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淵的風是黑色的。
    顧驚宇站在淵邊的斷魂崖上，人皇劍的青銅劍身在風中輕顫，劍身上的星辰紋路流淌著淡金色的光。道衍係統的光幕懸浮在他眼前，上麵密密麻麻跳動著數據：【神魔淵：諸天界域裂隙交匯處，內藏神魔戰魂殘骸，戾氣濃度超臨界值，普通生靈入內即被侵蝕心智。】
    “這地方的戾氣，比葬神原濃十倍。”李軒拄著玄鐵盾，盾麵被風吹得嗡嗡作響，“剛才那隻飛掠而過的怪鳥，眼睛都是紅的——怕是被戾氣染透了。”
    顧驚宇沒說話，隻是抬手按住眉心。道衍係統的“萬族圖譜”功能正高速運轉，將神魔淵的三維模型拆解重組：淵底有九道斷層，每道斷層都盤踞著不同的神魔殘魂，其中最深層的“無間獄”，標注著一行猩紅的字——【禁忌：神魔本源交融之地】。
    “哢噠。”胡璃的琉璃盞掉在地上，碎成了三塊。她盯著淵中翻湧的黑霧，聲音發顫：“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哭……好多聲音，男女老少都有。”
    顧驚宇轉頭看她，發現她瞳孔邊緣泛起了紅絲——是戾氣入侵的征兆。他立刻運轉人皇劍的“破妄”之力，淡金色的劍光掃過胡璃周身，那些紅絲瞬間褪去。“別用靈識探查，這裏的聲音會勾魂。”
    話音剛落，淵中突然掀起一股黑風，風裏裹挾著無數殘肢斷骸，在半空中拚湊出一張巨大的臉。臉的左半側是神的莊嚴，右半側是魔的猙獰，開口時，聲音一半如洪鍾，一半似磨牙：“外來者，持人皇劍者，敢入我淵底否？”
    【檢測到超階存在：神魔合體殘魂（實力相當於大乘期），警告：其怨念可汙染道衍係統】
    道衍係統的警報聲尖銳刺耳，顧驚宇卻握緊了劍柄。他想起在焚天塔得到的信息——神魔淵是上古神魔大戰的終結地，最後一位神與魔同歸於盡，殘骸交融形成了這處禁忌之地。而他們要找的最後一塊“道衍核心”，就在那團交融的本源之中。
    “怎麽不敢？”顧驚宇揚劍指向那張臉，“倒是你，敢不敢現身一戰？”
    “狂妄！”巨臉怒吼，黑風驟然收緊，化作無數利爪抓向崖邊眾人。李軒立刻豎起玄鐵盾，盾麵符文亮起，卻被利爪砸得凹陷下去；胡璃甩出狐尾鞭，鞭梢纏著水靈之力，暫時逼退了左側的攻勢；唯有顧驚宇踏前一步，人皇劍劃出一道金色弧線，劍光所過之處，黑風如冰雪消融。
    “這劍……有點意思。”巨臉的聲音裏多了絲訝異，“人皇的氣息，卻帶著道衍的紋路——你到底是誰？”
    “你不需要知道。”顧驚宇借力躍起，劍身上凝聚起三色靈力：水靈的柔韌、火靈的熾烈、金靈的鋒銳，“隻需要知道，今天我要取走屬於我的東西。”
    他這一躍，直接跳入了神魔淵。黑風瞬間將他吞沒，李軒急得大喊：“顧驚宇！”剛要跟著跳，卻被胡璃拉住。“你看！”她指著淵中，隻見黑風裏亮起一點金光，那光芒越來越盛，隱約能看到人皇劍的輪廓在裏麵穿梭。
    顧驚宇在黑風中快速下墜，道衍係統的光幕不斷彈出提示：【左側三百米，有“神之殘魄”，攜帶有“淨化之光”；右側五百米，“魔之怨念”聚集，可剝離戾氣……】他按照係統指引，左突右閃，每當黑風要侵蝕他的靈識時，人皇劍便會自動亮起，將那些戾氣彈開。
    “叮！”劍身在一處斷層碰到了硬物。顧驚宇伸手一抓，摸出塊巴掌大的水晶，水晶裏封存著一縷白光——正是“淨化之光”。他將水晶揣入懷中，繼續下墜。
    第二層斷層是片血海，血水裏漂浮著無數掙紮的人影。道衍係統提示：【此處為“執念海”，需以“無我之心”渡之】。顧驚宇深吸一口氣，運轉“破妄”之力，人皇劍在他手中化作一道光橋，他閉著眼一步步走過，那些人影的哀嚎、誘惑，全被劍光隔絕在外。
