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紙鳶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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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幕:鳶泣血
    鄴城天牢深處,盧辯的紫砂藥壺,在炭火上嘶鳴。
    他展開三尺人皮,取自昨日陣亡的斥候背脊,青黑毒斑,在皮上蔓成江北地圖。
    “此乃債契,”他咳血書寫,字跡滲入皮紋,“持契者戰死,親族可渡江領田三畝。”
    地藏使的檀木算珠,停在“七千四百二十一”。
    “陣亡數,超流民親屬半成,餘田可售士族。”
    褚懷璧冷笑,削竹為鳶骨:“江南地貴,當以命填價。”
    他蘸著盧辯,咳出的血,在竹骨刻利率:“年息三成,死絕歸晉。”
    紙鳶作坊裏,無相僧剝下,死囚麵皮。
    薄如蟬翼的人皮,覆上竹架,獄卒以腿筋縫線。
    “遇火不焚?”慕容昭撚金針測試。
    雷黥將火藥卷,塞入鳶腹:“夾層塗我特製磷膠,遇庾翼烽火方燃。”
    首批萬隻人皮紙鳶升空時,鄴城泣聲震天。
    流民王阿大,拽著鳶線,妻兒名姓,寫在鳶尾。
    “若俺死在譙城,恁此去廣陵,找‘閔’字界碑!”
    紙鳶掠過長江,建康孩童,爭搶落鳶。
    王導曾孫王劭,拆開鳶翅,人皮契約,顯出血字。
    憑此契赴死,換親族生天。立契人:北府兵遺孤李三郎。擔保印:冉閔橫刀拓紋。
    鳶群在庾翼府邸,盤旋時,鐵鉤撕下一隻。
    契約背麵小字,隨體溫顯現:“桓溫弑君日,君在幕府山”。
    庾翼暴怒焚鳶,火焰卻凝成,鬼車的《柏舟》詩:“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第二幕:券噬心
    秦淮河畔,擠滿持契寡婦。
    衛鑠的“地藏錢莊”前,木牌標注:“陣亡者親族,兌江北肥田”。
    張寡婦遞上,染血人皮契,掌櫃骨刀一劃,契約突燃綠火。
    灰燼顯出,她丈夫名諱:“王二狗,永嘉六年,被庾冰烹食”。
    “不可能!”張寡婦尖叫,“我夫去年戰死睢陽...”
    掌櫃冷笑,掀開賬冊,冊頁竟用同種人皮硝製:“王二狗脊皮在此,要看嗎?”
    人皮嘩啦翻動,顯現庾冰宴席圖:士族分食流民,王二狗大腿,正在庾翼盤中。
    寒門士子更慘,謝府管家,擲出“義民債券”:“繳百石粟,換邙山田契!”
    李秀才典盡祖產購券,券麵遇梅雨顯影:“此田屬慕容恪別業”。
    他持券理論,謝府侍衛,將其綁上紙鳶放飛。
    人皮鳶,在江麵炸裂,血肉拚成“奴”字。
    王劭目睹慘狀,將家族田契,堆滿烏衣巷焚毀:“琅琊王氏,今日絕契!”
    火焰竄起三丈,焦灰中卻浮現,金絲楠木匾影。
    那是王家宗祠“丹書鐵券”的投影,券文正被無形筆修改:“獻江北田於冉閔”。
    褚懷璧的白鴿,穿過火場,爪係微型債券,落於灰堆。
    王劭拾起鴿屍,腹中掉出,磁石印章,吸起滿地鐵灰,組成新券。
    焚契贖罪券,持此可領,鄴城忠烈田,擔保印:王氏列祖血指模
    第三幕:火刑賬
    庾翼將劫掠的債券,堆成京觀,朱雀桁刑台上,百名持契寡婦,被鐵鏈鎖跪。
    “爾等所持乃偽券!”他用鐵鉤,挑起張寡婦的下巴,“真契需以,晉血為墨!”
    衛兵抬上青銅鼎,鼎內是從江北孤兒身上,抽的“閔忠血”。
    “蘸血畫押!”士兵強按,寡婦們手沾血,在債券背麵簽名。
    張寡婦掙紮間,血指劃過券麵,契約突現隱形賬目。
    天監三年,庾翼私售軍糧予慕容儁,得金三千斤,藏於祖墳西槐下。
    “妖術!”庾翼揮鉤斬斷,張寡婦手臂,斷臂墜入血鼎。
    鼎中血突然沸騰,凝成持戟冉閔血像,戟尖挑著,庾氏金錠。
    血像炸裂成萬滴血珠,每滴裹著灰燼,貼上市民額頭,顯出一行行,庾門貪墨賬。
    刑台轟然倒塌,褚懷璧的掘子軍,從地洞鑽出,向人群拋灑磁粉。
    滿地血珠,被磁力吸聚,在空中滾成,巨大算珠,撞擊聲如喪鍾。
    算盤梁浮現,盧辯血書:南土一畝 = 北民十命。
    今售地七千四百二十一畝,需收晉命七萬四千二百一十條。
    庾翼劈向算盤,鐵鉤卻被,磁珠鎖住。
    珠串突燃磷火,火中伸出無數骨手,撕扯他的銀甲。
    鎧甲縫隙裏,昨日焚燒的債券灰燼,自動拚成《賣地自罪書》。
    末尾赫然是,他被逼畫押的血指印。
    第四幕:鳶歸北
    暴雨夜,慕容昭的“飛鳶密線”啟動。
    秦淮兩岸,升起孔明燈,燈罩皆用,債券灰燼糊成。
    燈火映照下,灰罩顯影,陣亡將士遺書。
    兒不孝,以命換母南歸,敢死營王鐵柱絕筆。
    庾翼令床弩射燈,火箭穿透燈罩,卻引發爆炸。
    人皮灰混著磷粉,漫天飄灑,沾衣即顯田契圖。
    寒門書生,脫袍接灰,長衫頓成,江北水利圖,稚童以手承灰,掌心現出稻穗紋。
    “接引忠魂歸北!”慧忍的誦經聲,自雲層傳來。
    灰雨中浮出,千具半透明棺槨,棺蓋刻著“閔”字界碑。
    張寡婦撲向,亡夫幻棺,指尖觸及瞬間,棺內伸出白骨手,遞給她一株麥穗。
    王劭割破手腕,以血在祠堂地磚書寫。血水被地底磁石引導,流成江北阡陌圖。
    圖中“王”字田界,突然迸裂,拓跋食土的食金蟻破土而出,將祖祠梁柱蛀成粉末。
    蟲群聚成沙盤,顯現鄴城分田盛況,流民在王氏祖田收割。
    稻浪間浮著,王導虛影,正對北方叩拜。
    最後一隻巨鳶掠過宮城。人皮鳶腹突然裂開,桓溫私藏的半塊玉璽,墜入太極殿。
    玉璽觸地炸裂,傳國玉璽的磁芯碎片四射,將宮牆釘滿,債券灰組成的檄文。
    以地還血,以北葬南,閔田所在,即漢魂所歸。
    灰燼簌簌剝落時,人們驚覺宮牆底色,竟是無數“北”字。
    此乃當年,衣冠南渡時,王導用流民血漿,粉刷的奠基石文。
    當盧辯昏迷時,咳出的血沫,在《罪己書》上凝成,地契紅印。
    這位毒士,透支生命,完成了終極欺詐。
    江南士族,用祖產換的哪裏是田?分明是,七萬孤魂的埋骨權。
    江北麥浪下,無相僧正將債券灰,混入春泥。
    來年豐收時,每粒麥殼都會浮現,持契者的遺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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