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陽握著電話，眉毛挑了一下。
    “讓他進來。”
    說完，他便掛斷了電話，轉身看著門口。
    唐明遠和唐穎父女倆一臉緊張，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麽事。
    沒過多久，韓鵬領著三個人走了進來。
    為首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穿著一身便裝，但那股軍人的鐵血氣質怎麽也掩蓋不住。
    正是周晴的父親，江東戰區司令，周衛國。
    他身後跟著臉色蒼白的周晴，她低著頭，不敢看張陽。
    在他們身邊的，是一個穿著一身靛藍色民族服飾的老婦人，她滿臉皺紋，頭發用一根銀簪子盤起，眼神渾濁，卻又像藏著什麽東西。
    “張先生。”
    周衛國走到張陽麵前，姿態放得很低，主動伸出了手。
    張陽沒有和他握手，隻是平靜地看著他。
    周衛國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他也不惱，收回手，苦笑了一下。
    “犬子無狀，之前多有冒犯，我替她向張先生賠罪了。”
    說完，他竟對著張陽，深深鞠了一躬。
    這一幕，把唐明遠和唐穎都看傻了。
    堂堂江東戰區的司令，竟然對一個年輕人行如此大禮。
    張陽的目光掃過他，最後落在了那個老婦人身上。
    “韓鵬說，你知道萬蠱窟在哪。”
    他直接開口，沒有半句廢話。
    老婦人抬起渾濁的眼睛，打量了張陽一番，然後用一種沙啞，帶著濃重口音的語調開口。
    “萬蠱窟，是我們苗寨的禁地。”
    “那裏是詛咒之地，進去的人，沒有一個能活著出來。”
    張陽看著她，沒有說話，等著她的下文。
    “周司令的父親，早年對我們寨子有恩。”
    老婦人繼續說道：“我這次出來，就是還這個人情。”
    “我不能帶你去，也不能告訴你具體的位置。”
    “但我可以給你一樣東西，有了它，你才能在西南深山裏，找到那片被迷霧籠罩的地方。”
    說著，她從懷裏掏出一個用紅布包裹的東西，雙手遞了過來。
    韓鵬上前一步，想替張陽接下。
    張陽擺了擺手，自己接了過來。
    他打開紅布，裏麵是一塊黑色的，不知是什麽野獸的骨頭，上麵刻滿了細密的符文。
    骨頭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類似檀香又有些腥氣的味道。
    “這是我們寨子的‘避瘴骨’，隻有拿著它，才能穿過禁地外圍的毒瘴。”
    老婦人解釋道：“穿過毒瘴，你會看到三座一模一樣的山峰，萬蠱窟，就在中間那座山峰的下麵。”
    “那裏，是影門的地盤嗎？”張陽突然問了一句。
    老婦人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恐懼。
    “那群人，是魔鬼。”
    “他們占據了我們的聖地，把那裏變成了人間地獄。”
    她說完，便閉上了嘴，不再多說一個字。
    “多謝。”
    張陽將避瘴骨收好，說了兩個字。
    周衛國見狀，鬆了口氣，連忙說道：“張先生，人情我們已經還了，就不多打擾了。”
    他拉了一下周晴的衣袖。
    “小晴，我們走。”
    周晴卻沒有動。
    她抬起頭，那張曾經寫滿傲慢的臉上，此刻全是掙紮和屈辱。
    最終，她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對著張陽，彎下了腰。
    “張先生，對不起！”
    她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
    “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出言不遜，我為我所有的愚蠢行為，向您道歉！”
    “我……”
    她的話卡住了，臉漲得通紅，似乎接下來的話，需要用盡她全身的力氣。
    “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我隻求……求您能讓我跟在您身邊，哪怕是當牛做馬！”
    “我想看看，真正的武道，到底是什麽樣的！”
    周衛國徹底愣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小晴！你胡鬧什麽！快跟我回去！”
    周晴沒有理會父親，她依舊保持著鞠躬的姿勢，身體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等待著張陽的判決。
    客廳裏，安靜得可怕。
    張陽看著她，眼神裏沒有波瀾。
    他見過太多這樣的人，在見識到真正的力量後，拋棄過往的一切，瘋狂地追尋。
    周晴的天賦不錯，心性在經曆了這次打擊後，也確實沉澱了下來。
    “跟著我，可能會死。”
    張陽開口，聲音很平淡。
    周晴的身體猛地一震，她抬起頭，眼睛裏爆發出驚人的光亮。
    他沒有直接拒絕！
    “我不怕死！”
    她毫不猶豫地回答。
    “我隻怕像以前那樣，活得像個笑話！”
    張陽看了她幾秒鍾，然後從懷裏掏出那張獸皮殘頁，扔給了她。
    “你不是戰王嗎，戰神殿也有自己的情報網。”
    周晴下意識地接住殘頁。
    “你的第一個任務，查清楚這個‘鬼聖’的一切。”
    “我要知道他的來曆，他的目的，他背後所有的人。”
    周晴捏緊了手裏的獸皮，那粗糙的質感讓她感到無比真實。
    她用力點頭，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
    “是！張先生！”
    周衛國看著這一幕，張了張嘴，最終什麽也沒說。
    他隻是長長地歎了口氣，對著張陽再次拱了拱手，然後帶著那個苗人老婦，落寞地轉身離開。
    女兒的路，終究要她自己走。
    他隻希望，她沒有選錯。
    等他們走後，張陽看向韓鵬。
    “給我備一架去西南的飛機。”
    “最快的。”
    韓鵬立刻躬身：“是！”
    唐穎站在旁邊，看著周晴，又看了看張陽，美眸裏全是複雜。
    她最好的閨蜜，龍國最年輕的女戰王，現在，成了張陽的一個手下。
    這個世界，好像在短短兩天內，變得她完全不認識了。
    周晴走到張陽身後，學著韓鵬的樣子，安靜地站著，像一個真正的隨從。
    她攤開手裏的獸皮，目光落在那個猙獰的鬼臉印記上，眼神逐漸變得銳利。
    戰王周晴已經死了。
    從今天起，她隻是張陽的一個追隨者。
    張陽沒有再理會她們，他走到窗邊，看向西南方向。
    萬蠱窟。
    師傅。
    噬魂蠱。
    十二年的血海深仇。
    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那裏。
    “影門……鬼聖……”
    他輕聲念著，眼中殺機一閃而逝。
    是時候，去會會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