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雁丘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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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幕 連理劫
    泗水河畔的蘆葦蕩裏,漂浮著大紅嫁衣。
    慕容昭的金針挑開浸透河水的袖口時,半截青紫的胳膊突然攥住她的手腕。
    溺斃的漢女阿蕪指縫間嵌著枚青銅錯金帶鉤,那是匈奴左賢王部族的聘禮。
    "三日前的月夜,有人看見胡騎掠走新娘。"裏正的聲音在發抖。
    "今晨就在這塘底發現了..."他忽然噤聲,因為慕容昭剖開了女屍腫脹的腹腔。
    腐爛的胃囊裏,裹著半張硝製過的人皮。
    墨跡在膽汁中顯現:"武平七年,河內郡良田千頃..."
    "這不是殉情。"慕容昭將人皮地契對著日頭。
    隱約可見"琅琊王氏"的水印,"新娘吞了不該吞的東西。"
    她突然扯開屍體的衣襟,鎖骨處暗紅的守宮砂刺痛了圍觀的流民。
    對岸傳來馬蹄聲,三百匈奴騎兵如黑雲壓境。
    為首的胡郎拓跋烈解下腰間皮囊,倒出二十顆帶血的牙齒。
    "漢家毀約,當以血償!"
    慕容昭注意到他馬鞍上掛著的雁翎箭囊,尾羽染著詭異的靛藍。
    子夜驗屍時,慕容昭用艾草熏蒸女屍鼻腔。
    隨著腐肉脫落,一枚骨簪從喉骨縫隙滑出。
    簪頭的鴻雁眼中鑲著兩顆磁石,在羅盤上拚出北鬥方位。
    當簪身浸入藥汁,浮現的鮮卑文字讓她瞳孔驟縮:"鄴城東市,丙字號倉。"
    第二幕 雁丘碑
    殉情者合葬那日,北來的孤雁撞死在墓碑上。
    慕容昭剖開雁嗉,染血的絲帛裹著半枚玉琥,正是河內郡地契的虎符。
    碑文突然滲出鮮血,老石匠驚叫:"是當年刻碑用的童子血!"
    慕容昭將磁粉撒在碑麵,鐵屑沿著血痕勾勒出暗藏的河道圖。
    當她用銀針刺入"雁"字最後一筆,碑底機關彈開。
    二十年前失蹤的堪輿圖卷軸,滾落而出。
    羊皮地圖上的朱砂標記,竟與現今士族田莊完全重合。
    "看那雁群!"流民指著北天驚呼。
    南飛的雁陣突然折返,在墳塋上空盤旋成太極圖形。
    慕容昭舉起渾天儀,發現紫微垣的輔星正指向碑頂。
    她攀上三丈石碑,在鴻雁浮雕的眼窩裏摸到枚銅符。
    是夜暴雨如注,慕容昭獨坐停屍棚。
    當閃電照亮女屍右臂時,她發現皮下有異物蠕動。
    金針挑破皮膚的刹那,三隻帶翼銅蟬振翅而出。
    腹部分別刻著,"王謝庾"三大士族徽記。
    五更時分,慕容昭將銅符插入河灘,退潮後的淤泥中露出青銅齒輪。
    轉動時地底傳來鎖鏈絞動聲,一座漢白玉祭壇破土而出。
    碑文記載著前朝分封製下的"雁丘之盟",胡漢通婚者可共治邊郡。
    第三幕 胡笳計
    慕容昭在墳前吹奏《胡笳十八拍》時,拓跋烈的馬隊突然發狂。
    第十七個音節,她暗中調整笛膜厚度,次聲波震碎了胡騎耳中的蠟丸。
    隨著毒蠱鑽出耳道,匈奴人紛紛跌落馬背。
    "你怎會我族祭祀之樂?"拓跋烈嘴角滲血。
    慕容昭扯開衣領,鎖骨處的狼圖騰在月光下泛青。
    "我母親是慕容部的薩滿,這曲子要用鮮卑血來溫養。"
    她將染血的玉琥按在對方傷口,玉石突然顯現經絡般的紋路。
    三日後,慕容昭受邀赴匈奴營帳。
    當她把藥囊掛在穹廬天窗時,月光透過百草編織的縫隙,在地氈上投出加密的星圖。
    拓跋烈酒醉後吐露:"那新娘本是要嫁給我兄長,他掌握著黃河渡口的布防..."
    突然箭雨破帳而入,慕容昭翻身掀翻藥爐。
    升騰的毒煙中,她看見偽裝成侍女的士族死士正在更換箭囊。
    染毒的箭頭遇熱揮發,整個營帳彌漫起致幻的甜香。
    拓跋烈在癲狂中撕開戰袍,後背的刺青赫然是鄴城水道圖。
    第四幕 血妝禮
    幸存的漢家新娘齊聚雁丘,慕容昭為她們調製胭脂。
    當匕首劃破指尖時,血珠滴入瓷碗竟凝成朱砂。
    "這是琅琊王氏藥人的血。"
    她碾碎從死士身上搜出的藥丸,"他們用你們的姻緣煉長生丹。"
    新娘們將夫郎的骨灰混入唇脂,以發覆麵立下血誓。
    突然狂風大作,慕容昭的星盤顯示昴宿異常,那是胡人葬儀的征兆。
    她衝進暴雨中的墳場,發現拓跋烈正在掘墓,棺中漢女的右手緊攥著半枚青銅虎符。
    "兄長要的是這個吧?"拓跋烈舉起虎符,黃河對岸頓時亮起萬千火把。
    慕容昭的金針封住他周身大穴,鮮卑語在雷聲中格外清晰。
    "你可知這虎符,要蘸著心頭血才能用?"
    當夜子時,慕容昭站在重新豎立的雁丘碑前。
    她用新娘們的血唇印蓋在石碑上,二十個唇印恰好拚出前朝玉璽的"受命於天"。
    黃河水突然改道,衝出的淤泥裏埋著武庫遺址,鏽蝕的劍戟上"冉"字依稀可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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