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百年悄然流逝。
    百年光陰，於諸仙聯而言，是一個時代的變遷。
    對於蘇杭而言，這百年不過是帝國標準時區中一段不算太長的田野調查。
    他行走於諸仙聯的萬千位麵，觀察記錄著這個文明在帝國文化衝擊下的演變。
    樣本數據已收集得足夠豐富，他的畢業課題《少量人為幹預下其他位麵文明對帝國理念的認同度與自發歸順進程研究》也已接近尾聲。
    是時候返回了。
    沒有驚動任何人，在一個尋常的清晨，蘇杭的身影悄然消失在諸仙聯的疆域，就如同他悄然到來一般。
    …
    帝國，煌天仙域，第三千七百序列次民綜合學府。
    蘇杭的身影出現在學府一處傳送廣場上。
    周圍是人來人往的次民學員，各種造型先進，效率極高的個人載具無聲滑過。
    與諸仙聯那粗糙的模仿相比，這裏才是真正高效，有序，強大的文明所在。
    蘇杭深吸一口熟悉的仙炁，感到一絲放鬆。
    他徑直走向他的導師辦公室，提交了承載著百年觀察數據的玉簡，並進行了簡短的口頭陳述。
    導師對他的課題完成度表示了認可。
    離開導師辦公室，蘇杭走在學府內走廊中，準備返回自己的住所整理後續。
    途經一間教師休息室時，虛掩的門內傳出的幾句閑聊，讓他不由自主地放緩了腳步。
    “前沿觀測站那邊好像有異常能量波動簡報，似乎是主神空間和輪回殿的活動又加劇了？”
    一個聲音帶著些許不確定地說道。
    “嗯，好像是。”
    “據說是兩者又發生了衝突。”
    另一個聲音回應道，語氣中也帶著推測。
    “又是他們…這兩個龐然大物打打鬧鬧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就是不知道這次規模有多大。”第三個聲音顯得有些無奈，“希望別鬧得太凶，不然很多課題又要受影響了。”
    “具體原因就不清楚了，那種層麵的衝突，緣由可不是我們能知道的…”第一個聲音說道。
    閑聊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似乎轉向了其他輕鬆的話題。
    蘇杭站在走廊外，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主神空間？輪回殿？
    他知道這兩個名字。
    那是活躍於帝國疆域之外，在無盡混沌海中都堪稱巨無霸的龐大跨界勢力。
    學府圖書館的公共信息庫中有關於它們的基礎介紹，但也僅限於此。
    對於普通次民學員而言，那是遙遠而模糊的概念。
    這種層麵的衝突動向，傳到學府老師這裏也隻剩下一些模糊的傳聞和對其可能帶來不便的擔憂。
    真正的核心原因和細節，遠不是這個層麵能夠接觸的。
    他搖了搖頭，將這點聽到的模糊信息暫且壓下，繼續向自己的住所走去。
    當前的首要任務，是順利完成畢業。
    那些混沌海中的巨擘風波，與他一個即將畢業的次民學員並無關係。
    與此同時，帝國核心，宇宮深處。
    依舊是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庭院。
    庭院當中，秦絕與白衣青年正在棋盤之對弈。
    白衣青年執白子，輕輕落下，緩聲道：“主神空間與輪回殿的衝突，近來驟然升級。”
    “表麵緣由，是主神麾下一名資深的聖境三階強者在某個資源豐富的交界位麵被輪回殿圍殺，形神俱滅，連在主神空間預留的複生後手也被徹底抹去。”
    秦絕指間墨色棋子落下，聲音平淡：
    “資深聖境三階，主神栽培這等層次的棋子亦需耗費不少資源與時間，況且其極難殺死，除非有源主出手，輪回殿此舉，已經相當於全麵宣戰了。”
    “然，”白衣青年輕笑搖頭，落下一子，“這表層由頭，不過是個引子。”
    “真正的根源，依舊在那輪回概念的終極權柄歸屬之上。”
    “主神麾下名為輪回者，輪回殿更是以輪回為名，可其實兩者都未掌握輪回這一混沌概念。”
    他語氣轉為深邃：“主神，以因果為核，編織萬物網羅，主張一切生靈的際遇，命運乃至終結後的流向，皆應納入其因果體係的宏大循環。”
    “在他看來，輪回應是因果鏈條中最重要的一環，自然該由他掌控。”
    “而輪回殿主，執掌生死，界定萬物始終。”
    “他認為生命的綻放與凋零，靈魂的凝聚與消散，乃混沌最根本的韻律。”
    “輪回應是生死的終極體現，是靈魂跨越生死，實現更迭的唯一通道，理應由他這位生死之主執掌。”
    “因果欲納輪回入其網，生死欲定輪回為其律。”秦絕接口，“此乃道爭，無可調和。”
    “雙方積怨已久，此次不過借題發揮，趁機清算舊賬，打壓對方氣運。”
    “正是此理。”白衣青年頷首，“故而，這場衝突絕非尋常摩擦，恐難輕易平息。”
    話題稍轉，白衣青年似有感慨：
    “源主之境，雖同屬聖境第四階，然其間高下，判若雲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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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尋常初入者，能於混沌中融合一道完整概念本源，便可稱源主，然概念亦有高下廣狹之分。”
    “那些融合了如堅韌，鋒銳，疾速乃至於一些聞所未聞的概念，多為偏位源主，潛力有限，實力在源主中墊底。”
    “像是融合金，木，水，火，土等構成無數位麵基礎元素的單一概念者，可稱下位源主，力量更為磅礴純粹，乃混沌海中流砥柱。”
    “而如五行，生死，因果，時空，力量，靈魂等構成多元宇宙基石，涵蓋範圍極廣，衍生規則無數的核心概念，其掌控者便是上位源主。”
    “若是以很多世界口中的證道為例，證得金這一概念的源主便是那潤位，五行便是那果位。”
    白衣青年輕笑搖頭：“證道果位，也就是上位源主其實力深不可測，一念可影響無數位麵興衰。”
    “主神與輪回殿主，皆為此列。”
    “而那輪回也是諸多核心概念之一，觸及萬物生滅循環，真靈轉劫重生的至高概念。”
    “自古無人能真正獨占，也難怪他們爭得如此慘烈。”
    秦絕靜靜聽完，目光從棋盤上抬起：
    “輪回，乃維係混沌海諸多體係平衡的重要基石之一。”
    “豈能由因果或生死一家獨掌，走向極端？”
    他的話語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
    白衣青年眼中閃過一絲奇異光芒：“看來…帝國是打算幹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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