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司馬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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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黑山縣的天,怕是要變了。”
目送林玄走進醉仙樓。
二樓欄杆處,陳員外撿起地上的文玩核桃,直覺得心驚肉跳。
樓下。
原本圍得水泄不通的人群,此刻像是被無形的刀劈開。
中間空出一大片染血的青石地。
那支深沒入石的狼牙箭,箭羽雖已停止顫動,卻依舊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寒意。
李掌櫃站在陳員外身邊,同樣是眼皮狂跳。
狠狠吞了一口唾沫。
“陳老爺,那可是司馬家……金胖子這注下得是不是太大了?”
“大?”陳員外冷笑一聲,將核桃塞回袖中。
“若是那林玄真有這般雷霆手段,這注下得就不虧。咱們且看著,今晚這白菜宴,怕是鴻門宴變慶功宴。”
說罷,冷冷掃了一眼那癱坐在地上,被嚇尿褲子的司馬輝,鄙夷的掃了一眼。
負手走進樓內的隔廳。
“媽拉個巴子,今天就不該來湊這熱鬧!”
李掌櫃抬手,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趕緊跟著陳員外進屋:“好好的在家算賬多好!”
樓下,血腥氣彌漫。
司馬輝癱坐在地上,尿漬沾染錦衣,濕噠噠地貼在大腿上。
寒氣順著毛孔往骨頭縫裏鑽。
直到林玄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醉仙樓深處,他那停滯的呼吸才猛地接續上,胸膛劇烈起伏。
原本慘白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二……二公子……”
一個身著綢緞、滿臉堆笑的胖子從人群裏鑽出來,正是做布匹生意的孫掌櫃。
平日裏他最愛巴結司馬家,此刻見縫插針,掏出一方絲帕就要去扶司馬輝。
“滾開!”
司馬輝觸電般彈開,一巴掌狠狠抽在孫掌櫃臉上。
“誰讓你扶!本公子沒腿嗎?本公子隻是……隻是滑了一跤!”
他歇斯底裏地咆哮,眼神陰毒地掃過周圍每一個路人。
那些原本看熱鬧的百姓觸及他的目光,紛紛低下頭跑開。
不敢與這瘋狗對視,生怕成了下一個出氣筒。
司馬輝手忙腳亂地扯過外袍的前襟,死死遮住胯下那片羞恥的深色水漬。
“三爺……我的手……手斷了……”
劉三終於緩過一口氣,發出虛弱的呻吟。
他那雙曾引以為傲的鐵掌此刻血肉模糊,骨茬森白,疼得整個人都在抽搐。
他艱難地抬起頭,看向自家主子。
“二公子,快……快帶我去醫館,這手若是接得及時,或許還能……”
“接個屁!”
司馬輝一腳踹在劉三的肩膀上,將剛想爬起來的劉三重新踹進血泊裏。
“廢物!全是廢物!”
司馬輝麵容扭曲,唾沫星子噴了劉三一臉:
“平日裏家裏短了你吃還是短了你穿?每個月幾十兩銀子的供奉養著你,還要給你找女人!結果呢?連個鄉下泥腿子的一箭都擋不住!”
“還鐵手?我看是豬蹄!”
劉三被踹得悶哼一聲,傷口劇痛鑽心。
心中一寒。
他趴在冰冷的石板上,看著司馬輝那張刻薄寡恩的臉,卻不敢反抗。
他天賦有限,機緣巧合練成這鐵砂掌,僥幸突破武者境界,但畢竟氣血不足。
瞧著風光。
但是若沒了司馬家的的供應,很快就會境界跌落。
到時候,又得變回那沿街賣藝的生機。
哪有現在的榮華富貴。
麵對二公子的嫌棄,也隻能咬碎了牙往肚子裏咽,將那血淋淋的殘掌縮回袖中,強忍著劇痛,卑微地低下頭:
“是……是屬下無能,給公子丟臉了。”
“知道丟臉就好!還不快滾起來!還要本公子抬你不成?”
