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告訴他的？
    當然是前世他自己查到的。
    上一世他不僅僅報複了霓蝶，霓家也沒放過，用了許多年才查到四十八號別墅的事情，報警並曝光後，霓永澈被執行了死刑，霓父霓夫人破產下場淒涼。
    “你敢動我，別墅的事情馬上就會曝光。”他威脅道。
    霓永澈冷笑：“你以為我動手前沒有調查？你根本沒有任何證據，又談何曝光？”
    “其實你就算不告訴我，我也知道是我那個好妹妹告訴你的……沒想到以前隻會搖尾乞憐討好我和母親的人，如今卻讓人大開眼界。”男人聲音中帶著嫉妒。
    一聽到霓蝶，少年的眼神變了，讓人不寒而栗：“別傷害她——否則我要你們整個霓家付出代價！”
    霓永澈看著這樣的他，感覺很是荒唐可笑，腳下用力：“你不過是我妹妹養在身邊的一條狗，還在這裏大言不慚，等她找到這裏，你就沒有任何價值了。”
    霓永澈將許澤末調查了個徹底，無論怎麽查都是一個身世糟糕的學生，根本沒有手段和能力知道別墅的事情。
    所以他更相信是霓蝶告訴他的。
    許澤末聽到霓蝶的時候，身體瞬間緊繃，視線不受控製看向不遠處插在投影儀上的U盤。
    黑客會幫他把雲端的證據全部銷毀，剩下的就隻有這個U盤。
    掃視整個廠房裏的人數，他低頭眼底劃過血色。
    另一邊。
    霓蝶等不及機票，坐私人飛機回來的，路上收到了一條短信。
    是一個地址。
    一下飛機上車，她就讓司機過去，同時拿出電腦手飛速在鍵盤上敲擊。
    目的地周圍的監控畫麵出現在顯示屏上。
    時間倒退到昨晚，確實看到了抓走許澤末的那輛麵包車。
    霓蝶神色凝重，卻在看到什麽後整個人都愣住了。
    “等等——先停車。”
    司機不解踩下刹車，透過後視鏡朝後望，隻看到女人表情冰冷盯著電腦，神色很是難看。
    “董事長……我們還過去嗎？”
    霓蝶唇角下壓冷嘲:“不急，慢慢過去就行。”
    她疲倦合上電腦，一路趕回來連覺都沒睡。
    她關掉車頂燈，閉目養神。
    司機緩緩啟動車子。
    就在那座荒廢廠房出現在視野裏時，一道巨響傳來。
    轟——
    司機猛踩下刹車，聲音顫抖：“董事長，爆炸——那裏爆炸了！”
    “許少爺還在裏麵！”
    霓蝶睜開眼睛，睡不夠的煩躁出現在她眼底，看著廠房方向冷笑：“報警，然後回家吧。”
    司機愣住。
    完全不知道為什麽之前著急擔心許少爺的人，此刻卻仿佛將對方當作陌生人甚至仇人一樣。
    但是作為屬下，他隻能照做。
    廠房後麵。
    許澤末正在被屬下包紮傷口，另一個負責周圍巡邏的屬下走過來：“老板，有一輛黑車剛剛靠近，在看到廠房爆炸後又迅速離開了。”
    少年眉頭一皺，透著警惕：“查一下，是不是霓永澈的同夥。”
    霓永澈和劉秦已經死了。
    沒人會懷疑到他頭上，畢竟他才是受害者，被他們綁架過來的。
    許澤末一邊接受包紮，一邊思考該怎麽跟霓蝶解釋。
    直到屬下跟他說那輛黑車就是霓蝶的。
    他整個人如墜冰窟。
    姐姐……怎麽回來這麽快？
    最早的航班分明要今晚才能到達。
    她過來是要救他嗎？
    那為什麽又離開了？
    所有人看到原本還運籌帷幄的少年，此刻神色慌張站起，走了兩步又猛地停下。
    尋找出自己的手機，手指顫抖打著字。
    【姐姐，你回來了……】
    按下刪除鍵。
    他深深呼吸。
    【姐姐，我沒事了，你不用擔心……】
    不對，也不行！
    他又刪除幹淨。
    到最後，他捏緊手機，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一切都應該在計劃中，但是霓蝶的提前回來還有轉身就走的行為，讓他感到十分不安。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這種想法一旦產生，就如殺人藤一樣不斷滋生瘋長，纏繞脖頸讓他窒息。
    公寓電梯門打開。
    黑暗中，一身傷的少年打開燈，和正坐在沙發上的女人麵對麵。
    他仿佛沒察覺她冰冷的臉色，手臂下意識放在身後，緊張想要藏住身上的傷口。
    但是他額頭的血痂，鼻梁和嘴角臉側的青痕，看上去那麽恐怖又顯眼。
    更別手臂上的傷口還在滴血，砸在地板上，在寂靜的室內發出清晰的粘稠滴答聲。
    他低頭小聲喊道：“姐姐……”
    霓蝶靜靜看著他，沒有如平常一樣關心，仿佛從未認識過他一樣。
    她的安靜，讓他心底的不安放大。
    “霓永澈指使劉秦綁架你想要威脅勒索我，但是二人因為利益分配不均打了起來，衝突間易燃物爆炸，你因為被關在廠房外麵的倉庫躲過一劫。”霓蝶冷臉說完，看向手表，“這件事就這樣，後續的尾巴我會幫你處理幹淨。”
    她站起來，提起身側的手提包朝著門口走。
    許澤末在她說話時，身體溫度慢慢下降，此刻更是已經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
    她錯身時，他下意識抓住她的手臂：“姐姐，你聽我解釋……”
    “既然受傷了就去醫院，回來裝可憐給誰看？”霓蝶略微不耐想要抽回手腕，但是他即使受了這麽重的傷，握緊她的力氣依舊大的離奇。
    許澤末眼眶通紅，“姐姐，你還要我嗎？”
    她看著他絲毫不愛惜自己的做派，心底氣得冒火，臉色越發難看：“許澤末！你該去醫院，而不是在這裏問我這種無聊的問題！”
    “這不是無聊的問題！”他眼尾落下一滴淚，可憐巴巴盯著她，膝蓋一軟，抓著她的手臂仰頭看向她，“姐姐，打我罵我都行，別不要我……”
    “我不要你？”霓蝶冷笑，再次抽動手腕，但是還是沒用，他打定主意般，不得到她的原諒不鬆手。
    “許澤末，或者說許總？你還需要我養你？連霓永澈這種癮君子都敢算計，我有什麽資格養你？”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手段，小事就算了，這種事情你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霓永澈手裏到底有什麽，值得你以身犯險？”
    天知道她著急救人，突然查到少年早就埋伏好自己的人時，那種無法言說的憤怒。
    她知道他不簡單，也不會拆穿。
    但是不代表他可以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他死了，自己任務也要跟著完蛋！
    許澤末聽到她最後一句話，整個人緊繃的脊梁驟然一鬆。
    還好。
    還好他忍住了。
    姐姐不知道他之前要殺她的事情，一切都還有救。
    少年突然呻吟一聲，原本就不好的臉色，此刻越發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