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看透
字數:5325 加入書籤
這時候,劉芳芳湊了過來,伸頭看了眼她手中的紙條。
立刻發出了誇張的同情。
“哎喲!月如!你這手氣也太差了,怎麽偏偏抽中這個風水寶地了!”
劉芳芳指著那床板上一大片的濕乎乎的黴斑,嘖嘖搖頭。
“這晚上可怎麽睡啊?”
“這麽濕。”
沈月如聽到劉芳芳的話,迅速低下頭,在抬起時,眼圈已經紅了。
她努力的擠出來,一個無比委屈又堅強的笑容。
聲音帶上了一絲哽咽。
“沒...沒事,我服從組織安排!”
“可能是運氣不好吧,大家都是一起革命的同誌,總要有人發揚風格,住在這裏的。”
“我...我能克服的。”
沈月如整出一副楚楚可憐,卻遭遇不公的模樣。
看的陳愛華牙酸。
她就知道沈月如會搞事,所以提議抓鬮。
省的再說她這個班長不公平,有公報私仇的嫌疑。
沈月如下意識的抱緊雙臂,打了個小小的寒顫。
眼神無助的,頻頻瞟向劉芳芳那位於中間段的,還算幹燥的鋪位。
這一套組合拳下來,若是放在之前,劉芳芳早就提出跟她換位置了。
畢竟,沈月如以前沒少用些小恩小惠,跟這些漂亮話拿下她。
但這一次,劉芳芳那點浮於表麵的同情迅速的褪去。
轉而露出一絲為難。
她像是沒聽懂沈月如的暗示,隻是咂咂嘴。
語氣輕飄飄的道。
“哎,是啊!真沒辦法!”
“抓鬮抓到的,運氣確實不好!”
“不過,這也說明,這位置跟你有緣。”
“克服克服吧!”
“畢竟,咱們野外拉練,是來吃苦的,不是來享福的!”
沈月如愣住了,她沒料到劉芳芳會這麽說。
她的聲音更委屈了。
“我知道。”
“可是,芳芳,你知道的,我體弱...皮膚又很敏感,怕是沾了這黴菌會長疹子,晚上也怕冷!”
劉芳芳心裏冷哼一聲。
過年回來那會,沈月如兩手空空的,連一顆糖都沒帶來。
明明走之前說好了,說給她帶好吃的回來。
食言就算了,還給她甩臉子。
而且,吃飯也不帶她了。
有好吃的,一個人偷偷地躲起來吃。
防她跟防賊似的。
脾氣還陰晴不定的,動不動就把火氣撒到她身上。
沒錯,她劉芳芳是愛占小便宜。
但她也沒白拿白吃沈月如的東西。
沈月如的衣服鞋子被罩床單之類的,不都是她幫著洗的。
尤其是沈月如還有嚴重的潔癖,衣服天天換洗。
床單被罩也要求她,至少三天就要換洗一次。
還有,去年秋天野外拉練,夜間負重行軍的時候,沈月如說拿不動背包,也是她幫著扛著。
她這一扛,算是放不下來了。
軍訓期間,隻要去野外負重行軍,都是她幫忙扛著。
這還不算完。
在深入兵心的站崗環節,沈月如運氣不好,抽中了。
她也義無反顧的,替沈月如去站了一夜崗哨。
諸如此類的,還有很多很多。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劉芳芳心裏清楚的很。
這些活,幹就幹了。
很多忙,幫也就幫了。
也算銀貨兩訖了。
可過年之後呢,她什麽也沒撈著。
那些活還是照幹不誤。
不僅如此,沈月如的脾氣突然變得暴躁了好多,經常喜怒無常。
人多的時候,還是那個溫柔的輕聲細語的沈月如。
隻有她倆的時候,沈月如裝都不裝了。
對她呼來喝去的,簡直是當丫鬟用。
表麵一套,背地一套的。
劉芳芳可算看明白了。
上次,團裏有人在背後說沈月如的性子很裝,她還上前跟那兩個文藝兵幹了一仗。
結果呢。
她倆說的真沒錯。
沈月如這個人是挺會裝的。
現在,好處一點沒有,麻煩事倒是想讓她頂上。
真當她是傻子。
劉芳芳心裏翻著舊賬,微微的往後退了一步。
仿佛怕被沈月如的黴氣沾上。
“哎喲,月如,你說這個,我就更不敢跟你換了啊!”
劉芳芳故作誇張,壓低了聲音。
“你知道的,我的身子骨,也不好。”
“你覺悟高,應該能克服的!”
“這是組織上對你的考驗,相信你,可以的。”
說完,不等沈月如反應,劉芳芳趕緊溜回自己的鋪位了。
嘴裏還哼起了不成調的革命歌曲。
沈月如僵在原地,臉上那副楚楚可憐的表情,幾乎要掛不住了,瞬間扭曲了一下。
她看著劉芳芳的背影,一口牙差點咬碎。
周圍其他的女兵雖然同情她,但無人出聲替她說話,更沒人跟她交換。
笑話,誰喜歡沒苦硬吃啊。
一股被世界拋棄孤立的怒火,混合著對溫喬好運氣的嫉妒,在她心中轟然炸開。
連劉芳芳這個蠢貨,也敢給她臉色看了。
不就是過年的時候,沒給她帶年貨回來,最近心情不好,又朝著她發了幾次火嘛。
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都是因為溫喬。
如果不是溫喬腦子有坑,非要作死的跟陸晏沉攤牌。
她也不會這麽著急的想攀上路家。
結果,還是因為她,搶了本屬於她的主角,路家人才看不上她。
她也因此心情不好,才會對劉芳芳發火。
明明去年秋天野外拉練的時候,她的運氣還是很好的。
怎麽現在溫喬來了,她的運氣就變差了呢。
她的好氣運,肯定是被溫喬搶走了。
還有她的人緣,也變差了。
要按照以前,她怎麽也不會淪落到連個鋪位都換不到的地步。
沈月如死死的攥著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
這個夜晚,注定漫長。
而她對溫喬的恨意,也在這潮濕黴爛的空氣裏,瘋狂的滋長。
溫喬正收拾著床鋪,那種被毒蛇盯上的黏膩陰冷感,她再熟悉不過了。
若是之前,她可能還會心頭一緊。
感到不安跟麻煩。
但現在。
嗬嗬。
溫喬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帶著些許嘲弄,更多的是一種超然事外的憐憫。
這就受不了了。
她心裏輕笑,手下動作不停,將床單撫平,姿態從容。
沈月如還不知道,她已經跟陸晏沉攤牌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