    到了第三層，他遇到了個熟人——炎風。這位火靈族衛士長被數隻魔影纏住，身上的火焰鎧甲已經破碎了大半。“你怎麽在這？”顧驚宇揮劍斬斷魔影，將淨化之光丟給他。
    炎風接住水晶，又驚又怒：“族長讓我來給你送‘地心火髓’，誰知道剛下來就被困住了！”他將一塊赤紅的髓石扔過來，“這東西能增強你的靈力，快拿著！”
    顧驚宇接住髓石，隻覺一股暖流順著手臂湧入丹田，道衍係統的能量條瞬間填滿了一半。“謝了。”他劍指第四層，“一起走？”
    炎風哼了一聲，重新燃起火焰：“誰跟你一起？我是怕你死在下麵，沒人繼承人皇劍！”嘴上這麽說，卻主動走在了前麵。
    兩人一路向下，又闖過了“遺忘林”（需以記憶為代價）、“輪回井”（會看到最恐懼的未來），終於來到了第九層——無間獄。
    這裏沒有風，沒有血，隻有一團懸浮在中央的灰色霧氣，霧氣裏時而閃過神的聖潔，時而透出魔的猙獰。道衍係統的光幕劇烈閃爍：【道衍核心就在其中！但需以“神魔不侵之體”觸碰，否則會被本源同化】
    “神魔不侵之體……”顧驚宇看向自己的手，他的手掌上，道衍係統的印記正在發光。這些天的曆練，穿越的掙紮，與同伴的羈絆，早已讓他的身體發生了潛移默化的改變。
    “我來試試。”炎風剛要上前，就被顧驚宇拉住。“你是火靈之體，會被魔氣腐蝕。”他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向那團霧氣。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霧氣時，那團霧氣突然化作了張臉——正是他在崖邊看到的那張神魔合體臉。“你果然來了。”臉笑道，“我等這一天等了萬年——來，加入我，我們一起成為新的神魔，統禦諸天！”
    “統禦？”顧驚宇笑了，“我對你的位置沒興趣。”他舉起人皇劍，劍身上的星辰紋路與他掌心的係統印記同時亮起，“我隻是來拿屬於我的東西。”
    “敬酒不吃吃罰酒！”巨臉怒吼，猛地化作無數光刃射來。顧驚宇將地心火髓捏碎，髓石的力量與人皇劍、道衍係統同時爆發，他迎著光刃衝了過去，在被霧氣吞噬的前一刻，指尖終於碰到了那枚核桃大小的核心。
    “嗡——”
    核心融入他掌心的瞬間，整個神魔淵劇烈震顫。那些黑風、血海、魔影全都開始消散，顧驚宇感覺腦海中多了無數信息——那是道衍係統的真正來曆：它是上古時期，一位神與一位魔放下成見，共同創造的“平衡器”，目的是為了防止界域再次陷入神魔大戰。而他的穿越，並非意外，而是係統選中的“平衡者”。
    “原來如此……”顧驚宇握緊拳頭，掌心的核心與係統印記融為一體，人皇劍突然發出一聲清越的劍鳴，響徹整個神魔淵。
    淵外，李軒和胡璃看到一道金光衝天而起，緊接著，顧驚宇的身影從淵中緩緩升起，他的眉心多了個灰色的印記，那是神魔本源的象征。
    “拿到了？”李軒大喊。
    顧驚宇點頭，舉起人皇劍，劍身上的星辰紋路已經變成了灰金色。道衍係統的光幕上，出現了新的主線任務：【前往“萬族殿”，召開諸天大會，公布道衍真相】。
    炎風跟在他身後，身上的火焰比之前旺了十倍：“喂，顧驚宇，下次再闖這種地方，記得叫上我！”
    顧驚宇笑了，抬頭望向天空。那裏，道衍係統正在重組新的界域地圖，無數光點在地圖上閃爍——那是等待他去拜訪的萬族。
    “走了。”他揮了揮人皇劍，金光劈開雲層，“去萬族殿。”
    淵底的最後一縷黑霧散去，露出塊石碑，上麵刻著行新出現的字：“道衍非神非魔，非正非邪，唯平衡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