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正木敬吾的處理方案被全票通過，會議室裏的氣氛，稍稍緩和了一些。
    理事們都很清楚，用法律程序將正木敬吾徹底“困死”，已經是從政治層麵上能做到的最優解。
    現在，隻剩下最後一個，也是最棘手的問題。
    “我還有一個問題，”聯邦理事的目光轉向阿斯卡，眼神銳利，“你們的調查報告中，有提到正木敬吾為什麽能變成光之巨人嗎？那個銀色的巨人，究竟是什麽？”
    這個問題，瞬間再次抓住了所有人的神經。
    是啊，一個凡人，為什麽突然就變成了光之巨人？
    這才是這次事件中最令人費解，也最令人恐懼的地方。
    阿斯卡對此早有準備，她點了點頭，調出了報告的第三部分。
    “根據我們對正木敬吾的私人實驗室——也就是他口中的‘光之聖殿’的初步搜查，我們確實發現了他有大量關於光之巨人和超古代文明的研究，其最終的研究成果，就是這個，名為‘光遺傳因子轉換器’的儀器。”
    屏幕上，出現了那尊充滿了科技感與神秘感的王座的清晰圖像。
    “簡單來說，”阿斯卡用最通俗的語言解釋道，“這個儀器，可以利用某種我們尚未完全理解的技術，將使用者的靈魂，或者說意識，從肉體中剝離出來，轉化為一種特殊的光子信號流，再將其注入到一具事先準備好的超古代巨人石像中，從而激活並控製它。”
    “也就是說……”一位理事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抑製的激動和貪婪，“其他人，也能用那個儀器，變成光之巨人？”
    這個問題一出，整個會議室的空氣都仿佛變得灼熱起來。
    如果“神”是可以被量產的，那將意味著什麽？
    擁有了光之巨人，就等於擁有了淩駕於一切常規武力之上的，絕對的威懾力！
    然而，阿斯卡接下來的話，卻給他們潑了一盆冷水。
    “並非如此。”她搖了搖頭，語氣平靜地打破了他們的幻想。
    “根據我們對儀器的逆向分析，以及對那具巨人石像的檢測，我們發現，要成功完成變身，必須滿足兩個先決條件。”
    “第一，使用者必須擁有超古代人類的基因片段，這就像一把血脈鑰匙，沒有它，你的靈魂信號根本無法與巨人石像產生最基礎的共鳴。”
    “第二，也是最關鍵的。”阿斯卡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你需要一具空白的，可以被注入靈魂的巨人石像作為容器，而據我們目前所知，地球上，除了迪迦奧特曼和正木敬吾找到的那一具，再沒有發現第三具巨人石像的存在。”
    “至於正木敬吾找到的那具石像……”她頓了頓，語氣中帶上了一絲複雜，“在正木敬吾解除變身後，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已經徹底崩解，化為塵埃了。”
    這番話，如同一盆冰水，瞬間澆滅了所有人心中的火焰。
    血脈鑰匙、空白的容器……這兩個條件，直接堵死了所有人想要複製“奇跡”的道路。
    “也就是說，正木敬吾的成功，是不可複製的？”
    “是的，至少在目前看來，是這樣。”阿斯卡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這個結論，讓理事們在感到失望的同時，也暗暗鬆了一口氣。
    一個不可控的“神”已經足夠麻煩了，如果這個“神”還能被批量製造，那世界就真的要天下大亂了。
    “既然如此，那關於NERV的處理……”歐洲的一位理事將話題重新拉了回來，“我依舊堅持我的觀點，EVA的風險過高，必須封存。”
    “我還是反對！”另一位理事立刻反駁，“正木敬吾的個人行為，不能代表NERV的全部！蘇啟博士和阿斯卡隊長在這次事件中的表現，已經證明了他們的立場！我們應該相信他們，讓他們繼續領導NERV，為人類對抗怪獸！”
    眼看爭論又要再次開始，一直沉默的澤井總監，終於緩緩地開口了。
    “各位理事，我有一個提議......”
    NERV醫療中心，最高等級的監護病房內。
    儀器的滴答聲規律而平穩，蘇啟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如同沉睡了數個世紀。
    突然，他的眼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緊閉雙眼，緩緩地睜了開來。
    窗外的陽光有些刺眼，讓他下意識地眯了眯眼，適應了片刻，才看清了周圍的環境。
    “我……這是……”他的聲音沙啞，大腦還有些昏沉。
    “博士！您醒了！”
    守在病床邊的一名醫療人員，在看到他睜開眼的瞬間，立刻激動地按下了緊急呼叫按鈕。
    正在指揮中心處理著一大堆繁雜事務的阿斯卡，在聽到這個消息的瞬間，猛地從座位上站起，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難以掩飾的喜悅與激動。
    她甚至來不及和下屬交代，便如同一陣風般，衝向了醫療中心。
    當她推開病房的門時，看到的是蘇啟正靠在床頭，幾名醫生和護士正在為他進行著身體檢查。
    “博士！”她快步走到床邊，看著他那蒼白的臉色，連忙問道，“你感覺怎麽樣？”
    “還行，我昏迷多久了？”
    “十五天。”阿斯卡回答道。
    “NERV怎麽樣了？EVA呢？理事會那邊……有什麽決議？”一連串的問題，從他口中清晰而迅速地吐出，完全不像一個剛剛從深度昏迷中蘇醒的人。
    阿斯卡看著他這副模樣，既好氣又好笑，但心中那塊懸了半個月的巨石，也終於徹底落了地。
    她拉過一張椅子，在床邊坐下，將這半個月來發生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向他娓娓道來。
    從她如何用鐵腕手段穩住NERV的內部局勢，到TPC的介入與聯合調查，再到全球理事會上的政治博弈......
    當她說到最後，關於NERV未來歸屬的問題時，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複雜而欽佩的神色。
    “……就在所有人都僵持不下的時候，是澤井總監，站了出來。”
    阿斯卡頓了頓，似乎是在組織語言，將當時的場景，複述給蘇啟。
    “他說，他有一個人選，既能保證EVA的戰鬥力，又能控製其風險，還能讓各方都滿意。”
    “然後，他將你的名字，你的履曆，你在TPC和NERV所做的一切，都呈現在了所有理事的麵前。”
    “他說，從對EVA技術的了解，沒有人比你這個親手創造出它的人更深刻，你能在EVA被寄生失控的情況下，還能扭轉局勢，這一點無人能及，可以最大限度的控製其風險；
    而從個人品德上，他說，一個願意為了拯救一頭素不相識的，悲傷的怪獸，而不惜與光之巨人為敵，他的內心，必然懷揣著最純粹的，對生命的敬畏與守護之心。”
    “他說，正木敬吾的失敗，恰恰證明了，駕馭力量的，不能是野心，而應該是智慧與責任，蘇啟博士，或許在某些方麵思想超前，但他從始至終的唯一目的，都是為了守護人類，這一點，我以我的職位和榮譽擔保。”
    聽完阿斯卡的複述，蘇啟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澤井總監那張總是溫和儒雅的臉。
    他一直以為，澤井總監隻是一個合格的，懂得權衡利弊的政客。
    卻沒想到，在最關鍵的時刻，這位老人，竟然會以如此決絕的方式，將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了自己這個曾讓他頭疼不已的“問題兒童”身上。
    良久，蘇啟緩緩地抬起頭，靠在床頭，看著窗外那片蔚藍的天空，由衷地發出了一聲感歎。
    “……小瞧澤井總監了啊。”
    “不過，理事會應該沒那麽容易就答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