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骨鹽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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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幕:骨化鹽
    鄴城地宮深處,腐氣與金屬腥味,相互混雜。
    衛鑠立在血池邊,玄鐵義乳在火把下泛著冷光。
    裙裾垂墜的毒囊,隨腳步沙沙作響。
    三千羯兵骸骨堆積如山,骨農周稷赤足踏在骨堆上,腰纏的人指骨串,嘩啦作響。
    “碾!”衛鑠令下。臼齒脫落的匠奴推動石碾,骨塊在重壓下,迸裂飛濺。
    周稷抓把骨粉撒入池中,混著人油的池水,驟然沸騰,浮起一層慘白膏脂。
    “此乃髓油,”他捧起油膏,臉上溝壑映著磷火,“遇銀則蝕,遇血則顯。”
    地藏使從陰影現身,紫檀算盤,撥得劈啪作響。
    “江南鹽價,已飆至鬥米斤鹽。若混三成骨粉,可蝕盡建康庫銀。”
    他翻開賬冊,頁角密布贖罪密碼,“然骨鹽遇水顯影,如何遮掩?”
    衛鑠冷笑。她解開玄鐵義乳暗扣,倒出黑紅粉末。
    “胡血煆燒成靨,遇水則化。”指尖輕彈。
    粉末落池即融,濁水竟透如琉璃,“江南梅雨將至...”
    血金曹外,流民正熔胡人刀劍,鑄“閔字刀幣”。
    衛鑠凝視翻湧銅汁,將一袋骨粉,倒入模具。
    新鑄刀幣表浮凸“忠義”二字,內嵌磁芯暗藏殺機。
    “此幣為引信,”她摩挲幣麵,仇人姓名縮寫。
    “待哀嚎炮震頻起,江南銀庫,皆化屍水。”
    月過中天時,首批千袋骨鹽裝船。
    麻袋針腳暗縫人筋,遇潮便繃出“北鹽南濟”血字。
    衛鑠咬破手指,在領頭鹽袋,畫下扭曲符文。
    那是滅門夜,鮮卑騎兵,在她背上刻的辱紋。
    第二幕:秦淮銀
    建康朱雀桁,鹽船未至,酸氣已彌散。庾翼銀甲外罩素袍,鐵鉤縮在袖中。
    親兵剖開鹽袋,雪白顆粒,在瓷碟堆成小丘。
    “確是好鹽。”他拈起幾粒,骨粉混著屍油味,刺入鼻腔。
    “將軍不可!”王導之孫王謐驚呼,“此鹽遇水顯形!”
    銅盆水潑向鹽堆,水麵驟浮血色狼頭,竟然是慕容部圖騰。
    庾翼鐵鉤猛砸瓷碟:“妖鹽惑眾,全部沉江!”
    但是已經遲了,饑民如潮湧向碼頭,銅錢雨點般,砸向鹽船。
    老嫗撕開鹽袋,塞鹽入口中,忽然僵住,她顫抖著吐出鹽粒。
    掌心赫然顯出血痣:“鄴城趙氏,永嘉三年被爾烹食”。
    “是...是我娘...”趙姓鹽商癱跪在地。當年他易母而食時,母親後頸正有此痣!
    鹽袋在騷動中破裂,骨粉乘風貼上,市民臉頰。
    汗液浸透處,無數冤魂名姓,浮出肌膚。
    有被庾冰坑殺的流民首領,有被桓溫水師沉江的商賈...
    庾翼退入府庫,鐵鉤挑開銀箱。
    本該雪白的官銀,爬滿黑斑,蝕銀菌正瘋狂吞噬銀錠。
    他抓起黴變銀塊,黏液順鐵鉤滴落,地麵騰起,惡臭青煙。
    “兌鹽!速兌新鹽!”嘶吼聲中,庫吏抬銀衝往鹽市。
    鹽鋪前已成地獄,士族家丁揮刀搶奪鹽袋,骨粉在血泊中,凝成“冉”字。
    王謐抱銀擠到櫃前,銀錠剛放上秤盤,便塌作黑泥。
    掌櫃獰笑:“爛銀也想換聖鹽?”
