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不拚哪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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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辦法啊?還能怎麽辦?不過你的小姨對你是真好,”猴子咂了咂嘴,有些感慨:“我那小姨……讓她借我5塊錢,她都舍不得,跟要她命似的。”
    劉波沉默著,沒有接話。
    猴子的話像根細針,輕輕挑開了他心頭的疑惑。
    他不禁又想起剛才蘇暢那帶著探究意味的話語。
    吳夢夢……她為什麽對自己這麽好?
    他們之間,可沒有半點血緣關係。
    僅僅因為是同村的老鄉?這份情誼,值得她這樣傾力維護嗎?
    “走走走,還得去雅麗姐那裏,”瘦猴齜牙咧嘴地活動了下肩膀,牽動了傷口,疼得他倒抽一口涼氣,“媽的,又炸線了,身上又多了好幾處。”
    危機暫時解除,瘦猴強打起精神,再次領著劉波走向那診所。
    上午九點。
    診所開門了,裏麵空蕩蕩的。
    “雅麗姐!”瘦猴臉上堆起討好的笑容,他手裏還提著個塑料袋,裏麵裝著豆漿和油條,小心翼翼地往前遞了遞。
    美婦張雅麗正低頭整理著桌上的紗布和藥瓶,聞言眼皮都沒抬一下,隻是從鼻腔裏發出一聲極輕的“嗯”。
    她動作麻利地戴上一次性橡膠手套,下巴朝旁邊的診療床抬了抬,示意瘦猴脫衣服。
    瘦猴訕訕地把豆漿油條放在角落的舊桌子上,趕緊照做,嘴裏還不忘補充:“雅麗姐,這次有幾處深的,得縫針……您看,是不是……先給打點麻藥?”
    他心有餘悸地提醒著,生怕和上次一樣,直到開始縫針那閃著寒光的針尖要紮進皮肉了,才想起來給他上麻藥。
    ............
    與此同時,城市的另一端。
    吳夢夢她們三人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了租住的房子。
    可能實在是太累了,三人都走向沙發,身體深深陷入沙發裏。
    一時間,誰也沒力氣開口說話。
    沉悶的空氣凝固了足有三四分鍾。
    終於,蘇暢動了動,從手包裏翻出煙和打火機,點了一根,她深深吸了一口,濃白的煙霧從塗著暗色口紅的唇間緩緩吐出。
    “一身臭汗,黏糊糊的,”她皺著眉,用夾著煙的手指隨意地捋了下汗濕貼在額角的碎發。
    “洗澡,睡覺。一起洗不?”她扭過頭,看向旁邊的吳夢夢,眼神裏帶著一絲促狹。
    “滾!”吳夢夢眼皮都懶得抬,沒好氣地回了一個字。
    “怎麽啦?還害羞啊?”蘇暢嗤笑一聲,故意拖長了調子,“前幾天晚上回來,黑燈瞎火的,不也一起洗過嘛。”
    她一邊說著,一邊已經站起身,旁若無人地開始解自己身上那件緊身T恤的扣子。
    很快,衣服一件接一件地滑落下來,隨意地扔在髒衣服的簍子裏。
    晨曦透過沒拉嚴的窗簾縫隙,在她完美曲線上投下好看的光影。
    這幅景象,若是讓劉波那樣的年輕小夥撞見,恐怕真會血脈僨張。
    “那能一樣嗎?那是晚上回來著急洗澡睡覺!”吳夢夢終於睜開眼,無奈地白了蘇暢一眼,伸手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大白天的,還一起洗,像什麽話?還有你,能不能進洗手間之後再脫衣服啊?一點樣子都沒有。”
    “那怎麽了?”蘇暢渾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肩帶隨之滑落,“反正咱這也沒外人。”她赤著腳,踩著冰涼的地板磚走向洗手間,走到門口時又停住,扶著門框轉過身來,臉上的玩笑神色收斂了幾分,帶著點認真問:“對了,夢姐,你就真這麽不管他了嗎?”
    她沒有指名道姓,但沙發上癱著的兩人心裏都跟明鏡似的,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
    “管?”吳夢夢也摸出自己的煙點上,眼神有些空茫:“怎麽管?把他帶在自己身邊?放酒店門口當門童還是保安呢?”
