就是我筆下的一個工具人。”
    “他的存在,就是為了襯托這本書真正的男主。”
    “沒有他,如何襯托路淮舟的優秀?”
    “我讓他死,不是因為我恨他,而是因為他的戲份到此為止。”
    “等他沒有利用價值了,當然要領盒飯了。”
    陸宴沉這個炮灰男配越是冷酷無情,就越突顯出,男主路淮舟的和煦溫暖。
    這次的跨境任務,是中央軍區直接下達的,一個極為重要的偵察任務,也是一個重要的轉折點。
    陸宴沉在執行任務中突發疾病,拖慢了任務的進度,還暴露了身份。
    最終是全須全尾毫發無傷的回來了,但帶回來的情報卻不盡如人意。
    回來之後,他身體各方麵的綜合素質直線下降,還頻頻發病。
    最終,隻能把獨立團團長的位置讓賢給路淮舟。
    尤其是在不久的將來,兩人回到京市之後。
    路淮舟的軍職跟坐了火箭似的上升。
    而陸宴沉呢,因為這次任務的失利,也因為他的身體各方麵都在退化,在首都軍區隻領了一個閑職。
    後來,漸漸的,陸宴沉的身體徹底敗壞,隻能病退了。
    直到最後,他抱著無限的遺憾,離開了這個世界。
    “你現在明白了?”
    沈月如說完,又對著溫喬嘲諷的笑了笑。
    “你說說你,和一個我隨手就能寫死的炮灰男配談情說愛,不覺得可笑嗎?”
    溫喬輕笑。
    “工具人?炮灰男配?”
    “你真的以為,你的筆,可以決定任何人的命運?”
    “陸晏沉他是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他不是你紙上的那幾行字!”
    “我會讓他活下去的,活的比任何人都精彩!都幸福!”
    “我會讓你親眼看著,你筆下的工具人,是如何掙脫你的控製,活成他自己命運的主角!”
    沈月如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
    捂著肚子,笑彎了腰。
    好半晌,才停下。
    “你是說你能救他的命?”
    “還是說,你敢去他麵前坦白這一切?”
    都這個時候了,溫喬還一副高傲的表情,在這裏說著大話,死不認輸。
    沈月如又逼進一步,聲音壓低,卻更具殺傷力。
    “你敢嗎?”
    “等他回來,你敢走到他麵前,攤牌嗎?”
    沈月如確信,就算給溫喬一百個膽子,她都不敢做這種自掘墳墓的事情。
    然而,預想中的慌亂和退縮並沒有出現在溫喬臉上。
    溫喬的神情異常的平靜。
    那是一種,將所有恐懼,猶豫都燃燒殆盡的,剩下的最純粹的堅定。
    她的脊背挺的筆直,目光清亮,毫不避讓的迎上沈月如逼視的眼神。
    “我敢。”
    清晰的,沒有任何猶豫的兩個字,如同金石墜地,在這狹小的空間裏鏗鏘的回響。
    沈月如臉上譏諷瞬間凝固了。
    像是沒聽清,或者說,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你...你說什麽?”
    溫喬上前一步,氣勢陡然壓過來。
    一字一句,斬釘截鐵。
    “我說,我敢!”
    “隻要他回來,隻要他站在我麵前,我會把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訴他!”
    “所有的真相,所有的罪孽,由我親口來說!”
    “不需要你在這裏提醒!”
    沈月如被這突如其來的,強大的氣勢,下意識的退了一步。
    她看著溫喬眼中那簇決絕的,仿佛可以焚燒一切的火焰。
    臉上露出了真正的,無法掩飾的驚駭。
    她當初敢告訴溫喬這個秘密,就是篤定,溫喬跟她一樣,絕對不敢泄露一點。
    畢竟,如果揭開了這樁舊案的真相。
    沈家首當其衝。
    她也難辭其咎。
    陸晏沉查了八年,一旦知道了真相,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
    沈家,溫家。
    所有參與過的人。
    包括她自己。
    她騙了溫喬,那封舉報信不是溫喬寫的。
    是她寫的。
    那些贓物,也不是溫喬放到陸家的,是她放進去的。
    這件事,如果真的調查起來。
    沈月如也不確定,陸宴沉會不會把她揪出來。
    而且,照這麽查下去,當年溫家蓄意換孩子的事情,怕是也捂不住了。
    溫家在這樁舊案中,本就是幫凶,再加上惡意偷換孩子,那是罪上加罪。
    就算那樁舊案,王桂花不把她供出去。
    沈溫兩家一旦都獲罪,她的前程也渺茫了。
    她還能在總政待下去嗎?
    路家人會怎麽看她?
    她還能嫁過去嗎?
    沈月如越想心裏越慌。
    “你...你瘋了.......?”
    沈月如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明顯的顫抖。
    她試圖拉回溫喬的理智。
    “你一旦說了,陸晏沉就再也不會要你了。”
    “你們就完了!”
    “沈家倒了,對你有什麽好處?”
    “你是個軍人,還是個黨員,剛提了幹事,你的地位,你的前途,這些,你都不在乎了嗎?”
    她不相信,溫喬敢用這種近乎自毀的,赤裸裸的坦誠,來對抗沉重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