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陽乘坐的飛機消失在夜色深處。
    江東的夜，似乎和往常一樣，卻又有什麽東西徹底變了。
    韓鵬沒有回自己的住處，他直接去了江東商會總部大廈的頂樓。
    這裏是他的地盤。
    “會長，李家倒台後，所有跟他們有牽連的家族都派人送來了厚禮。”
    一個穿著黑西裝的手下，恭敬地站在辦公桌前匯報。
    “那些禮物，都登記造冊，一樣不許動。”
    韓鵬靠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腳下城市的萬家燈火。
    他的聲音很冷。
    “另外，放出消息，李家所有資產，將成立一個公開透明的基金會，用來補償十二年來所有被他們欺壓過的受害者。”
    手下愣了一下。
    “會長，這可是一筆天文數字，我們……”
    “按我說的做。”
    韓鵬打斷他，“這是張先生的意思。”
    “是！”
    手下身體一震，再也不敢有任何疑問。
    “還有，”韓鵬轉過身，桌上的煙灰缸裏已經堆滿了煙頭，“那些以前跟在李家屁股後麵，最近又跳出來想搶地盤的，都給我盯死了。”
    “有幾家已經開始接觸李家以前的灰色產業了，動作很快。”
    “讓他們搶。”韓鵬的嘴角扯動一下，“魚餌撒下去了，總得讓魚吃幾口。”
    “我隻要一份名單，誰吃了，吃了多少，背後又站著誰。”
    “明白。”
    手下退了出去。
    辦公室裏隻剩下韓鵬一個人，他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
    張先生把江東交給了他，他不能出任何岔子。
    ……
    與此同時，江東戰區，一間戒備森嚴的地下情報中心。
    周晴換上了一身幹練的作戰服，頭發高高束起。
    她麵前巨大的電子屏幕上，不斷閃爍著各種數據和情報。
    “查到了嗎？”
    她看著麵前一個戴著金絲眼鏡，肩上扛著校官軍銜的中年人。
    “小姐，我們動用了最高權限，查詢了戰神殿近五十年的所有機密檔案。”
    中年人推了推眼鏡，表情嚴肅。
    “沒有‘鬼聖’這個代號。”
    周晴的眉頭擰了起來。
    “海外呢？影門和陰陽門都和海外有關。”
    “查了。”中年人調出一份文件，“影門的情報少得可憐，隻知道他們盤踞在海外，擅長暗殺和蠱毒，核心成員信息一片空白。至於陰陽門，更像個幽靈組織，除了最近在江東的行動，之前幾乎沒有任何記錄。”
    周晴沉默了。
    她捏緊了手裏的獸皮殘頁，那上麵猙獰的鬼臉圖案，像是在嘲笑她的無能。
    連戰神殿的情報網都查不到分毫。
    這個鬼聖，到底是什麽來頭？
    “繼續查！”周晴的聲音很冷，“從南疆查起，十二年前張家滅門案，李長風，影門，還有這次的苗人老婦，所有線索串聯起來，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把這個人挖出來！”
    “是！”
    ……
    唐家別墅。
    唐明遠和唐穎父女倆，一整晚都沒睡。
    唐淵的情況穩定下來了，但他們父女倆的心卻懸著。
    客廳的茶幾上，放著張陽留下的那份獸皮殘頁拓本。
    “爸，這上麵的東西……”
    唐穎看著那些邪異的圖案和文字，隻覺得頭皮發麻。
    “張先生說了，醫道的部分可以看，蠱術的部分，一個字都不許碰。”
    唐明遠拿起拓本，眼神複雜。
    “我唐家鑽研醫道數百年，自詡龍國頂尖，可跟這上麵記載的東西一比，簡直是螢火與皓月。”
    他歎了口氣，又拿起張陽留下的那套護心針法。
    “這套針法，精妙絕倫，比我家傳的‘七星續命針’還要高明數倍。張先生的醫術，怕是已經通神了。”
    唐穎沒有說話，她隻是看著窗外。
    別墅周圍，韓鵬安排的保鏢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守得固若金湯。
    可她沒有安全感。
    她知道，現在整個龍國的上層圈子，都在盯著唐家。
    盯著那本已經失蹤的《地仙手記》。
    “穎兒，別怕。”唐明遠看出了女兒的擔憂，“張先生既然出手了，就會護我們周全。”
    唐穎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她想起那個總是很平靜的年輕人，心裏才稍稍安定一些。
    ……
    三天後。
    江東，一家隱蔽的地下賭場。
    這裏是李家倒台後，被一個叫“黑蛇”的新勢力接管的。
    深夜，賭場最深處的包廂裏。
    一個脖子上有黑色蛇形紋身的男人，正恭敬地給一個坐在沙發陰影裏的人倒酒。
    “大人，事情都辦妥了。”
    黑蛇的聲音帶著一絲諂媚。
    “江東那些老鼠，都以為我們是來搶地盤的，沒人懷疑。”
    陰影裏的人沒有說話，隻是端起酒杯，輕輕晃了晃。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戴著手套，看不清樣貌。
    “唐家那邊，有什麽動靜？”
    他的聲音沙啞，像是兩片砂紙在摩擦。
    “韓鵬把唐家別墅圍得像個鐵桶，我們的人靠不近。”黑蛇回答，“消息說，那個姓張的小子，在唐家閉關。”
    “閉關？”
    陰影裏的人冷笑一聲。
    “他倒是會選地方。”
    他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到窗邊。
    “下一步，怎麽做？”黑蛇小心翼翼地問。
    “等。”
    男人吐出一個字。
    “等？”
    “等那些蒼蠅鬧得再大一點，等韓鵬和周家那個女娃自顧不暇。”
    男人轉過身，兜帽的陰影下，露出一雙沒有絲毫感情的眼睛。
    “等他們都以為，我們是來分蛋糕的時候……”
    “我們去取走，真正想要的東西。”
    黑蛇身體一顫，低下頭。
    “是，大人。”
    男人沒再理他，身影一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包廂裏。
    隻留下一句話在空氣中回蕩。
    “記住，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
    韓鵬的辦公室。
    天已經亮了。
    韓鵬一夜沒睡，眼睛裏布滿血絲。
    他麵前的桌上，擺著十幾份情報。
    “會長，情況不對。”
    一個情報部門的負責人，臉色凝重。
    “這三天，江東冒出來至少七八個新勢力，都在搶占李家留下的地盤，打得頭破血流。”
    韓鵬點燃一根煙。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我們的人在其中三個勢力的背後，發現了同一個影子。”
    負責人將一份文件推到韓鵬麵前。
    “他們行事非常隱秘，手段幹淨利落，反偵察能力極強。我們折損了三個兄弟，才勉強抓到一點尾巴。”
    韓鵬翻開文件，瞳孔猛地一縮。
    文件上，是一張模糊的監控截圖。
    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正從一個巷子裏走出來。
    雖然看不清臉，但韓鵬一眼就認出了那種走路的姿態，那種隱藏在黑暗中的氣質。
    和他之前在清風觀外圍監控裏看到的，陰陽門那個黃金麵具上使，有七八分相似！
    “他們不是衝著地盤來的。”
    韓鵬把煙頭按進煙灰缸裏，聲音變得冰冷。
    “他們的目標，是唐家。”
    或者說，是《地仙手記》。
    這群人，比影門更狡猾，比陰陽門更難纏。
    他們藏在暗處，挑動江東的混亂，就是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好一招聲東擊西！
    韓鵬拿起桌上的紅色保密電話，直接撥通了周晴的號碼。
    “周小姐，是我，韓鵬。”
    “江東，來了新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