    “不管怎麽樣,總比在外麵安全吧?”蘇暢倚著門框,眉頭微蹙,“姓胡的那個老狐狸有多陰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他們……沒那麽容易放過他的。”
    吳夢夢夾著煙的手指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胡老大的陰狠,她自然比誰都清楚。
    這次他竟然以自己的女人做餌,布下死局,任由十幾個人糟蹋她,演了一出“年老怕死、無力約束手下”的戲碼。
    這一切,不過是他精心設計的陷阱,故意給“狗哥”和“喪彪”製造衝突的機會。
    讓他們兩個鬥得你死我活,殺紅了眼,他再躲在暗處推波助瀾,火上澆油。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人是不會放過他,”吳夢夢長長地、深深地吸了一口煙:“但這錢,他賠了。再怎麽樣,姓胡的也不至於為了這點事就要他的命,頂多……用些下三濫的手段惡心人罷了。”
    她停頓了一下,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清醒,“一個男人想要真正立起來,總得經曆些東西。我要是一直把他護在翅膀底下,就算他真是條龍,最後也隻能變成一條連泥鰍都不如的廢物。”
    她在心裏,對著那個曾經的身影,無聲地補了一句:“他可是救過我的英雄……我相信他,一定可以的。”
    ............
    診所這邊。
    劉波和瘦猴身上的傷都是皮肉傷。
    清創、消毒、上藥,傷口大的縫針,需要包紮的包紮。
    張雅麗手法利落,整個過程沉默而高效。
    大半個小時過去,兩人帶著新添紗布繃帶,離開了診所。
    在診所處理傷口的時候,劉波的心思就完全沒在眼前。
    張雅麗那雙漂亮的眼睛偶爾在他專注沉思的臉上停留片刻,甚至幾次微微有些失神。
    但劉波對此毫無所覺。
    他腦子裏反複翻騰的隻有一個念頭:搞錢!
    走出診所大門,被上午有些灼熱的陽光一照,劉波下意識地眯了眯眼。
    他掏出煙,點上,狠狠吸了一口。他猛地停住腳步,轉頭看向身旁一瘸一拐的瘦猴,眼神裏閃爍著一種近乎銳利的光芒:“對了猴子,你之前說……狗哥和喪彪他們爭的那個場子,現在隻要有人能拿下來,就是誰的?”
    瘦猴被他問得一愣,隨即苦笑著連連搖頭:“波哥,那遊戲廳以前是誰拳頭硬搶到就算誰的,可現在?明擺著胡老大根本沒打算真放手!就算你豁出命去搶下來了,胡老大能眼睜睜看著你占著?他後麵肯定有動作!”
    瘦猴壓低了聲音,湊近了些:“而且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他媽從頭到尾就是胡老大設的一個局!故意放出那塊肥肉,讓底下人搶破頭,打得越凶越好,他穩坐釣魚台看戲。最後不管誰贏誰輸,元氣大傷,他輕輕鬆鬆出來收拾殘局,到時候,這三裏街這片兒,他就是真正說一不二的‘爺’了!”
    他掰著手指頭數,“你看看,原來跟他差不多分量的七八個老大,現在還剩下幾個?就狗哥、喪彪,加上他姓胡的!狗哥和喪彪這回折了這麽多人手,實力大損,胡老大想什麽時候吞了他們,我看就是動動手指頭的事。”
    “亂?”劉波又狠狠吸了一大口煙,煙頭的火光驟然明亮:“亂才好!越亂,機會才他媽越多!”
    “我靠!波哥!”瘦猴驚得差點跳起來,牽動傷口疼得他直抽冷氣:“你……你可別嚇唬我啊!咱就倆人!拿什麽跟那些手裏有人有家夥的拚啊?狗哥和喪彪就算這次傷筋動骨了,手底下二三十號能打能殺的小弟總還是有的吧?咱倆去,夠人家塞牙縫的嗎?”
    “有些事,不是光靠拳頭硬就能成的。”劉波的眼神變得異常深邃:“再說了,要是不去爭,不去搏一把……我們拿什麽還那二十萬?拿命嗎?”
    “哎……但是……你……你有辦法了?”瘦猴驚疑不定地看著劉波:“有……有把握?”
    “辦法……是有一個。”劉波的目光投向遠處緩緩地:“能不能成……不試試,怎麽知道?”
    話落,他抬起腳狠狠踩了踩扔在地上的煙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