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9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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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槐巷,位於西州老城的邊緣,因巷口一棵據說有數百年曆史的老槐樹而得名。
這裏是貧民窟,巷子狹窄,房屋破敗,與市中心的繁華格格不入。
空氣中彌漫著潮濕和腐朽的氣味。
張陽的身影,出現在巷口。
他沒有理會周圍那些投來的好奇或警惕的目光,徑直朝著巷子深處走去。
根據茶館老板娘提供的信息,“昆侖狐”就住在巷子最裏麵,一間沒有門牌號的院子裏。
很快,他便找到了那座院子。
院牆斑駁,門扉緊閉,看起來比周圍的房子還要破舊幾分。
張陽停下腳步,沒有敲門,隻是平靜地開口。
“我找昆侖狐。”
聲音不大,卻仿佛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傳入院內。
院子裏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回應。
張陽也不著急,就那麽靜靜地站著,仿佛與周圍的夜色融為一體。
他知道,裏麵的人,已經聽到了。
過了足足一分鍾。
“吱呀——”
那扇破舊的木門,從裏麵被拉開了一條縫。
一顆滿是皺紋,頭發花白的腦袋,從門縫裏探了出來。
那是一個看起來至少有七八十歲的老頭,身材佝僂,穿著一件滿是油汙的棉襖,渾濁的眼睛裏透著一股機警和狡黠,像一隻活了很久的老狐狸。
“這裏沒有昆侖狐,你找錯地方了。”老頭的聲音沙啞,帶著濃重的地方口音。
“我為求藥而來。”張陽看著他,緩緩說道。
老頭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異色:“求藥?去藥鋪,我這裏沒有藥。”
“我要的藥,隻有你能找到。”張陽的目光,仿佛能看穿人心,“一株,生長在萬蛇穀深處,需要以‘黑冠王蛇’的蛇膽為引,才能成熟的‘龍血草’。”
老頭的身體猛地一震,那雙原本渾濁的眼睛裏,瞬間爆發出駭人的精光。
龍血草!
黑冠王蛇!
這些東西,別說普通人,就算是西州地下世界那些所謂的“資深”采藥人,都未必聽說過!
眼前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麽來頭?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老頭眼神閃爍,矢口否認,作勢就要關門。
“是嗎?”張陽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那你常年被萬蛇穀的蛇毒侵蝕,導致雙腿經脈堵塞,每到陰雨天便疼痛難忍,應該也不是真的了?”
“轟!”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老頭腦中炸響。
他最大的秘密,竟然被這個年輕人一口道破!
他死死地盯著張陽,臉上的警惕和狡黠,已經完全被震驚所取代。
“你……你到底是誰?”
“一個能治好你腿的人。”張陽說著,屈指一彈。
一枚細如牛毛的銀針,裹挾著一縷微不可查的金色真元,無聲無息地射向老頭。
老頭臉色劇變,他想躲,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一座大山壓住,根本動彈不得。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枚銀針,刺入自己膝蓋下方的一處穴位。
“嗡——”
一股暖流,瞬間從膝蓋處湧起,沿著他那條早已枯萎、壞死的經脈,飛速向上蔓延。
所過之處,那些沉積了數十年的陰寒蛇毒,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陽,迅速消融。
那種深入骨髓的麻癢和刺痛感,正在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久違的、舒暢的暖意。
老頭呆住了。
他這條腿,請遍了名醫,用了無數珍稀藥材,都毫無起色。他本以為,自己這輩子就要在這痛苦的折磨中了此殘生。
可現在……
僅僅隻是一根針?
老頭顫抖著,嚐試著動了動那條幾十年沒有知覺的腿。
他能感覺到!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腳趾了!
“撲通!”
老頭再也支撐不住,雙膝一軟,直接跪在了張陽麵前,渾濁的老眼裏,滿是淚水。
“神醫!您是神醫啊!”他激動得語無倫次,“老朽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神醫,罪該萬死!”
張陽神色平靜地看著他。
“現在,可以談談了嗎?昆侖狐。”
“可以!可以!神醫請進!”昆侖狐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恭敬地將張陽請進了院子。
院子裏收拾得很幹淨,角落裏晾曬著各種各un樣的草藥,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藥香。
兩人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
“隻要神醫能治好我這條廢腿,別說當向導,就是要我這條老命,我也絕無二話!”昆侖狐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你的腿,不急。”張陽淡淡道,“我需要你帶我去找一個地方。”
他說著,從懷中拿出那張師傅留下的獸皮地圖,攤開在石桌上。
昆侖狐湊過來看了一眼,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無比凝重。
“這……這是……”他指著地圖上那些用朱砂標記出的地點,聲音都在發顫,“禁區!這些地方,全都是昆侖的禁區!”
“尤其是這個……”他的手指,落在了那個被圈了三重,寫著“九州秘境”的地方,“這裏,是禁區中的禁區!傳說,是古代仙人飛升的地方,有神獸守護,凡人靠近,必死無疑!”
“你進去過?”張陽問道。
“沒有。”昆侖狐搖了搖頭,臉上帶著後怕的神色,“我年輕時,曾仗著自己對昆侖山的熟悉,試圖靠近過那裏。結果還沒到外圍,就闖入了一片天然的迷陣,差點死在裏麵。從那以後,我就再也不敢靠近那個方向了。”
張陽點了點頭,這與他的預料相符。
師傅設下的地方,豈是凡人能輕易靠近的。
“我就是要去這裏。”張陽的語氣不容置疑。
昆侖狐的臉色變得煞白:“神醫,不是我不肯帶路,實在是……那地方,真的去不得啊!會沒命的!”