司馬輝罵罵咧咧地整理著衣冠,正欲轉身離開這丟人現眼之地。
忽然,街道另一頭傳來一陣喧鬧的馬蹄聲與談笑聲。
“籲——!”
十幾匹駿馬停在醉仙樓前,清一色的錦衣華服,腰懸玉佩,個個神采飛揚。
為首那青年,劍眉星目,身披一件玄色大氅,胯下一匹雪白的神駒。
正是鎮守黑山縣的秦將軍之子,秦德炎。
他身後跟著七八個與其年紀相仿的少年,都是縣裏有頭有臉人家的公子哥。
這群人平日裏鬥雞走狗,都是黑山縣的紈絝子弟。
“喲,這不是司馬二公子嗎?”
秦德炎翻身下馬,馬鞭在掌心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目光玩味地掃過地上的血跡,最後停留在司馬輝那遮遮掩掩的下半身。
“這醉仙樓門口怎麽一股子……騷味?”
秦德炎故作誇張地扇了扇鼻子,身後的紈絝們頓時發出一陣哄笑。
“是啊,好大的味兒,莫不是誰家茅坑炸了?”
“地上還有血呢,看來剛才這兒有一場好戲啊。”
司馬輝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抓著衣襟遮掩。
他在黑山縣橫行霸道慣了,唯獨在秦德炎麵前直不起腰。
秦家掌兵權,司馬家雖然勢大,也不能隨意招惹。
雖說井水不犯河水。
但兩家小輩之間的明爭暗鬥從未停過。
“秦兄說笑了。”
司馬輝強行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雙腿並攏,試圖掩蓋那股尿騷味,“方才有個不開眼的瘋狗驚了我的馬,教訓了一下罷了。倒是秦兄,今日怎麽有空來這醉仙樓?”
“自然是來赴宴。”
秦德炎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聽說今日有位貴客,擺了一桌‘白菜宴’,還要談一筆大生意。我這人最愛湊熱鬧,便帶兄弟們來瞧瞧。”
聽到“大生意”三個字,司馬輝眼皮一跳。
他自然知道那是誰。
那個一箭廢了劉三的煞星!
司馬輝心中恨意翻湧,麵上卻裝作不屑:
“不過是個嘩眾取寵的鄉巴佬,能有什麽生意?秦兄莫要被騙了錢財,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這就不勞司馬兄費心了。”
秦德炎淡淡道,“倒是司馬兄,這臉色看著不太好,還是早些回去……換條褲子吧。”
話音未落,身後的紈絝們再次爆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
司馬輝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仿佛被人當眾扇了幾十個耳光。
他再也待不下去,惡狠狠地瞪了地上的劉三一眼:
“還死在那幹什麽!走!”
說完,他夾著腿,逃也似的離開了醉仙樓。
連那匹價值不菲的棗紅馬都顧不上了。
看著司馬輝狼狽逃竄的背影,秦德炎嘴角的笑意逐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秦哥,那林玄真這麽神?”
身後一個身穿藍衫的少年湊上來,低聲問道,“剛才聽周圍人議論,司馬家的劉三可是被那一箭直接廢了雙手。那可是練了二十年鐵砂掌的狠人啊。”
秦德炎看著地上那兩個深深的箭孔,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劉三算個屁。”
秦德炎冷哼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屑,又夾雜著幾分難以察覺的嫉妒,“司馬家真正厲害的,可不是這種看家護院的狗。”
眾人聞言,皆是沉默。
他們都知道秦德炎說的是誰。
司馬家大公子司馬焱,那是正兒八經的軍中猛將,節度使麵前的紅人。
司馬家老三司馬文、老四司馬武,一文一武,皆已在府城站穩腳跟。
而最讓秦德炎感到壓力的,是司馬家那個年僅十六歲的老五——
司馬德。
“聽說司馬德上個月在‘鐵骨虎形門’的考核中,單臂舉起了四百斤的石鎖。”
藍衫少年咋舌道,“十六歲的武者境,這天賦……簡直妖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