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光刃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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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幕:鐮裂地
    睢陽城外的麥田,曾是中原腹地,最豐饒的金色海洋。
    如今,這片土地卻成了,人間地獄的序章。
    時值盛夏正午,毒辣的日頭,懸在鉛灰色的天穹。
    空氣凝滯得,如同燒融的琉璃,每一口呼吸都帶著,灼燒肺腑的鐵鏽與焦糊味。
    大地在無聲地呻吟,龜裂的縫隙,如同絕望老人臉上的皺紋,深不見底。
    流民們像被抽幹了骨髓的枯骨,在滾燙的龜裂土地上蠕動。
    老人用豁口的陶碗,刮著土縫裏,最後一點濕潤的泥腥。
    孩子幹癟的肚皮,緊貼著滾燙的地麵,連哭嚎的力氣,都已耗盡。
    遠處,睢陽城灰暗的城牆,如同沉默的墓碑,城門緊閉,吊橋高懸。
    守軍冷漠的目光,如同城牆上的雉堞,割裂著生與死的界限。
    突然,一種異樣的震動,從地底深處傳來,沉悶而規律,如同沉睡巨獸的心跳。
    咚…咚…咚…流民們茫然地抬起頭。
    渾濁的眼睛裏,映不出任何希望,隻有本能的恐懼。
    震動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伴隨著一種低沉,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像是無數把巨大的鈍刀,在相互刮擦。
    地平線上,煙塵騰起。
    那不是騎兵衝鋒的煙龍,而是更加沉重、更加緩慢的煙牆。
    煙牆之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數百麵巨大到,令人窒息的青銅鏡!
    這些鏡子,並非尋常圓鏡,而是邊緣鋒利如斧刃的狹長弧麵,形製古拙。
    表麵覆蓋著厚厚的、暗紅色的汙垢,在烈日下,反射出妖異的血光。
    鏡子被安裝在,特製的巨大青銅基座上。
    由數十名赤裸上身、肌肉虯結的奴隸喊著號子。
    推動著沉重的包鐵木輪,緩緩前行。
    第二幕 光鐮兵
    基座之後,是身披銀白色鱗甲、頭戴猙獰狼頭麵罩的“虹光鐮兵”。
    他們沉默如山,步伐整齊劃一,手中並未持有尋常刀槍。
    而是緊握著一根根,粗如兒臂、頂端鑲嵌著菱形水晶的青銅長杆。
    水晶在烈日下,閃爍著刺目的光斑,匯聚成一片,令人眩暈的光之森林。
    “是…是慕容恪的虹光鐮陣!”睢陽城頭,一個老兵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聲音因恐懼而扭曲,“跑!快跑啊——!”
    流民們如同被驚散的羊群,爆發出瀕死的哭喊。
    拖拽著親人,跌跌撞撞地,向睢陽城門方向奔逃。
    絕望的求生本能,壓倒了饑餓帶來的虛弱,在滾燙的焦土上,揚起新的塵煙。
    然而,太遲了。
    “祭鏡——!”一聲冰冷、毫無人類情感的號令,如同寒冰墜地,穿透了所有喧囂。
    隻見那些推動巨鏡的奴隸們,臉上露出,麻木而絕望的神情。
    他們拿起,腳邊沉重的青銅斧,毫不猶豫地砍向自己的左臂!
    鮮血如同噴泉般,激射而出,潑灑在巨大青銅鏡,那暗紅色的汙垢之上!
    鮮血觸碰到鏡麵,如同冷水潑入滾油,發出“嗤嗤”的刺耳聲響。
    那些凝固的暗紅汙垢,竟瞬間活了過來,貪婪地吞噬著新鮮的血液。
    鏡麵隨之變得,光潔如新,甚至更加妖豔奪目!
    “聚光——!”號令再起。虹光鐮兵們整齊劃一地舉起了,手中的青銅長杆。
    杆頂的菱形水晶,精準地對準了,前方巨大青銅鏡的焦點。
    嗡——!數百麵巨大的青銅鏡,同時調整角度。
    將正午最熾烈、最無情的陽光,匯聚成一道道粗如手臂、凝練如實質的灼白光束!
    光束精準地投射在,虹光鐮兵手中的水晶棱柱上!
    水晶棱柱,瞬間被點燃!如同握在士兵手中的微型太陽!光芒刺得人無法直視!
    “斬——!”虹光鐮兵齊聲暴喝,雙臂肌肉賁張。
    將手中那蘊含著,毀滅性能量的長杆,狠狠向前方虛空揮出!
    第三幕 死神光
    沒有刀鋒破空的呼嘯,隻有一種令人頭皮炸裂的、空間被高溫瞬間撕裂的“嘶啦”聲!
    數百道熾白的光刃,從水晶棱柱頂端,激射而出!
    它們並非筆直,而是呈現出完美的弧形,如同死神揮舞的、無形的巨大鐮刀!
    光刃所過之處,空氣劇烈扭曲,發出劈啪的爆響。
    地麵瞬間被犁開,一道深達數尺、邊緣熔融發紅的恐怖溝壑!
