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就這麽突然失聯了。
    封陽癱坐在破舊的房間之內，雙眼無神。
    他該怎麽辦？
    在這個危機四伏的修真界，他一個什麽都不會的穿越者，該怎麽生存下去？
    不知道，封陽什麽都不知道。
    但總要活下去，不是嗎？
    係統沉寂的第一年，封陽是在極度不安和自欺欺人中度過的。
    他無數次呼喚係統，從最初的焦急到後來的憤怒，再到最後的絕望麻木。
    那本破爛的《萬源引氣訣》和鏽蝕的短刃以及下次一定的能量成了他唯三的寄托。
    他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嚐試修煉那本字跡模糊的功法。
    結果令他震驚，這看似簡陋的引導術，效率竟出奇的高！
    這功法不追求花哨的招式，直指能量吸納與煉化的本質，雖然進度緩慢，但根基打得無比紮實，幾乎沒有瓶頸可言。
    那柄斬空劍更是如此，看似鏽鈍，卻無物不摧，一次他被仇家堵截，慌亂中揮出短刃，竟輕易削斷了對方的上品法器！
    他更加頻繁地使用【下次一定】。
    從“靈石俸祿下次一定發”，“宗門任務下次一定做”，到“瓶頸下次一定突破”，“仇家下次一定報仇”。
    他靠著這個賴皮能力，在青木宗內左右逢源，竟奇跡般地混到了外門弟子的身份。
    但他清楚，欠下的下次越來越多，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
    他變得謹慎，敏感，努力提升真實實力，因為他不知道“下次”到來的反噬會是什麽。
    係統失聯第七年。
    作為一個外門弟子，封陽卡在煉氣巔峰已三年，《萬源引氣訣》積累的靈力早已滿溢，但築基瓶頸如同銅牆鐵壁。
    一次次衝擊失敗後，靈力反噬讓他經脈劇痛。
    絕望之下，他盯著丹田內躁動的靈氣，眼中閃過瘋狂，嘶啞低吼：“此番衝擊…下次一定成功！”
    概念力量湧動，但並非直接助他破關，而是詭異地將他此次衝擊失敗的大部分反噬之力，破境難度，乃至一部分溢出的精純靈力，齊齊推遲，延遲到了下一次衝擊之時。
    數月後，他再次衝擊。
    當那被延遲，堪稱恐怖的衝擊反噬與難度排山倒海般湧來時，他幾乎瞬間就要崩潰。
    但《萬源引氣訣》打下的極致基礎發揮了作用，靈力雖被壓縮卻異常堅韌。
    他咬牙死守靈台，憑借意誌硬抗！
    “轟！”
    在疊加的下次壓力達到頂峰又被他艱難頂住的瞬間，瓶頸轟然洞開！
    他成功築基，並且因為承受了雙倍壓力，築基道台竟比尋常修士穩固寬闊數倍！
    這次讓他豁然開朗。
    【下次一定】不僅能對外使用，也能對自身“負債”！
    以未來的巨大風險，換取當下的喘息和最終更強的突破！
    這是一條荊棘之路。
    係統失聯的第五十年。
    該來的總會來。
    他在青木宗欠下的“下次一定”債務終於爆發了。
    因為他無數次“下次一定”完成的任務，拖欠的貢獻，甚至包括一次重要大比上的勝利下次一定還你，積累的因果和怨氣引來了宗規的嚴厲清算。
    恰逢其時，一個更強的敵對宗門前來尋仇，青木宗頃刻間覆滅。
    封陽靠著下次一定和那柄無堅不摧的短刃，重傷瀕死地殺出重圍，成了青木宗少數幸存者之一，也成了一介散修。
    修真界是殘酷的。
    沒有宗門庇護，資源全靠爭搶。
    封陽的“下次一定”成了他最大的護身符和催命符。
    他靠著它無數次險死還生，拖延強敵，騙取資源，但也得罪了無數人。
    封老賴的名聲在低階修士中悄然傳開，一個打不死，抓不住，但總說“下次一定”的古怪家夥。
    那本《萬源引氣訣》陪他度過了無數荒山野嶺的夜晚。
    它的基礎反而成了優勢，任何屬性的能量都能被緩慢吸納轉化，讓他這個雜靈根在資源匱乏的散修生涯中勉強跟上步伐。
    短刃飲過血，劈過柴，挖過洞，救過命，依舊鏽跡斑斑，卻也依舊鋒利無比。
    係統失聯第八十年。
    為換取修煉資源，封陽接了個幫忙看守煉丹房的任務。
    恰逢主爐丹師煉製一爐珍貴的紫府丹到了最關鍵凝丹時刻，卻因火力稍稍失控眼看就要炸爐毀丹，丹師麵如死灰。
    封陽鬼使神差地，對著那劇烈震蕩，瀕臨失控的丹爐低喝：“此次凝丹…下一次一定成功！”
    概念力量拂過，那即將爆開的毀滅性能量和失敗的因果被強行壓下，延遲。
    丹爐瞬間平穩，藥液凝固，但形成的並非靈丹，而是一爐漆黑、毫無藥效的焦炭狀廢丹。
    丹師目瞪口呆，繼而暴怒：“你幹了什麽？”
    封陽攤手：“我說了下次一定成功，這次…算失敗了。”
