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五十分，黑色轎車準時緩緩駛入顧宅。
    林婉跟著顧延舟下車，今天她特意選了件米白色羊絨連衣裙，妝容比平時也淡了不少，少了些強勢多了點溫婉。
    管家在門口迎接。
    “少爺，少夫人，老爺在餐廳等你們。”
    顧宏遠正在看財經報紙，手邊放著一杯紅茶。見到他們進來，他隻是略抬了下眼皮。
    “爸。”
    顧延舟在他對麵的椅子上緩緩坐下。
    “爸。”
    林婉緊跟著在顧延舟身旁的位置上輕輕落座，她麵帶微笑，給人一種溫婉可人的感覺。
    顧宏遠原本正專注地看著手中的報紙，聽到聲音後，他緩緩放下報紙，抬起頭，目光先落在了顧延舟身上。
    “李總的事，處理得還算利落。”
    顧宏遠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本該如此。”
    顧延舟麵無表情地回應道，他的語氣平靜，似乎這件事對他來說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顧延舟伸手接過管家遞來的茶，動作優雅地輕抿了一口，然後將茶杯放回桌上。
    顧宏遠的視線隨後轉向了林婉，他的目光在林婉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後開口說道。
    “昨天的專訪我看了。”
    他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地敲擊著，發出有節奏的聲響，仿佛在思考著什麽。
    “你提到了‘藍灣’項目，很聰明。”
    顧宏遠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讚賞之意。
    林婉微微一笑，輕聲說道。
    “隻是陳述事實而已。”
    她的語氣謙遜，沒有絲毫的驕傲之色。
    “聽說你最近在項目上很用心。”
    顧宏遠端起茶杯，吹了吹表麵的熱氣，然後輕抿了一口，繼續說道。
    “這很好。做顧家的媳婦，不能隻是個花瓶擺設。”
    他的話語直接而坦率，沒有絲毫的掩飾。
    林婉的麵色依舊平靜，她微笑著回答道。
    “身為延舟的妻子，這是我的分內事，爸爸。”
    早餐在三人的沉默中進行。
    傭人們陸續端上清粥小菜時，餐具碰撞的聲音在寧靜中顯得格外清晰。
    快結束時，顧宏遠突然打破沉默。
    “下個月是顧氏成立三十周年慶典，你們準備一下。”
    他的目光在顧延舟和林婉之間移動，似乎在觀察他們的反應。
    顧延舟點了點頭，回答道。
    “明白。”
    顧宏遠放下筷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接著說道。
    “說起來，你們兩個從上個月領證結婚到現在，連個正式的婚禮都沒辦。”
    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絲不滿。
    林婉握著勺子的手微微一頓。
    顧延舟沉默了幾秒開口。
    “我們當時領證登記的決定很衝動，而且我們都覺得沒必要太張揚，所以婚禮就沒有在計劃當中。”
    顧宏遠看著林婉，沉默了片刻。
    “沒必要？林婉你也這麽覺得？”
    他的語氣中帶著些許質疑，似乎對他們的想法並不完全認同。
    林婉感受到顧宏遠的目光，抬起頭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輕聲說道。
    “爸爸，我和延舟都覺得，婚姻重在實質，不在形式。”
    顧宏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不過周年慶上，難免會有人問起。你們最好統一一下說辭比較好。”
    車子駛離顧宅，鐵門在身後緩緩關閉。
    林婉降下車窗，讓初秋的微風吹進車內，她解開係在頸間的絲巾，疊好放在膝上。
    “你父親的每句話都在試探我。”
    她望著窗外飛速後退的梧桐樹影。
    “先是肯定我們處理李總的事，再暗示我要在顧家找準位置，最後用婚禮的事敲打。”
    顧延舟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隻手鬆了鬆領帶。
    “他向來如此，你反應得很快。”
    “在周年慶上，一定會有人拿我們沒有婚禮做文章。”
    林婉轉過臉來看他。
    “畢竟我們這樣突然領證，在別人眼裏確實不太尋常。”
    林婉語氣平靜。
    “我們沒有婚禮，沒有蜜月，連婚戒都沒有。”
    車子在紅燈前停下，顧延舟轉頭看她。
    “你覺得委屈？”
    “不。”
    林婉輕笑一聲，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絲巾的邊緣。
    “顧總，我們都很清楚這場婚姻的本質。我得到林氏需要的資金，你得到顧老爺子認可的兒媳。各取所需，很公平。”
    車內的氣氛突然變得沉悶。
    綠燈亮起，車子重新啟動。
    顧延舟沉默片刻，突然說道。
    “如果你想要一個婚禮……”
    “我不需要。”
    林婉打斷他，搖上車窗，隔斷窗外喧囂。
    “顧總，我們之間還是保持純粹的合作關係比較好。至於婚禮……那種需要表演深情的場合，還是免了吧。你我都不是擅長演戲的人，感情戲碼，還是留給需要的人吧。”
    她說著，目光掠過窗外廣場巨幕上正在播放的蘇柔新劇宣傳片。
    顧延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眉頭微皺，最終什麽也沒說。
    “你父親真正想看的，是我們能不能在周年慶上演好這場戲。”
    林婉轉過頭。
    “聽說你的小姑姑要從國外回來了？”
    顧延舟挑眉，語氣有些意外。
    “你連這個都知道？調查得很仔細。”
    “提前做功課而已，知己知彼。”
    林婉迎上他的目光。
    “畢竟我現在坐在顧太太這個位置上。”
    林婉聳了聳肩，不以為意淡淡道。
    “聽說，顧明玥女士一直很反對我們這門婚事。她認為你應該娶一個對事業更有幫助的人。而不是……像我這樣的花瓶。而且，她是顧氏董事之一。據說一直對你接手顧氏集團這件事情不太滿意。”
    “她的意見不重要。”
    顧延舟語氣冷淡。
    “但她的存在很重要。”
    林婉說道。
    “周年慶上，一定會有人拿沒有婚禮做文章。你姑姑首當其衝，她一定會找機會向我們發難。”
    顧延舟看向她。
    “你是有什麽應對計劃？”
    “見招拆招。”
    林婉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坐姿重新望向窗外。
    “不過我需要顧明玥的詳細資料，越詳細越好。”
    “下午讓陳特助拿給你。”
    車內的氣氛在沉默中變得凝重。
    顧延舟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
    “如果周年慶上有人問起……”
    “就說我們崇尚簡約，把辦婚禮的費用捐給慈善基金了。”
    林婉接得很快。
    “既體麵，又堵得住悠悠眾口。”
    “你很擅長編造完美的借口。”
    “生存必備技能。”
    林婉望向窗外，語氣淡了下來。
    “比起這個，我更擔心你姑姑。顧明玥女士可不是李總那種級別的對手。”
    “她下周三回國。”
    顧延舟說，“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接機？”
    “當然可以。”
    林婉唇角微揚。
    “是該讓小姑姑看看，你選了個多麽‘合適’的太太。”
    車子駛入別墅車庫。
    熄火後，顧延舟沒有立即下車。
    “林婉。”
    “嗯？”
    “在顧家人麵前……”
    “我會扮演好顧太太的角色。”
    林婉解開安全帶下車。
    “不過顧總，你也得記住，我們現在是盟友。”
    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在車庫裏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