“你隻管帶我到你上次迷路的外圍。”張陽看著他,“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至於你的腿,”張陽的目光落在他那條廢腿上,“事成之後,我不僅幫你根除蛇毒,還可以傳你一套導引術,讓你延年益壽,再活二十年,不成問題。”
再活二十年!
昆un侖狐的呼吸,瞬間變得急促起來。
對於一個已經年過七旬,半隻腳踏進棺材的老人來說,這四個字,有著致命的誘惑力。
他臉上的恐懼和猶豫,開始劇烈地掙紮。
一邊是九死一生的禁區。
一邊是徹底痊愈和二十年的壽命。
最終,貪婪戰勝了恐懼。
“幹了!”昆侖狐一咬牙,猛地一拍石桌,“神醫,我這條老命,就交給您了!什麽時候出發?”
“明天一早。”
“好!”
就在這時。
院門外,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砰!”
那扇本就破舊的木門,被人一腳粗暴地踹開。
十幾個身穿黑色勁裝,氣息彪悍的男人,湧了進來,將小小的院子擠得滿滿當登。
為首的,是一個身穿灰色長袍,麵容枯瘦,眼神陰鷙的老者。
他一進來,目光就鎖定在了張陽身上,帶著一股居高臨下的審視。
“你就是那個在茶館裏,彈指廢了王虎的年輕人?”老者的聲音,如同兩塊砂紙在摩擦,十分難聽。
昆un侖狐看到這群人,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魏……魏家的人!”他認得為首那個老者,那是魏家的供奉,一位成名已久的宗師高手,人稱“鬼手”劉三。
魏家,西州真正的土皇帝。
他們怎麽會來這裏?
張陽依舊坐在石凳上,連頭都懶得抬,隻是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有事?”他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小子,你好大的膽子!”鬼手劉三身後,一個年輕人跳了出來,指著張陽的鼻子喝罵道,“敢在我魏家的地盤上撒野,還打傷我魏家的人,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我魏家家主有令,讓你立刻跟我們走一趟。否則,今天就讓你橫著從這裏出去!”
鬼手劉三見張陽一副完全沒把自己放在眼裏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他成名數十年,在西州,誰見了他不得恭恭敬敬地叫一聲“劉老”?
何曾被一個毛頭小子如此輕視過?
他一步踏出,宗師的氣勢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朝著張陽碾壓而去。
“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是要付出代價的。”
整個院子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
昆侖狐在這股氣勢的壓迫下,呼吸困難,臉色漲紅,幾乎要窒息。
然而,處於氣勢中心的張陽,卻依舊雲淡風輕。
他甚至還有閑心,將杯子裏最後一口茶喝完。
然後,他緩緩抬起頭,目光第一次落在了鬼手劉三的身上。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平靜,淡漠,沒有絲毫感情。
就像九天之上的神祇,在俯瞰地上的螻蟻。
鬼手劉三的心髒,沒來由地漏跳了一拍。
“聒噪。”
張陽薄唇輕啟,吐出兩個字。
他隨意地一揮手。
就像在趕一隻煩人的蒼蠅。
“轟!”
一股無形的氣浪,以張陽為中心,猛然爆發。
鬼手劉三那引以為傲的宗師氣勢,在這股氣浪麵前,脆弱得就像紙糊的一樣,瞬間被衝得七零八落。
他整個人,更是如遭重錘,胸口一悶,喉頭一甜,一口鮮血狂噴而出,身體不受控製地倒飛了出去。
“砰!砰!砰!”
他身後那十幾個魏家精銳,也像是被保齡球擊中的木瓶,一個個慘叫著飛起,撞在院牆上,又滾落在地,不知死活。
轉眼之間。
整個院子,除了張陽和已經嚇傻的昆un侖狐,再無一個站著的人。
鬼手劉三趴在地上,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卻發現自己渾身的骨頭,像是被碾碎了一樣,沒有一處不疼。
他看向張陽的眼神,已經從憤怒,變成了無盡的恐懼。
一揮手!
僅僅隻是一揮手!
自己這個成名多年的宗師,連同十幾個內勁好手,就全軍覆沒了?
這……這是什麽怪物?
戰王!
不!就算是戰王,也絕對做不到如此輕鬆寫意!
張陽緩緩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了鬼手劉三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回去告訴你的主子。”
“我沒時間,陪你們玩這種過家家的遊戲。”
“再有下次,魏家,就從西州除名吧。”
說完,他看了一眼旁邊還在瑟瑟發抖的昆侖狐。
“明天一早,我來找你。”
話音落下,他的身影幾個閃爍,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隻留下滿院子躺在地上哀嚎的魏家人,和那個徹底陷入呆滯的鬼手劉三。
許久之後,鬼手劉三才從極度的驚駭中回過神來。
他沒有去管自己的傷勢,而是掙紮著從懷裏掏出一個衛星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家……家主……”他的聲音,因為恐懼而劇烈地顫抖著。
“出事了。”
“我們……我們可能,惹到了一個……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