    幾日後，丹師清理丹爐，準備用這些廢丹做肥料時，封陽趕來，指著那堆廢丹：“長老，這些廢丹，可否給我？”
    丹師沒好氣的讓他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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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陽回到住處，對著那堆廢丹，再次發動能力：“此番藥力…下一次一定凝聚！”
    話音剛落，廢丹內部被延遲，積累的藥力精華以及那被壓製的“成功可能性”轟然爆發！
    黑殼剝落，霞光萬道，丹香四溢！
    不僅成功凝丹，而且因兩次能量疊加，藥效比預期還要強出五成！
    他再次領悟，【下次一定】可以分段，連鎖使用，將一次完整過程的失敗風險和後繼成功分開延遲，如同蓄力，最終爆發更強效果。
    但這無疑讓債務關係更為複雜詭異。
    係統失聯第一百二十年。
    此時的封陽已經結丹，在這一帶也算是赫赫有名的金丹真人。
    可結丹後不久，卻遭仇家埋伏，三名結丹後期修士將他逼入絕境。
    他身受重傷，靈力枯竭。
    眼看一道致命劍光就要穿透他的心髒，封陽眼中閃過決絕，他不格擋，反而將最後靈力注入短刃，對著迎麵而來的敵人嘶吼：
    “這一劍…我下次一定砍中你！”
    同時對自己低語：“此番致命傷…下次一定承受！”
    概念力量同時作用敵我。
    敵人的劍光在觸及他心口的瞬間，威力，速度乃至命中這個概念被強行延遲，變得綿軟無力，隻在他胸口劃出一道淺痕。
    而封陽那原本那絕無可能命中的一劍，其“命中”的結果被提前預支！
    那鏽蝕短刃仿佛突破了空間，以一種敵人完全無法理解的方式，詭異地直接出現在其咽喉之前！
    “噗嗤！”
    利刃穿喉！
    那名修士眼中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愕倒下。
    另外兩人駭然失色，動作一滯。
    封陽趁機再次咆哮：“你們的攻擊…下次一定落空！我的遁術…下次一定成功！”
    趁著他倆因攻擊被延遲而產生的瞬間愣神和不適，封陽拖著重傷之軀，化作一道歪歪扭扭的遁光，竟真的成功逃離了絕境。
    係統失聯第二百五十年。
    返虛天劫降臨，九九八十一道雷劫威力驚人。
    封陽手段盡出也難以抵擋。
    在最危險的時刻，他對著漫天雷霆怒吼：“這道雷劫之威…下次一定再劈！此番重傷…下次一定承受！”
    他將數道最強雷霆的絕大部分威力和傷害延遲支付，隻承受當下最小程度的傷害和衝擊。
    天劫似乎卡殼了一下，後續雷霆威力莫名減弱了許多，讓他勉強渡了過去。
    但他知道，他欠了天道數道加強版雷劫！
    未來渡劫天劫乃至更往後的天劫，威力恐怕會恐怖到無法想象！
    他的每一次大境界突破，都將是生死考驗。
    不知不覺，三百年過去。
    封陽站在孤峰之巔。
    他早已不是那個需要靠“下次一定”躲長老的小雜役。
    他的戰鬥方式極其詭異難纏，敵人會發現自己的殺招總會莫名其妙差一點，關鍵時刻總會出點小岔子。
    而封陽的攻擊總是帶著一種“遲早會中”的詭異必然性。
    配合那柄越來越鋒利，越來越堅不可摧的鏽蝕短刃，他硬是在散修中殺出了一條路。
    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付出了什麽。
    他體內累積的“下次一定”債務已龐大到難以計算。
    每一次呼吸，每一次修煉，都能感受到那越繃越緊的因果之線。
    下一次天劫？下一次心魔？甚至下一次普通的受傷？
    都可能因為連鎖反應而變成毀滅性的災難。
    他變得沉默寡言，眼神深處是化不開的凝重。
    那賴皮的能力成就了他，也可能瞬間毀了他。
    他握著冰涼的短刃，眺望雲海，喃喃自語：“係統，你給我的到底是希望，還是一個無比漫長的…死緩？”
    而這一切，都被暗中的巴茲拉看在眼裏。
    巴茲拉摸著自己下巴的鱗片，眼中光芒閃爍：
    “將概念能力用到這份上，透支未來換取現在…這小子是個狠茬子。”
    “就是這路子太邪門了，他這靈種到底啥情況？”
    “俺得想辦法湊近點瞧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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