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司馬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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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山村,礦場。
雖然天氣寒冷,但卻熱氣騰騰。
一邊是高升的爐子,一邊是伐出的巨木。
巨大的原木被滑輪組吊起,在半空中緩緩拚合。
高達三丈的水輪骨架已初具規模,宛如一頭蟄伏的巨獸,在水力的驅動下,緩緩轉動。
林玄盤膝坐在一塊巨石上,赤裸著上身,露出精壯如鐵的肌肉。
他正在修煉《蠻熊勁》。
每一次呼吸,他的胸膛都如風箱般起伏,體內傳來隱隱的雷鳴之聲。隨著氣血的搬運,他背後的肌肉緩緩蠕動,竟隱約勾勒出一頭直立咆哮的巨熊虛影。
蠻熊勁,三重天!
短短一日,在係統加持與自身恐怖的身體素質下,這門功法已被他推至小成。
“呼……”
林玄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這口氣凝而不散,如同一支白箭射出三尺遠。
他睜開眼,雙眸中閃過一絲攝人的凶光,隨即隱沒。
此時。
“吱嘎——!”
一聲刺耳的摩擦聲打破了工地的喧囂。
緊接著,一股青煙從巨大的木質中軸處冒出,焦糊味迅速彌漫。
“停!快停下!”
老鐵匠滿臉黑灰,揮舞著手中的鐵鉗大吼。
幾十個壯漢同時鬆手,巨大的水輪轟然停滯,震得地麵微顫。
老鐵匠爬上腳手架,伸手一摸軸心,燙得一縮手,皮肉發出滋啦聲響。
“東家,不行。”
老鐵匠跳下來,滿臉苦澀,“這鐵樺木雖硬,但幾千斤的輪子轉起來,力太大。剛才轉了不到半個時辰,軸心都要磨著火了。”
“若是強行通水,不出半日,這輪子就得散架。”
林玄站在巨大的陰影下,指尖撚起一點焦黑的木屑。
木頭對木頭,哪怕抹了再多的豬油,也扛不住這種噸位的持續運轉。
“用鐵。”
林玄扔掉木屑,“不僅要包鐵,還要做‘軸承’。”
他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出兩個同心圓,中間點了幾個圓點。
“內圈套軸,外圈嵌輪,中間放入滾圓的鋼珠。並在空隙處注滿油脂。”
林玄沉聲道,“將滑動變為滾動,摩擦力可減去九成。”
老鐵匠盯著地上的圖,渾濁的老眼中光芒大盛:“滾珠……妙!絕妙!如此一來,哪怕萬斤巨輪,孩童也能推動!”
但隨即,老鐵匠眼中的光滅了。
“可是東家……這鋼珠要求極高,必須渾圓一體,大小分毫不差,且硬度要極高。咱們這爐子雖然改過,但我和兩個兒子就算不吃不睡,打磨一顆這樣的鋼珠也要兩天。這一個軸承就要幾十顆……”
產能不足。
林玄眉頭微皺,看來
西門韻那邊剛接手了幾家倒閉的鐵鋪,人手應該夠,而且她掌握著精鐵提純的核心技術。
“我去一趟縣城。”
林玄也不廢話,轉身走向馬廄。
……
黑山縣,城西。
原本蕭條的西門鐵鋪,此刻卻是紅火得有些燙手。
新掛的“西門”大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十幾口剛剛出爐的精鐵炒鍋擺在鋪麵前的紅木架上,幽黑的鐵光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色澤。
西門韻一身幹練的青布短打,袖口高高挽起,露出一截如藕般白皙的小臂。
她手裏攥著賬本,額角的發絲被汗水浸濕,貼在臉頰上。
那雙原本總是怯生生的眸子,此刻卻亮得驚人。
“排好隊!今日隻有二十口!每人限購一口!”
西門韻的聲音清脆,穿透了嘈雜的人群。
“西門掌櫃,這鍋真有一百兩銀子的神效?”
一個外地客商探頭探腦。
“有沒有效,您去醉仙樓點一盤炒白菜便知。”
西門韻下巴微揚,指尖在賬本上利落地勾畫,“下一位!”
金寶坐在櫃台後,那一身肥肉隨著算盤珠子的脆響而歡快顫動。
他眯著眼,看著銀箱裏不斷上漲的銀票,仿佛看到了自己那原本幹癟的腰包正在極速膨脹。
“照這個速度,不出三日,咱們就能把隔壁兩條街的鋪麵都盤下來。”
金寶端起茶壺,滋溜了一口,滿臉愜意,“跟著林公子,果然是……”
轟——!
一聲巨響,毫無征兆地炸開。
那是厚重木門被外力強行撞碎的聲音。
木屑飛濺。
排隊的客商們驚叫著四散奔逃,原本整齊的隊伍瞬間亂成一鍋粥。
煙塵中,十幾個身穿黑紅勁裝、手持連鞘長刀的壯漢大步跨入。
他們胸口處,皆繡著一個猙獰的“司馬”二字。
為首一人,是個滿臉橫肉的光頭。
手中提著一根兒臂粗的熟銅棍,目光陰鷙。
司馬家養的頭號瘋狗,司馬豹!
“誰讓你們開張的?”
他走到那擺放樣品的紅木架前,手中的熟銅棍隨意一掃。
砰!嘩啦!
價值千金的精鐵炒鍋,連同架子一起被砸得粉碎。
那些輕薄堅韌的鐵鍋在重鈍器的暴力轟擊下,扭曲、變形,變成了一堆廢鐵。
“住手!”
西門韻大喊。
那是林玄的心血,是西門家複興的希望!
她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衝上前,張開雙臂擋在剩下的幾口鍋前。
“這是西門家的產業!光天化日,你們司馬家還有沒有王法!”
