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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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元煜吭哧吭哧的從狗洞裏鑽出來,灰頭土臉的剛準備爬起來,人就石化了。
    在他麵前不到兩米距離站著一雙腳。
    他如遭雷劈狀的緩慢又僵硬地抬起頭。
    隻見他爹溫二爺正非常慈祥的居高臨下俯視他。
    “煜兒,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溫元煜頭皮發麻。
    這句話他刻骨銘心。
    他八歲那年從小叔手裏死裏逃生後,睜開眼第一時間哭著讓他爹找小叔給他報仇的時候,他爹語重心長說的就是這句話。
    一個字都沒改,語氣也沒變。
    溫元煜默默地又從狗洞裏爬了回去。
    溫二爺看著消失在狗洞裏的兒子,嘴角抽搐了一下,神情很是無奈。
    罷了,這小子總歸是有驚無險的渡過了命裏這一劫了。
    他心裏長歎了一聲,沉聲吩咐著身後的人,“把這個洞封起來,順便讓人把所有的內外牆都查漏補缺一遍。”
    原路返回後的溫元煜拔腿就跑回自己的院子。
    要死了,要死了,自己這次大錯特錯了。
    可這事能怪他?
    是他爹讓他跟他們走的,他能不去?能不幹?
    要是他爹不親自出麵,他會傻了吧唧的徹底投誠,讓做什麽就做什麽?
    他還以為是他爹的意思呢。
    啊啊啊啊,他蠢死了。
    這次真是福大命大祖宗保佑了。
    他在閻王爺頭上拔頭發又惹到小叔,竟然真是被爹坑的?
    溫元煜越想越生氣,調轉頭就往他爺爺院子去了。
    “……爺爺,我爹為什麽坑我?我這次都差點被嚇尿了。”
    溫元煜隻敢將矛盾算在他爹頭上,嘴裏半個字都不敢提他閻王小叔的。
    告狀要有用才叫告狀。
    沒用那就叫送死。
    他爺爺縱橫一生,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卻唯獨晚年有了小叔這個克星。
    他老人家冷酷無情了大半輩子,到頭來卻是拿小叔半點法子都沒有。
    小叔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六親不認,比他爺爺還更狠。
    溫老太爺耷拉的眼皮輕輕一撩,看了一眼規規矩矩搬了張小板凳坐在他床榻前的孫子,又緩緩閉上,很是淡定的在孫子說完後說道,
    “是我讓你爹親自去一趟的。”
    “……”
    溫元煜閉嘴了。
    原來坑他的是爺爺,那沒事了。
    他甚至都不需要問為什麽?
    他爺爺做事總歸是有道理和原因的。
    “這段時間好好在家待著。”
    “好的,爺爺,我知道了,打死我不出去。”
    溫老太爺閉上了眼睛,揮手。
    溫元煜趕緊起身,拿起小板凳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他剛出房間,就看見他爹正遠遠朝這邊走來。
    做了虧心事的他貓著身體躡手躡腳的溜了。
    溫二爺目不斜視,看見了,但是當做沒看見。
    他對自己晚來才生養的幼子,感情是非常複雜的。
    本欲是想讓溫家有後。
    可誰知……罷了,他爹說的對。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溜出院子的溫元煜拍拍胸口,心裏對幫不上賀知衡再無愧疚之心了。
    他又不是沒試過,試過幫不上忙,用他爺爺的話來說,這就是天意難違。
    溫元煜慢悠悠地走回自己住的院子,摸著自己手腕上已經結痂的傷口,深深皺眉。
    歡喜究竟是什麽人……不對,究竟是什麽東西?
    前有老賀領頭掛帥衝鋒陷陣。
    老賀被降服後,季修仁就接任了?
    歡喜是怎樣降服老賀的?真是重來了一次?
    她究竟是什麽妖怪?
    不會真是吸血鬼什麽的吧?
    還有,她竟然連他小叔都能降服?
    道行得有幾千年了吧?
    他爺爺竟然也不管?
    被溫元煜嘀咕擁有幾千年道行的歡喜正在降服她的獵物。
    床上。
    歡喜在上位。
    青絲飛揚間,白淨無瑕的身體至純至淨,如柳條拂風。
    頰染暈紅,似蹙非蹙。
    姿態坦蕩,甚至隱約有貴傲,是要令男人折腰臣服的睥睨氣勢。
    偶爾垂眸看溫言政的眼神,漫不經心中卻又是勾人心魄,宛如欲神降臨人間。
    而溫言政就在見證神欲。
    他鬢角已經汗濕,一絲不苟的頭發也已經徹底失了形狀和方寸。
    那雙隻有歲月能沉澱,也隻有權欲通透後的淡然眼眸裏,瀲灩絕豔。
    這個時候的他不是縱橫四海的大人物,也不是什麽運籌帷幄算無遺策的大佬。
    他隻是一個受困於人類基因裏賦予男人最原始禁錮的男人而已。
    “……溫老師……我是不是最棒的學生?”
    溫言政沒作聲。
    沉默是另一種意義的投誠。
    可歡喜並不滿意。
    哪怕她已經得到了他能給她的一切。
    她也還是想要決絕的,甚至是冷酷的征服他。
    一如數千年以來,男人用身體征服女人一樣。
    她也可以征服她想要的男人。
    這是她開啟情欲後無師自通的本能。
    征服欲和勝負欲,壓過她此刻的感官享受。
    歡喜輕笑,眼睛盈潤輕靈地注視著他。
    搖曳生姿,也搖出了漫天銀河也不及她此刻璀璨的光芒和絕對的滅頂之欲。
    崩塌了溫言政的半生修為……
    溫言政無比清醒的認識到自己是男人,隻是男人而已。
    ………
    賀知衡是被小金攙扶著離開京城飯店的。
    隻是一上車,醉醺之態就從他臉上消失。
    眼底隻有些許酒氣殘留。
    回到紫金館,他在一樓客廳沙發上坐著。
    坐的位置正好是曾經他拔槍射向歡喜的位置。
    賀知衡攤開雙臂,仰靠在沙發椅背上,慢慢閉上了眼睛。
    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日……
    他明知道自己根本傷不了歡喜,卻依舊還是開出了那一槍。
    是窮途末路的死誌,也是置之死地的決絕。
    時間,是人類至今破解不了的禁錮。
    在他射出那一槍後,時間卻真真切切的靜止。
    他在瀕臨死亡之際聽到的那道聲音究竟是來自飄渺的天外?又或者根本是來自他自己的靈魂自問?
    時間回溯,他以為是自己的得天獨厚。
    如今方知道,這是他執迷不悟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