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霧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神情格外自然，那雙清澈的杏眼微微睜大了些，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疑惑，仿佛真的不明白林也為何會突然問起年齡，語氣裏沒有絲毫被冒犯的不悅。
    她頓了頓，像是忽然意識到什麽，白皙的臉頰上泛起一層淺淺的粉暈，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眼角眉梢都帶著柔軟的弧度，輕聲詢問道：“難道是我已經和你們有代溝了？”
    語氣溫和又帶著點不自知的嬌憨，瞬間化解林也那句話裏隱隱的惡意。
    陸星宇在心裏暗道林也這丫頭果然是隻改了外表，情商還是一如既往的低！
    女孩子的年齡本就是忌諱，怎麽能這麽直白地問出口。
    他剛要打哈哈圓場，張嘴就準備說“怎麽會”，試圖把這個尷尬的話題帶過去。
    可還沒等他發出聲音，坐在芷霧身邊的沈燼忽然微微偏頭，朝著林也的方向看了過去。
    林也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她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包廂裏剛才還帶著笑意的喧鬧似乎瞬間靜止，隻剩下她胸腔裏瘋狂跳動的聲音，咚咚咚地響得格外清晰。
    她甚至不敢直視沈燼的目光，隻能強裝鎮定地迎上去，眼底藏著一絲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期待。
    隻是下一秒，沈燼的話就讓她的心髒幾乎驟停。
    他的目光在林也身上淡淡地打量了幾眼，那眼神裏沒有絲毫熟悉感，反倒帶著幾分純粹的陌生，仿佛在看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
    隨後，他轉過頭，語氣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對著陸星宇問道：“這是你女朋友？”
    “不是不是！絕對不是！”陸星宇嚇得魂都快飛了，腦袋和手一起瘋狂搖擺，像是生怕沈燼誤會，音量都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大喊道：“燼哥這可不行亂說啊！我和也子可是純哥們，從小一起長大的鐵哥們！”
    他這誇張又急切的反應，瞬間逗笑了包廂裏的所有人。
    夏陽更是沒忍住，直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連一直維持著溫婉儀態的芷霧，也被陸星宇那副慌張的模樣逗得彎了彎眉眼，眼底閃過一絲笑意，臉頰上的紅淡了一些。
    唯有林也，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大半，笑容僵硬地掛在臉上，怎麽也笑不出來。
    陸星宇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像是鬆了一大口氣，隨後又誇張地對著沈燼抱怨道：“燼哥，你這記性也太差勁了吧！這是我發小林也啊，以前天天跟著咱們一起去食堂、去球場，好歹也在你身邊晃了兩年時間，你怎麽能把人忘了？”
    林也坐在一旁，聽著兩人的對話，心裏像是被什麽尖銳的東西狠狠紮了一下，又悶又疼。
    她緊緊攥著裙擺，指尖幾乎要嵌進布料裏，連呼吸都變得有些沉重。
    兩年時間，她小心翼翼地黏在他身邊，陪著他打遊戲，看著他打球，哪怕隻是能和他說上幾句話都能開心好久。
    可到頭來，他竟然連她是誰都不記得了？是自己這兩年的陪伴太過微不足道，還是說，自己這次的改變真的太大，大到讓他完全認不出來了？
    兩種猜測像藤蔓一樣纏繞在她心頭，讓她既委屈又酸澀。
    陸星宇完全沒察覺到林也的異樣，呼出一口氣後，又笑著打圓場：“也子就是暑假在家閑得慌，換了身風格，想給咱們一個驚嚇。”
    說著，他還用一副長輩感慨的口吻，誇張地說道：“嘖嘖，林也這是長成大姑娘了，終於知道打扮自己了。”
    夏陽連忙跟著附和，撓了撓頭，笑得一臉真誠：“是啊是啊！今天剛在食堂門口見到的時候，我們都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誰家的漂亮學妹呢，挺好看的！”
    江辰接受到陸星宇的求救視線，也點了點頭語氣溫和：“風格變化確實很大，很適合你。”
    林也被陸星宇調侃得白了他一眼，眼底閃過一絲嗔怪，可聽到夏陽和江辰的誇獎，臉頰還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一層薄紅，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下頭，做出一副嬌羞的模樣，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試圖營造出溫柔可人的氣質。
    她悄悄抬眼，用餘光瞥向沈燼的方向，心裏滿是期待，渴望能從他口中聽到哪怕一句敷衍的誇獎，哪怕隻是一個認可的眼神也好。
    然而，就在她低頭，嘴角剛要因為這絲期待而微微揚起的時候，沈燼那好聽卻帶著幾分冷淡的聲音，毫無預兆地在包廂裏響起，輕飄飄的：“一般。”
    兩個字，像一盆冰冷的涼水，瞬間澆滅了林也心頭所有的期待和雀躍。
    包廂裏的氣氛再次陷入凝滯，剛才還輕鬆愉悅的笑聲戛然而止，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夏陽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江辰回陸星宇一個‘我也沒辦法了’的挑眉。
    陸星宇更是恨不得當場給剛才的自己一個嘴巴子，心裏乞求沈燼：祖宗！你這張嘴能不能別這麽直！
    林也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尷尬得無地自容，剛才還帶著嬌羞的臉龐瞬間變得蒼白，眼眶微微發熱，卻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她死死地低著頭，不敢去看任何人的目光，隻覺得所有人的視線都像針一樣紮在她身上，讓她渾身不自在。
    芷霧也有些錯愕，她沒想到沈燼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想起自己的人設，當即微微蹙起眉頭，側過頭去看身邊的沈燼，那雙清澈的杏眼裏帶著幾分嗔怪，聲音壓得很低很輕，又帶著一絲教訓意味：“小燼，不要這樣說。”
    雖然嘴上這樣說著，她放在桌子下麵的手卻悄悄動了動，小心翼翼地伸過去，輕輕捉住了沈燼隨意垂在身側的手，用指尖不輕不重地捏了一把他的手指，算是小小的懲罰意味。
    沈燼隻感覺一隻柔軟溫熱的小手輕輕地摸了自己一下，像羽毛輕輕撓過心尖。
    他下意識地反手一握，牢牢地捉住了那隻想要逃跑的手，將她的小手緊緊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他的手掌寬大而溫暖，帶著幾分薄繭，將芷霧的小手完全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