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太子妃之位已是囊中之物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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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銜玉沒有催促,也沒有失望。
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目光依舊溫柔。
“不急。”他收回手,重新望向溪水,語氣恢複了一貫的溫和,“福滿還小,可以慢慢想。隻是……”
他頓了頓,轉過頭,對她微微一笑。
“隻是下次再有人問起,你可以告訴他們,太子妃之位,是孤自己選的。孤選的人,從來都隻有一個。”
芷霧的心髒,在這一刻,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撞了一下。
她還沉浸在顧銜玉方才那句話帶來的震撼中,怔怔地看著流水,腳丫浸在涼水裏都忘了收回來。
顧銜玉從侍衛手中取出一個油紙包。
打開,裏麵是幾塊精致的點心。
“餓不餓?”他拈起一塊牛乳糕,遞到她唇邊。
芷霧下意識張嘴咬了一小口,甜香在口中化開,她才回過神來。
看著顧銜玉自然地將她咬過的糕點放入自己口中,耳根“轟”地一下燒了起來。
“表、表哥,那是我吃過的!”她結結巴巴。
“嗯。”顧銜玉慢條斯理地吃完,又拿起一塊棗泥酥,“所以呢?”
“所、所以……”芷霧語塞,臉漲得通紅,心跳快得幾乎要蹦出胸腔。
顧銜玉低笑,將棗泥酥遞到她麵前:“那這塊要我先咬嗎?”
芷霧瞪著他,見他眉眼含笑,鳳眸中促狹之色一閃而過,忽然意識到他是故意的。
“你、你欺負人!”她羞惱地伸手要打他,顧銜玉卻順勢握住她的手,將棗泥酥塞進她掌心。
“好了,不鬧你了。”他聲音裏還帶著笑意。鬆開手,轉而從懷中又取出一個小巧的紫檀木盒,“這個,給你。”
“又是什麽?”芷霧狐疑地接過,打開盒蓋。
裏麵是一對紫晶耳璫,花心鑲嵌著極細小的珍珠,在陽光下流轉著溫潤光華。
與她發間那支紫晶蘭簪,顯然是同一塊料子所出,一套的頭麵。
“前日看你戴了簪子,想著還缺一對耳璫相配。”顧銜玉輕描淡寫道,“喜歡嗎?”
芷霧拿起一隻耳璫,對著陽光細看。
紫晶通透,雕工精致,那珍珠雖小,卻顆顆圓潤瑩澤。
她今日為了戴那支簪子,特意選了素銀的耳釘,確實不如這副相配。
“喜歡……”她小聲說,指尖摩挲著冰涼的水晶花瓣。
“我幫你戴上?”顧銜玉問。
芷霧遲疑一瞬,點了點頭。
顧銜玉接過耳璫,傾身靠近。
芷霧下意識閉上眼睛,能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拂過耳畔,修長的手指輕柔地取下她原有的耳釘,換上新的耳璫。
指尖偶爾擦過耳垂柔軟的肌膚,帶來細微的酥麻。
她緊緊閉著眼,睫毛因緊張而輕輕顫動。
“好了。”顧銜玉的聲音在極近處響起。
芷霧睜開眼,對上一雙含笑的鳳眸。
他並未立刻退開,兩人距離極近,近到她能看清他眼中自己的倒影,看清他濃密的長睫,看清他唇角那抹溫柔的弧度。
山風吹過,幾片花瓣飄落,落在兩人發間、肩頭。
顧銜玉抬手,指尖在她臉頰停留了一瞬。
他的目光落在她唇上,那抹粉色的唇脂因吃了糕點而略有些模糊,卻更顯得飽滿誘人。
芷霧屏住呼吸,心髒狂跳。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滯。
然而,顧銜玉最終隻是退開了些,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語氣如常:“很好看。”
芷霧怔怔地看著他,心裏忽然湧上一股說不出的失落。
她甩甩頭,摸了摸耳垂上冰涼的水晶,強作鎮定地揚起下巴:“那當然,我戴什麽都好看。”
皇宮,禦書房。
顧景淵放下手中的奏折,揉了揉眉心。
“沈愛卿,”他看向垂手立在書案前的沈從安,語氣聽不出喜怒,“你方才說,太子近日在戶部清查舊賬,進展如何?”
沈從安心中一凜,麵上卻依舊恭敬:“回陛下,太子殿下雷厲風行,已理清近五年的漕運、鹽稅賬目,追回虧空銀兩三十餘萬兩,懲處涉案官吏十七人。殿下明察秋毫,臣等欽佩。”
他說得冠冕堂皇,心中卻暗暗發苦。
太子這番清查,表麵是針對戶部積弊,實則處處指向他沈家一係。
那十七個被懲處的官吏,過半與他或有師生之誼,或有姻親關聯。
追回的銀兩中,更有幾筆是他暗中經營多年的進項。
顧景淵手指輕輕敲擊著紫檀木書案,發出規律的“篤篤”聲。
“太子做事,朕是放心的。”他緩緩道,目光落在沈從安低垂的臉上,“隻是沈愛卿,你執掌戶部多年,如今太子查出這許多問題,你身為尚書,可有失察之責?”
沈從安後背瞬間滲出冷汗,立刻躬身:“臣惶恐!是臣治下不嚴,禦下無方,請陛下責罰!”
“責罰倒不必。”顧景淵語氣淡淡,“太子既已處置妥當,此事便到此為止。隻是沈愛卿,日後當更加勤勉謹慎,莫要辜負朕的信任。”
“臣,叩謝陛下隆恩!”沈從安跪地叩首,心中卻一片冰涼。
陛下這話,表麵是寬恕,實則是警告。
到此為止,意味著太子已經拿到了足夠敲打他的把柄,而陛下默許了太子的行為。
“起來吧。”顧景淵抬手,“若無事,便退下。”
沈從安起身,猶豫一瞬,還是硬著頭皮開口:“陛下,臣……還有一事。”
“講。”
“小女清瑤,前日在鎮國公府賞花宴上,因年輕識淺,言行或有不當,衝撞了太子殿下。歸家後惶恐不已,日夜難安。臣教導無方,特來向陛下請罪,亦懇請陛下……能否在太子殿下麵前,代為轉圜一二?”
他說得極為委婉,姿態放得極低。
顧景淵沉默了片刻。
禦書房內安靜得能聽見銅漏滴水的細微聲響。
沈從安垂手而立,心跳如鼓,掌心已全是冷汗。
“沈小姐的才名德行,朕素有耳聞。”良久,顧景淵才緩緩開口,聲音聽不出情緒。
“年輕人偶有失言,也是常事。太子並非心胸狹隘之人,此事既已過去,便不必再提。”
沈從安心中一喜,正要謝恩,卻聽顧景淵繼續道:
“隻是沈愛卿,太子選妃,事關國本,朕自有考量。有些事,急不得,你可明白?”
沈從安渾身一僵,如墜冰窟。
“臣……明白。”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幹澀沙啞。
“明白就好。”顧景淵揮揮手,“退下吧。”
沈從安躬身退出禦書房,走到廊下時,春日暖陽照在身上,他卻隻覺得遍體生寒。
他慢慢走下台階,回頭望了一眼巍峨的宮殿。
飛簷翹角在陽光下泛著刺目的金光,如一頭蟄伏的巨獸。
袖中的手,緩緩握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