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手指摩挲著沙發的扶手，語氣平靜地說：“那天我確實有點衝動了，不過那個老板實在是太過分了。看我年輕，我跟他好好說了好幾次，他連理都不理，還罵我小癟三，抬腳就踹了我兩下，我實在是忍無可忍，才拿槍給了他兩下。”
    “放心吧昆哥，沒什麽太大問題，事情我都已經安排妥當了，後續不會找到你麻煩的。”他頓了頓，繼續說道，“這幾天，我就到城鄉結合部那邊躲個十天半個月，後續的問題，就麻煩昆哥你多費心了。”
    昆哥笑了笑，沒再多說，轉身從旁邊的櫃子裏拿出一個黑色的塑料袋，裏麵裝著五紮嶄新的現金。他將塑料袋推到葉凡麵前，發出“咚”的一聲輕響。
    葉凡低頭看了一眼塑料袋，瞳孔微微一縮，連忙擺了擺手，說道：“昆哥，這太多了，我的提成才一萬八，這麽多錢我不能要。”
    收這一單能得一萬八的提成，這對於葉凡來說，已經是一筆天文數字了。要知道，他大哥葉青的兄弟盟，都已經成立十多年了，這麽多年攢下來的家業，也才十來萬。他隻不過是跑了一趟腿，就賺了這麽多，所以當初才會那麽拚命。
    昆哥將塑料袋又往前推了推，臉上滿是滿意的笑容，語氣帶著幾分豪爽：“小凡，拿著吧，這是你該得的。”
    “我昆哥做事，從來不看資排輩，你有能力，就往上走，有能力，就應該多拿錢。”他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在中 S市，有我昆哥在的地方，你不用擔心做得太過火。不跟你吹，錢咱有的是，人，我有的是兄弟，隻要你好好幹，我絕對不會虧待你。”
    這年頭，不僅僅老板會畫大餅，當江湖大哥的，更會畫大餅籠絡人心。
    要是換成普通的年輕小夥聽到這話，估計早就熱血沸騰，當場拍著胸脯表示要為老大赴湯蹈火、肝腦塗地了。
    好在葉凡心性堅定，臉上掛著感激的笑容，連連點頭道謝，但心裏卻隻是聽聽而已，絲毫沒有放在心上。他伸手將桌上的五紮現金拿過來，心安理得地塞進了衣服的內口袋裏，沉甸甸的觸感讓他心裏踏實了不少。
    其實他當初開槍，一方麵是為了讓那個老板老老實實給錢，另一方麵，也是想借此打響自己的名號，在這座城市裏站穩腳跟。至於這個昆哥，隻要他能給自己擦幹淨屁股，能讓自己賺錢，他就願意暫時合作，利用這個平台積累資本。
    至於要不要跟昆哥好好混下去，那都是後話，眼下最重要的是掙錢。而且他心裏一直惦記著東莞，他真正的大哥在那邊，他想追隨的人也在那邊。
    昆哥在江湖上混了這麽多年，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自然能察覺到葉凡臉上笑容背後的疏離。他端起茶杯，掩飾性地喝了一口，笑著問道：“小凡，看來你的心，還在之前的地方呀。”
    葉凡沒有隱瞞，坦蕩地點了點頭，語氣誠懇地說：“昆哥，我之前來拜碼頭的時候就跟您說過，我在那邊犯了不小的事情，我的大哥他們為了幫我脫身，肯定費了不少心思。我之所以這麽拚命賺錢，就是想多攢點錢，等哪一天我大哥他們需要的時候，我能拿出錢來幫上忙。”
    “我不想再做一個隻能跟在他身後搖旗呐喊的小弟，我想成為一個真正能幫得上他忙的人。”
    昆哥聽完之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眼神裏多了幾分讚許：“嗯，你的那個大哥，確實很有福氣。”他從抽屜裏拿出一個文件袋，遞了過去，“這個單子你收著，休息半個月之後，就去攻克這一家。”
    文件袋裏裝著一張欠條，還有欠款人的詳細資料。
    葉凡接過文件袋，站起身，對著昆哥微微鞠了一躬：“謝謝昆哥，我知道了。”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出了這棟樓，葉凡將頭上棒球帽的帽簷向下拉了拉，遮住了大半張臉，腳步匆匆地穿過幾條狹窄的巷口。
    走到一個僻靜的角落，他將身上的黑色外套脫下來，反過來穿，瞬間變成了一件淡綠色的外套。
    之後，他攔了一個摩的，讓師傅載著他向東走了幾條街道，下車後又換了一個巷口，重新叫了一輛摩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
    下午的陽光變得柔和了許多，金色的光線灑在地上，暖洋洋的。劉波搬了一把竹椅坐在門口，眯著眼睛曬太陽，手裏夾著一根沒點燃的煙。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著顧如玉的名字。
    “劉波，在忙嗎？”電話那頭，顧如玉的聲音清脆悅耳，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
    “不忙，正曬太陽呢。”劉波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語氣輕鬆地說道。
    顧如玉的聲音瞬間變得歡快起來：“那……要不要一起去逛逛街？我來這裏都幾個月了，還從來沒出去好好逛過呢。”
    劉波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瘦猴他們正圍著一張桌子打牌，吆喝聲此起彼伏，店裏也沒什麽事。他想了想，便回答道：“可以啊，去哪裏逛？需要我去接你嗎？”
    “你要是能來接我，那自然是最好的了！”電話那頭的顧如玉，語氣裏的喜悅幾乎要溢出來，劉波都能想象到她此刻眉眼彎彎的樣子。
    “那行，我現在就出發，大約半個小時到你那邊。”劉波掛了電話，將手裏的煙扔在地上，用腳碾滅，跟瘦猴打了聲招呼，拿起摩托車鑰匙就出門了。
    劉波現在還不會開車，也沒有駕照，出門自然隻能騎摩托車。車子發動起來，風“呼呼”地吹在臉上，他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心裏想著：看來是得抽個時間去考個駕照了，不然天冷騎車實在是太冷了。
    摩托車在馬路上疾馳，路邊的樹木飛快地向後倒退。
    大約二十多分鍾後，劉波就騎著車到了莞城師範大學門口。
    摩托車開進學校，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在大學裏，摩托車本來就是很常見的代步工具。
    而且劉波看起來年紀不大，穿著簡單的休閑裝，倒也沒人懷疑他不是學校裏的人。
    他將摩托車穩穩地停在女生宿舍樓下的停車區，拔下車鑰匙，從口袋裏掏出煙盒，抽出一根煙點燃。
    陽光灑在他身上，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他靠在摩托車上，微微仰頭，一口濃煙從口中緩緩吐出，在空氣中氤氳開來。
    他周身透著一股安靜又帶著些許孤獨的氣息，像一幅靜置的畫，吸引了不少從宿舍樓下經過的女生的目光，她們一邊走一邊偷偷地打量著他，小聲地議論著。
    “我到你們宿舍樓下了。”劉波拿出手機，給顧如玉發了一條短信。
    沒過多久，手機就震動了一下，是顧如玉的回複：“嗯嗯，我在打水呢！今天宿舍輪到我打水，怕等會兒出去了影響室友使用，我先把水打好再出去玩，馬上就回來！”
    收到短信後，劉波便靠在摩托車上耐心等待。
    大約五六分鍾之後，他下意識地轉頭看向宿舍樓下的拐角處，就看到顧如玉拎著兩個熱水瓶，腳步輕快地走了過來。
    不過，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顧如玉身邊還跟著一個男生。
    那男生白白淨淨的，戴著一副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手裏也拎著兩個熱水瓶，正側著頭和顧如玉說著什麽，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