“王法?”
司馬豹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
他歪著頭,一步步逼近西門韻,厚重的牛皮靴踩在滿地碎鐵上,發出刺耳的嘎吱聲。
“在黑山縣,隻要是跟鐵沾邊的東西,我司馬家就是王法!”
啪!
司馬豹毫無征兆地抬手,一巴掌狠狠抽在西門韻臉上。
這一掌沒有任何留手,裹挾著武者的勁力。
西門韻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重重撞在身後的鐵砧上。
“唔……”
她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縷鮮血,半邊臉頰瞬間紅腫,原本清秀的麵容此刻看起來觸目驚心。
“西門掌櫃!”
金寶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從櫃台後衝出來,擋在西門韻身前,滿臉堆笑。
“豹爺!豹爺息怒!有話好說!”
“若是哪裏不懂規矩,咱們賠!咱們賠錢!”
說著,金寶手忙腳亂地從懷裏掏出一疊銀票,少說也有幾千兩,哆哆嗦嗦地遞過去。
“賠?”
司馬豹看都沒看那銀票一眼,手中熟銅棍猛地向下一頓,直接砸在金寶那隻伸出來的肥手上。
哢嚓!
骨骼碎裂的脆響清晰可聞。
“啊——!!!”
金寶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手掌已經血肉模糊,五根手指扭曲。
銀票散落一地。
“死胖子,你那點臭錢,留著買棺材吧。”
司馬豹一腳將金寶踹翻在地。
隨後大馬金刀地踩在金寶那肥碩的肚子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甚至解開褲腰帶。
一股尿騷味襲來。
“帶走。”
司馬豹指了指癱軟在鐵砧旁的西門韻。
兩名護衛立刻上前,粗暴地拽住西門韻的頭發,將她往外拖。
“放開我!放開!”
西門韻拚命掙紮,指甲在地上抓出一道道血痕,另一隻手死死摳住門檻。
“還挺烈?”
司馬豹走過去,蹲下身,從靴筒裏拔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
他用刀背拍了拍西門韻那張雖紅腫卻依舊難掩麗色的臉蛋,眼神陰毒:
“聽說那林玄挺護著你?怎麽,你是他的姘頭?”
“呸!”
西門韻一口血沫吐在司馬豹臉上。
司馬豹抹了一把臉,怒極反笑。
“好,很好。”
寒光一閃。
噗嗤!
鋒利的刀刃直接劃過西門韻完好的那半邊臉頰。
皮肉翻卷,鮮血瞬間湧出,染紅了她修長的脖頸和胸前的衣襟。
“啊——!”
西門韻痛得渾身痙攣,雙手捂住臉,發出淒厲的慘叫。
“這張臉毀了,我看那姓林的還會不會要你。”
司馬豹甩了甩刀上的血珠,站起身,語氣森然,“帶去城南的煉鐵廠。既然西門家這麽喜歡打鐵,那就讓她去看看,真正的爐火有多旺。”
說罷,他轉頭看向地上如死豬般的金寶。
“死胖子。”
“回去告訴林玄。”
“想要這女人活命,今晚子時,讓他一個人來城南煉鐵廠。”
“若是敢帶半個人,或者是報官……”
司馬豹獰笑一聲,指了指門外,“我就把這女人的手腳剁下來,給他燉一鍋‘人肉湯’!”
“走!”
馬蹄聲起,煙塵滾滾。
司馬家的人來得快,去得也快。隻留下一地狼藉,和滿屋子的臭氣。
良久。
金寶艱難地翻過身,顧不得手上的劇痛和身上的肮髒,他掙紮著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衝出店鋪,搶過路邊一匹受驚的劣馬,朝著城外重山村的方向狂奔而去。
……
黑山縣城門外。
林玄胯下是秦府送的青驄馬,腳力極健。
剛轉過官道彎口,前方的一幕讓他猛地勒住韁繩,就看到一騎熟悉的身影,從城門處狂奔而出。
林玄眉頭微皺。
就見到那身影,朝著林玄招手,而後從馬背上直接滾落下來。
“金寶?”
林玄身形一閃,瞬間跨越十幾丈距離,出現在金寶麵前。
當看清金寶慘狀的那一刻,林玄原本平靜的臉龐,瞬間凝固。
金寶的一隻手掌完全扭曲,腫得像個紫黑色的饅頭。
“東……東家……鋪子……沒了……”
金寶趴在地上,看到林玄的靴子,眼淚瞬間決堤,張嘴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那是被打落的牙齒,“別進城……跑……快跑……”
“誰幹的?”
林玄伸手扣住金寶的手腕,一股溫和的蠻熊勁渡入,護住心脈。
“司馬家……司馬豹……”金寶死死抓著林玄的褲腳,指甲幾乎嵌進肉裏:“我氣不過……上去理論,被他們……被他們……”
金寶哽咽著,
“鋪子……沒了……”
“西門掌櫃……被抓了……”
“毀了……她的臉……被毀了……”
“他們說……讓您去城南煉鐵廠……不然……不然就……”
金寶泣不成聲,頭顱重重磕在滿是碎石的地上,鮮血直流。
“東家!我金寶這輩子沒求過人殺人……但今天……求您……求您殺光他們!!!”
轟!
一股暴虐的氣息從林玄體內炸開。
青驄馬受驚,發出一聲長嘶,前蹄高高揚起。
林玄沒有說話。
他鬆開金寶,轉身,翻身上馬。
動作行雲流水,卻透著一股令人膽寒的僵硬。
“東家!他們人多!有府兵!還有武者!”金寶趴在地上嘶吼。
“在這裏等我。”
林玄一抖韁繩。
“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