    光刃的速度,快於閃電!它們無視了距離,瞬間切入奔逃的流民潮中!
    沒有慘叫,沒有抵抗。跑在最前方的上百名流民,如同被投入熔爐的蠟像。
    身體在接觸到,熾白光刃的刹那,瞬間汽化!
    隻留下一縷嫋嫋升騰的青煙,和地麵一小灘迅速幹涸的暗紅印記!
    稍後一些的人,則如同被無形的巨刃,攔腰斬過!
    上半身帶著,驚愕凝固的表情滑落,下半身還在慣性前衝幾步,才頹然倒下。
    斷口處的血肉骨骼,被數萬度的高溫瞬間碳化、熔封。
    竟無一絲鮮血噴濺,隻有焦糊的惡臭,彌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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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刃並未停止,它們如同死神的畫筆,無情地在這片飽受蹂躪的土地上,揮毫潑墨。
    一道光刃橫掃而過,一片尚未完全枯死的麥田瞬間化為飛灰。
    隻留下焦黑的土地,和嫋嫋青煙。
    另一道光刃,掃過一處低矮的土丘,土石如同黃油般被切開、熔化。
    下麵躲藏的十幾個婦孺,驚恐的麵容,在強光下瞬間定格,隨即化為灰燼!
    第四幕 磁雨幕
    睢陽城頭,死一般的寂靜,守軍將士臉色慘白如紙,牙齒不受控製地,咯咯作響。
    他們眼睜睜看著,城外那片焦土煉獄,看著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鄉鄰。
    在無聲無息間化為飛灰,連一絲反抗的痕跡,都無法留下。
    這種超越認知的、純粹的毀滅力量,帶來的恐懼,深入骨髓。
    “慕容恪…這就是你的…天道嗎?”冉閔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城樓響起。
    他身披殘破的重甲,麵甲早已在上一戰的慘烈中碎裂丟棄。
    露出那張棱角分明,卻布滿疲憊與傷痕的臉。
    左肩和肋下被粗陋包紮過的傷口,依舊有暗紅的血漬滲出,浸染著甲片。
    他扶著冰冷的垛口,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深邃的眼眸,死死盯著城外,那如同移動神罰般的虹光鐮陣。
    裏麵燃燒的,是足以焚毀九天的怒火,以及一絲麵對未知力量的凝重。
    “天王,”慕容昭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清冷如冰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她同樣望著城外那片,無聲的死亡光域,臉色蒼白。
    但眼神卻銳利如鷹隼,捕捉著光刃運行的每一個軌跡。
    光鐮核心在於,鏡麵聚光與水晶折射。
    鏡麵需以人血活祭,維持光潔,水晶棱柱則是,關鍵的能量節點和光刃塑形器。
    其力雖強,卻非不可破。光,懼汙濁,懼偏折。
    她抬起手,纖細的指尖沾滿了不知名的、閃爍著金屬光澤的黑色粉末。
    “磁雨幕…或許可以一試。但需要時間,更需要…一場足夠大的雨。”
    冉閔的目光,從城外煉獄收回,落在慕容昭指尖的磁粉上。
    又轉向南方那片,依舊晴朗無雲的、令人絕望的碧空。
    沒有雨,隻有烈日當空,為敵人提供著,源源不斷的殺戮能量。
    “沒有雨,”他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那就用血,用命,去換時間!傳令!開城門!放流民入城!
    乞活軍!隨孤——出城列陣!為阿檀爭得布陣之機!
    沉重的睢陽城門,在令人牙酸的絞盤聲中,緩緩開啟了一條縫隙。
    城外的流民,如同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爆發出更加瘋狂的哭喊,不顧一切地向門縫湧去。
    而就在城門開啟的刹那,冉閔已如一道燃燒的黑色閃電,率先策馬衝出了城門!
    他身後,是緊緊跟隨的王泰、董猙。
    以及數千名,眼神中隻剩下死誌的乞活軍老兵!
    他們衝出城門,並未立刻衝向那恐怖的虹光鐮陣。
    而是迅速站在護城河外、吊橋兩側。
    用血肉之軀,組成了一道單薄的、麵向死亡光刃的弧線!
    “舉盾——!”王泰嘶吼。殘破的木盾、生鏽的鐵盾,甚至門板被舉起。
    在這道血肉防線上,構成了一道聊勝於無的屏障。
    虹光鐮陣中,慕容恪端坐在一匹通體雪白、神駿異常的戰馬之上。
    他一身素白輕甲,纖塵不染,與這片血腥煉獄,格格不入。
    他遠遠望著睢陽城門下,那道單薄的防線。
    望著那個即便身受重傷,依舊如同定海神針般,矗立在最前方的玄甲身影。
    古井無波的眼中,終於泛起一絲,極其細微的漣漪,像是投入深潭的一顆石子。
    他緩緩抬起了手,指向睢陽城門,指向那道玄甲身影。
    “目標,城門。三輪齊射,清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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