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淵的臥室被改造成了頂級的無菌病房，各種先進的醫療儀器閃爍著微光。
    眾人跟著唐明遠走進去，房間裏的氣氛瞬間凝重。
    周晴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老人，他麵色灰敗，嘴唇發黑，幾條黑色的細線從脖頸蔓延到臉頰，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
    “小晴，張先生，這位就是我父親。”唐明遠聲音沙啞，眼眶泛紅。
    “讓開，讓開，不要圍在這裏，影響空氣流通。”曹正陽很不客氣地揮揮手，將圍在床邊的人都趕開。
    他背著手，下巴抬得老高，走到床邊，一副宗師派頭。
    周晴瞥了張陽一眼，眼神裏全是嘲弄。
    看清楚了嗎？這才叫真正的大師風範，你一個混吃等死的小獄卒，裝什麽大尾巴狼。
    張陽壓根沒理她，隻是雙手抱胸，平靜地站在角落，眼神卻像刀子一樣落在曹正陽的每一個動作上。
    曹正陽裝模作樣地伸出三根手指，搭在唐淵枯瘦的手腕上，閉上眼睛，眉頭時而緊鎖，時而舒展。
    足足過了五分鍾，他才收回手，長出了一口氣。
    唐明遠和唐穎立刻緊張地圍了上去。
    “曹老，我父親他……”唐明遠急切地問。
    曹正陽捋了捋根本不存在的胡須，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情況很複雜，這種毒老夫也是第一次見，毒素已經侵入五髒六腑，與心脈相連。”
    聽到這話，唐家父女倆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不過……”曹正陽話鋒一轉，臉上又恢複了自信：“還在老夫的掌控之中，隻要用了我的藥，便能將毒素逼出體外。”
    “太好了！”唐穎喜極而泣。
    “多謝曹老！多謝曹老！”唐明遠激動得快要跪下了。
    “小事一樁。”曹正陽擺擺手，淡淡道：“筆墨伺候，老夫要開方子。”
    唐穎趕緊取來紙筆。
    曹正陽龍飛鳳舞地寫下一張藥方，遞給唐明遠，叮囑道：“這裏有三十六味藥，務必按方抓藥，一錢不能多，一分不能少，用三碗水煎成一碗，半小時內務必讓病人服下！”
    “是是是，我馬上去辦！”唐明遠如獲至寶，拿著藥方就衝了出去。
    “哼。”周晴走到張陽身邊，壓低聲音譏諷道：“看到了嗎？這就叫專業，你那種裝神弄鬼的把戲，也就騙騙韓鵬那種蠢貨。”
    “一個連自己中毒都不知道的人，有什麽資格在這裏指手畫腳？”
    張陽眼皮都沒抬一下，隻是看著曹正陽的背影，嘴裏吐出幾個字：“他這是在催命。”
    “你說什麽？”周晴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他那碗藥灌下去，你朋友的爺爺不出三分鍾，必死無疑。”張陽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
    “你胡說八道！你這是在詛咒唐爺爺！”周晴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張陽的鼻子罵道：“你就是個見不得別人好的小人！”
    韓鵬也聽到了，他走到張陽身邊，低聲問：“張先生，真的這麽嚴重？”
    “那張藥方裏，有七味藥是相克的，單獨服用是療傷聖品，合在一起，就是催命的劇毒。”張陽淡淡解釋道：“再加上唐淵體內的‘噬魂蠱’，這碗藥下去，等於給蠱蟲喂了一頓大補餐，它會立刻蘇醒，吞噬掉宿主最後的生機。”
    韓鵬臉色一白，立刻就要上前阻止。
    “不用了。”張陽攔住他：“不讓他們徹底絕望，他們是不會信我的。況且，我也想看看，這噬魂蠱發作是什麽樣子。”
    周晴聽著他倆的對話，隻覺得可笑至極。
    編，你繼續編！
    等會兒唐爺爺好了，看你的臉往哪兒擱！
    不到二十分鍾，唐明遠就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汁快步走了回來，屋子裏頓時彌漫開一股濃烈刺鼻的藥味。
    “曹老，藥煎好了！”
    “喂他喝下去吧。”曹正陽點點頭，臉上帶著功成名就的微笑，仿佛已經看到唐淵醒來後，唐家人對他感恩戴德的場麵。
    唐穎小心翼翼地扶起爺爺，唐明遠則拿著湯匙，一勺一勺地將藥汁喂進唐淵的嘴裏。
    一碗藥，很快就見了底。
    房間裏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緊張地盯著床上的唐淵，期待著奇跡發生。
    周晴更是用勝利者的目光斜睨著張陽，眼神仿佛在說：廢物，準備好接受現實的打臉了嗎？
    一分鍾過去了。
    兩分鍾過去了。
    床上的唐淵沒有任何反應，臉色反而好像更黑了一些。
    曹正陽的眉頭皺了起來，嘀咕道：“奇怪，藥效怎麽還沒發作？”
    他正要上前再次檢查。
    “呃——”
    一聲不似人聲的嗬叫猛地從唐淵的喉嚨裏擠出。
    他那雙緊閉的眼睛豁然睜開！
    眼球裏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瞳孔縮成了針尖大小，整個人像是脫水的魚一樣，在床上劇烈地抽搐起來！
    “爺爺！”
    “爸！”
    唐穎和唐明遠嚇得魂飛魄散。
    “噗——”
    唐淵猛地張開嘴，一口腥臭的黑血噴射而出，濺了唐明遠和唐穎滿身！
    病床邊的心率監測儀發出刺耳的尖叫，屏幕上的心跳曲線瞬間變成了一條直線！
    “滴——！”
    尖銳的長鳴，宣告著一個生命的終結。
    “不！”唐穎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整個人癱軟在地。
    “爸！”唐明遠也撲倒在床邊，哭得撕心裂肺。
    周晴呆呆地站在原地，美豔的臉上血色盡褪。
    死了？
    怎麽會這樣？
    曹正陽更是如遭雷擊，他踉蹌著後退兩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嘴裏不停地念叨著：“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我的方子沒有錯……怎麽會這樣……”
    他行醫一生，從未失手，今天卻親手治死了一個人！
    “聖手藥王”的金字招牌，在他眼前碎了一地。
    整個房間裏，隻有哭喊聲、儀器的長鳴聲和曹正陽失魂落魄的呢喃聲。
    就在這一片絕望之中，一個冰冷而平靜的聲音響了起來。
    “再吵下去，神仙來了也救不活了。”
    所有人動作一滯，猛地回頭。
    張陽緩緩從角落裏走出，他邁過癱軟在地的曹正陽，繞過目瞪口呆的周晴，徑直走向病床。
    他看都沒看痛哭的唐家父女，隻是盯著床上已經沒了呼吸的唐淵，淡淡地開口。
    “現在，輪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