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姑母這樣溫柔的詢問。
    芷霧愣愣地抬頭去和她對視，看到那雙和表哥相似的眼睛正擔憂的看著自己，腦海裏就自動浮現出表哥在書房裏難受的模樣。
    芷霧現在特別後悔，因為一時衝動給表哥下藥，隻要一想到表哥可能會因此討厭疏遠自己，心就像被什麽揪著一樣疼。
    陌生的情緒迫使她的眼尾再次泛紅，晶瑩的淚珠在眼眶裏打轉，隨時都會掉下來。
    張了張嘴，想和姑母說自己好像做了讓表哥不高興的事情。
    可是，突然想起表哥特意叮囑過，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芷霧隻能把到嘴邊的話又咽回去，難過地搖了搖頭，強忍著眼淚，哽咽著說：“姑母，我沒事，沒有受委屈。”
    林婉儀聽著她帶著哭腔的聲音，一時覺得又心疼又好笑。
    這孩子從小就被寵壞了，性子單純，藏不住心事，現在這個樣子，肯定是有什麽事情瞞著自己。
    可是芷霧既然不願意說，她也不好再追問下去，以免讓她更加難過。
    林婉儀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芷霧的手，語氣溫柔地安慰道：“好了，姑母知道了。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都有姑母在，你別害怕，也別難過。”
    說完，林婉儀轉頭對著身邊的宮女吩咐道：“來人，把搜羅的那些小玩意都拿出來，給福滿解解悶。”
    “是，娘娘。”
    不多時，宮女就端著一個精致的托盤走了進來，托盤裏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小玩意，有雕刻精美的玉簪、珠翠鑲嵌的發釵、小巧玲瓏的玉佩，還有用象牙雕刻的小動物，每一件都異常的精美華貴，都是平日裏芷霧最喜歡的。
    往常隻要看到這些小玩意，芷霧肯定會立刻眼前一亮，開心地挑選起來。
    可是今天，她卻隻是隨意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臉上沒有絲毫的興趣，依舊是那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在鳳儀宮坐了一會兒，芷霧滿腦子都是顧銜玉。
    最後她實在坐不住，站起身，對著林婉儀說道：“姑母，我有點累了，想出宮回府。”
    林婉儀看著她眉眼低垂，懨懨的模樣，點了點頭：“好，讓素錦送你出去，路上小心一些。”
    “謝謝姑母。”芷霧點了點頭，再次屈膝行禮，然後轉身朝著殿外走去。
    坐上馬車，一路上她都沉默不語，靠在馬車的車壁上，閉上眼睛，腦海裏不斷回放著今天在東宮發生的事情。
    馬車抵達將軍府前門，芷霧快步朝著府內走去。
    剛走進前廳，就看到父親蕭遠正坐在正廳的太師椅上喝茶。
    蕭遠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看到是芷霧回來了，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福滿回來了，聽你大哥說你進宮去找太子殿下玩了？”
    大哥……
    芷霧瞬間就找到了情緒出口。
    她怎麽就忘了這個大壞蛋哥哥呢！
    明明答應幫忙找藥，結果卻用補藥騙自己，害得自己隻能去威脅呂太醫，最後還把事情搞砸了。
    借著這股無法言說的難過情緒，芷霧“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順著白皙的臉頰滾落下來，瞬間就哭花了臉上精致的妝容。她撲到蕭遠麵前，伸出小手緊緊拽著他的袖口，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撕心裂肺：“爹爹，大哥欺負我，他就是個大騙子！”
    蕭遠被女兒突如其來的哭聲嚇了一跳，連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接過綠枝遞過來的帕子，手忙腳亂地幫她擦眼淚。
    他看著芷霧哭花的小臉，覺得心疼得不行，連聲音都放軟了幾分：“別哭別哭，告訴爹爹，你大哥怎麽欺負你了？”
    “他……他答應給我一樣東西，結果卻用假的騙我！”芷霧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地告狀，故意含糊其辭，隻說蕭驚鴻騙人，卻不提藥的事情，“我……我那麽相信他，他卻欺負我……爹爹，你一定要嚴厲懲罰他！一定要為我報仇。”
    她說著，哭得更凶了。
    綠枝和綠芽站在一旁，也不敢上前勸說，隻能低著頭，心裏暗暗替大公子捏了一把汗。
    蕭遠看著女兒哭得傷心欲絕的樣子，哪裏還顧得上詢問細節，隻當是長風又跟妹妹鬧了矛盾，欺負了她。
    他一邊輕輕拍著芷霧的背安撫她，一邊連連保證：“好好好，爹爹知道了。爹爹一定好好教訓那個臭小子，竟敢欺負我的乖女兒，看我不罰他抄一百遍家規。”
    聽到父親的保證，芷霧的哭聲才漸漸小了一些。
    她抬起哭紅的小臉，胡亂地用袖子擦了擦眼淚，抽噎著說道：“爹爹……你說話要算數……不能放過他……”
    “算數算數，爹爹什麽時候騙過你？”
    “好了，別哭了，再哭就成小花貓了。讓綠枝帶你回房梳洗一下，爹爹這就去武場找那個臭小子算賬！”
    芷霧點了點頭，一步三回頭地朝著自己的臥房走去。
    與此同時，將軍府的練武場上，蕭驚鴻正手持一把沉重的長槍，與幾個侍衛對練。
    他身形矯健，動作迅猛，長槍在他手中舞得虎虎生風，槍尖劃破空氣，發出“呼呼”的聲響。
    突然覺得背脊一陣發涼，像是被什麽東西盯上了一樣，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動作一頓，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卻什麽也沒看到。
    “奇怪，怎麽回事？”蕭驚鴻皺了皺眉頭，喃喃自語道。
    他甩了甩頭，以為是自己練得太投入，產生了錯覺，便再次舉起長槍，繼續與侍衛對練。
    自從那天之後，芷霧連續五日都沒有再見過顧銜玉。
    “對了福滿，三日後鎮國公夫人要在府裏舉辦賞花宴會，你要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