    忽有綠火,自泥中竄起,在空中爆出火字:晉銀如腐肉,閔鹽似貞骨。
    當夜,庾府地窖,傳來悶響。
    管家撬開祖傳銀窖,百箱官銀,已化作惡臭膿水,僅存庾冰金印,在粘液中沉浮。
    印側一行小字,隨氣泡顯現:“永嘉五年,賣鄴城換此金”。
    第三幕:火通衢
    秦淮河飄起,詭異船隊,百口薄棺首尾相連,棺蓋鏤空處,伸出骨臂執槳。
    這是衛鑠的“白骨糧舟”,每棺實裝兩袋骨鹽,由陣亡將士殘軀導航。
    “點燈。”衛鑠令下,雷黥扣動弩機,磷火箭射向船隊。
    骨臂遇火即燃,幽綠磷光映亮河道,恰似忠魂引路。
    兩岸饑民,匍匐跪拜:“冉天王遣陰兵送糧!”
    庾翼鐵鉤,劈斷纜繩,戰船直撲棺隊。
    首棺突然炸裂,鹽袋迸飛的骨粉,沾滿晉軍鎧甲。
    江水浸濕鐵甲,冤死者名姓,如蜈蚣爬滿士兵全身。
    “我吃過陳老三!張寡婦是我逼死的!”士兵在甲板,自抽耳光,有人縱身投江。
    糧船趁亂抵岸,鹽鋪掌櫃剛開倉,忽有利箭破空。
    褚懷璧的流民死士占據屋頂,弩箭係著《九九剝皮律》:“劫義鹽者,剝皮充舟!”
    士族家丁潰散,鹽袋被饑民,撕扯爭搶。老農揣鹽奔逃,懷中鹽袋被鐵鉤刺穿。
    “此乃胡骨!”庾翼挑起鹽袋厲喝。骨粉灑落青石板,梅雨忽至。
    水流衝刷處,地麵浮出,巨幅江北地圖,鄴城位置赫然標注:“漢土在此”。
    地圖旁,蟻群銜骨粉,排出小字:食此鹽者,皆為漢民。
    饑民瘋狂舔舐,地麵積鹽,任庾翼親兵砍殺不退。
    血水混著鹽粒,滲入地縫,更多血字從石縫鑽出:庾門七世,食人九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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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幕:朱雀鑒
    暴雨傾盆的黎明,衛鑠現身朱雀桁。
    她矗立桁頂,玄鐵義乳在電光中,森然洞開,毒蒺藜隨雨瀑,射入人潮。
    腳下懸著,七具無皮屍,那是昨夜劫鹽的士族家主。
    “此乃鹽鏡。”她拋下,浸鹽麻布。
    布匹在積雨上鋪展,庾翼屠戮流民的畫麵,竟在水中映現。
    鐵鉤捅穿,孕婦小腹,嬰屍被鹽醃入陶甕。
    “爾等日日食此鹽!”嘶吼聲中,麻布吸飽血水浮起。
    顯現庾冰與慕容俊密約:獻江南童女千名,換戰馬。
    桁下死寂,王謐突然拔劍,刺向庾翼:“原來北伐糧草,是賣我姐妹換來!”
    鐵鉤絞飛長劍,庾翼袖中,射出鏈鏢,王謐被倒懸上桁梁。
    掙紮間,他懷中骨鹽傾灑,在雨地繪出巨幅《胡漢交易圖》。
    士族以少女換胡馬,胡馬馱兵器屠漢民。
    “妖法!”庾翼劈斷懸索。王謐墜地刹那,雷黥的哀嚎炮,轟然炸響。
    聲波震碎青石板,埋於桁下的千枚閔字刀幣,破土而出。
    刀幣磁芯與炮頻共振,淩空組成丈高“閔”字。
    骨雨簌簌落下,蝕銀菌隨骨粉,滲入士族錢囊。
    懷揣的銅錢金幣,在衣襟內熔解,灼燙的金屬膿漿,燙穿錦袍。
    謝氏公子,慘叫撕衣,胸口赫然烙著,熔金澆鑄的“奴”字。
    衛鑠俯視煉獄,斷刃護符,在腕間嗡鳴。
    她揮袖灑出五色土,中原泥土混著血水,沉入秦淮河。
    河底漸次亮起磷光,無數冤魂名姓,隨波流動。
    匯聚成,橫貫江麵的血標:北鹽滌恥,南銀葬晉。
    當骨鹽蝕穿銀山時,江南才懂,冉閔要的是什麽。
    不止要土地,更要刮盡,衣冠難渡二百年的膿瘡。
    衛鑠立在血河源頭,裙擺毒囊,隨江風輕搖。
    每顆毒囊裏,都藏著一畝,被鮮血澆透的江北良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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