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出手傷他……
    “為什麽？”
    慕南煙眸光如萬載玄冰，凜冽的殺意幾乎凝成實質，“雲逸，你這無恥之徒！”
    她手腕微旋，劍刃在血肉間攪動，雲逸仙尊疼得緊緊皺起了眉頭，臉色也更加蒼白。
    “當年，是你親手殺了待你如親弟的大師兄雲擎！卻反過來嫁禍於我，汙我走火入魔！更趁我剛剛誕下靈汐，元氣大傷時，將我逼入魔澗！”
    聲音字字泣血。
    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雲逸仙尊的心上，也震得周圍眾人鴉雀無聲。
    段天梟、蕭馭山、封九候等人更是驚駭的瞪大了眼睛。
    什麽？
    當年殺害雲擎真人的人是雲逸？！
    而並非是慕南煙！
    慕南煙也沒有走火入魔！
    刹那間，無數道目光如利箭般射向雲逸仙尊，眼中燃起熊熊怒火與毫不掩飾的鄙夷。
    “什麽？當年殺害雲擎大師兄的……竟然是你？！”
    九天玄宗、庚慶大長老踉蹌著衝出人群，一把死死揪住雲逸仙尊的衣襟。
    他雙目赤紅，聲音嘶啞如泣血：“為什麽？！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麽！當年你與雲擎皆是流落街頭的孤兒，是他將你從泥濘中拉起，是他寧可自己挨餓也要把最後一口吃的塞進你手裏！後來你和雲擎大師兄一塊入了九天玄宗，也是他一直護著你！每次外出曆練，遇到危險時，也是雲擎大師兄第一個衝上前護著大家，你為什麽要殺了他！”
    他字字泣血，每一個質問都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眾人心上。
    雲逸仙尊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劇烈顫抖著，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是啊，大師兄待他那麽好，他卻殺了大師兄……為什麽呢……為什麽呢……
    他雙眼空洞的望著虛空，恍惚間，仿佛看到了那個永遠站在他身前、為他遮風擋雨的寬厚背影……
    是啊，大師兄待他如至親，他卻親手將劍捅進了大師兄的身體中。
    時至今日，他仍然清晰的記得，大師兄回過身來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滿了不可置信與失望……
    是他這十八年來，永遠揮之不去的夢魘！
    “為什麽……嗬嗬……你們問我為什麽……”雲逸仙尊眼神空洞，望著虛空，仿佛在對眾人說，又仿佛隻是在喃喃自語。
    “是啊，大師兄對我好，我都知道。他給我吃的，護著我，從小到大，他就像一座山擋在我前麵。”
    “可你們知道嗎？正是這座山，擋得我喘不過氣！在你們眼裏，他處處都好，仁義、寬厚、有擔當……而我呢？我永遠隻是跟在他身後、需要他保護的‘小師弟’！”
    “論天賦，我哪一點不如他？入門測試，我引動的靈光比他耀眼十倍！我十日築基，可他呢，卻用了整整三個月！悟道石上，我僅用了七七四十九天便參透了其中的內容，而大師兄卻用了整整一年！可師尊呢？師尊的眼裏從來隻有他！”
    “就因為他更‘沉穩’，更‘仁厚’，就因為他更懂得收買人心！所以，師尊毫不猶豫地將宗門至高秘典《太上忘情真經》傳給了他，親自教導，傾囊相授。而我，隻能在一旁看著，修煉那些次一等的功法！”
    “後來，師尊更是當眾宣布，由雲擎接任下一任宗主！憑什麽？就憑他會裝模作樣，憑他假仁假義嗎？我付出的努力，我的天賦，在你們看來，就一文不值嗎？”
    “那天晚上，我去找他……我跪下來求他，求他把《太上忘情真經》傳給我，或者至少向師尊舉薦我，我們共同執掌宗門……可他怎麽說的？”
    雲逸仙尊的聲音陡然變得尖利，充滿怨恨：“他說：‘小逸，此法需心性至純，你……執念太深，恐生心魔，是為你好。’”
    “哈哈哈……為我好！又是這句為我好！他用這句話，奪走了我的一切！資源、真傳、宗主之位！”
    庚慶忍不住渾身劇顫，一臉失望：“所以，你就親手殺了他？！”
    雲逸仙尊目光一冷：“沒錯！那是他該死！你不知道，他最後看我的眼神，充滿了震驚和……憐憫？直到死，他還在可憐我！我恨透了他那種眼神！”
    庚慶痛心疾首的望向他：“雲逸，你瘋了！”
    寧扶風自天邊掠來，落在雲逸仙尊的麵前，他雙手垂至身側，握緊了拳頭，“他早就瘋了！為了宗門之位，墮入瘋魔之道！”
    “我沒瘋！！”
    雲逸仙尊怒吼出聲，他雙眸圓睜，“我隻是拿回本該屬於我的東西！我有什麽錯！”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庚慶和寧扶風，臉上淚水與瘋狂交織：“是你們！是你們和師尊一起逼我的！是你們先對不起我的！”
    “雲逸，”
    慕南煙死死盯著雲逸仙尊那張因憤怒嫉妒而扭曲的臉，一字一頓，“你，萬死難贖其罪！”
    話落，她抬手一掌狠狠轟擊在雲逸仙尊的胸膛上。
    雲逸仙尊頓時如斷線風箏般倒飛而出，鮮血在空中劃出一道刺目的弧線，重重砸落在廢墟之中。
    “這一掌，是為雲擎。”
    慕南煙的聲音冰冷如刃，一步步走向雲逸。
    她掌心再度凝聚起璀璨靈光，整個天際隨之暗沉：“這一掌，是為我十八年魔澗之苦。”
    靈光轟然落下，雲逸仙尊發出一聲淒厲慘叫，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最後一掌，”
    慕南煙俯視著在地上痛苦蜷縮的他，眼中殺意翻湧，“是為靈汐十八年孤苦無依。”
    雲逸仙尊的身影再次被轟飛，狠狠砸落在上，口中鮮血大口大口的噴湧而出，染紅了他素白的衣袍。
    他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張曾令他魂牽夢縈、也令他日夜難安的臉，嘴唇哆嗦著：“南煙……你……你竟恨我至此……”
    “恨？”
    慕南煙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容裏淬滿了十八年積壓的寒冰，“雲逸，你也配提這個字？你當年為奪掌門之位，不惜在大師兄閉關的緊要關頭暗下殺手，又以一麵之詞汙我清譽，趁我產後虛弱，將我逼落萬魔噬骨的魔澗……那一刻，你可曾念及半分同門之情，夫妻之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