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南宮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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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雨還沒走出湖心亭,鄭九順就快步來了,顯得有點倉促。鄭九順說:“南宮老弟、弟妹,我臨時有點急事,讓你們久等了。”
    南宮雨高興地說:“鄭大哥,請坐!隻要能來就好。想死我了,這一年過得可好?”
    鄭九順入座,有點心神不寧地說:“我也想你。好,一切都好。你和弟妹呢?”
    白荷笑說:“鄭大哥,我們很好,隻是雨哥為你得了相思病。牛郎織女每年七夕一會,你們每年中秋一聚。小妹告退,你們兄弟倆聊吧!”
    鄭九順說:“弟妹請便。”
    白荷為鄭九順和南宮雨各斟了一杯酒,然後離開湖心亭。
    南宮雨舉杯說:“鄭大哥,請!”
    鄭九順也舉杯,說:“南宮老弟,請!”
    兩人一飲而盡。
    南宮雨加好酒,看著鄭九順說:“鄭大哥,到底出了什麽事?”
    鄭九順苦笑說:“都是家庭瑣事,不值一提。你嫂子的脾氣你是知道的。我這個英雄刻板木訥,不能光宗耀祖,不能封妻蔭子,看在她眼裏不如狗熊。”
    南宮雨很不是滋味,說:“嫂子也太勢利了,人各有誌。英雄是大家的,不隻是給家人帶來榮耀和好處。”
    鄭九順輕搖頭,說:“想了兩年,我終於想通了,你嫂子的想法還是對的。你嫂子說,我若不當英雄,可能比現在還好。林龍專門為我增設的副老總這把金交椅,其實是把空椅子,有職無權,意在架空我。我這種‘賣主求榮’式的英雄,人人稱道卻人人敬而遠之。誰若重用我,怕我有朝一日也會出賣他。在盛世,英雄的最大作用就是裝點門麵!”
    南宮雨說:“鄭大哥,你後悔了?”
    鄭九順灌了一口悶酒,說:“即使後悔,也要說不後悔,誰叫我是英雄呢?不過,像我這樣的英雄,恐怕是空前絕後的了,我想世上是不歡迎我這種英雄的。”
    南宮雨詫異地說:“鄭大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今晚和以前很不一樣!”
    鄭九順憤然說:“我遇到‘金算盤’了。他被判坐牢十年,居然不到兩年就出來了。”
    “金算盤”是金鑫的綽號,因為他的姓名是“純金”的,又精打細算,綽號名副其實。
    南宮雨疑惑地說:“有這種事?!”
    鄭九順憤恨而又無奈地說:“他專門來挖苦我,說我是名利場上的玩偶,要看著我被玩死……”
    這一夜,鄭九順特別健談,談到月落西山才離去。
    第二天一大早,有人在白堤的斷橋上發現鄭九順的衣鞋,疑似投水。南宮世家的人和江南分行的人把西湖翻個底朝天,也沒發現鄭九順的遺體。
    三天後,丐幫江南分壇正式宣告鄭九順失蹤,追認他為“金牌丐幫弟子”,安置了他的家小。
    於是,鄭九順的生死下落成為一樁武林懸案。
    隨著時光流逝,鄭九順的英雄事跡成為陳年舊事,鄭九順這個人也逐漸被世人淡忘。
    孰料,今年夏至的“應天”儀式上,如意魔鏡回答的第一個問題是“南宮世家的匾額壓在鄭九順的屍體上”。
    “匾額壓屍”震驚了江湖,對南宮世家而言更是晴天霹靂。
    誰是“問天人”?動機何在?如意魔鏡為什麽會這樣回答?
    南宮世家動用一切力量尋找答案,無果而終。
    經“武林鸚鵡”宣揚,事態的發展完全出乎意料,南宮世家成為過街老鼠,千夫所指,萬人唾罵,名聲掃地,常受到各種恐嚇,南宮錢莊的業務量也急劇萎縮,幾近倒閉。南宮世家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機。
    中秋日,月圓夜,萬家燈火,萬家團聚,南宮世家卻葬於火海,被很多不明身份的人血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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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世家與其說被烈火燒毀,倒不如說被‘口水’淹滅。丐幫標榜反對迷信,不信奉如意魔鏡,其‘武林鸚鵡’卻大肆宣揚我南宮世家謀殺鄭英雄。我百口莫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南宮世家被滅門,還背上‘天誅地滅’的惡名遺臭萬年。我南宮世家幾十口人,死不瞑目啊!”
    南宮雨訴說著,熱淚盈眶,泣不成聲。白荷早已淚流滿麵,掩麵失聲痛哭。
    方圓也受感染,聲音低沉地說:“大叔大嬸請節哀順變,不幸含冤受屈離世的親人,還要活著的人去伸張。”方圓說著順手打開折扇,黑底白字的“天理從來屈有信,東風到處物皆春”特別醒目。方圓說:“自古以來冤屈總有伸張的一天,像萬物回春一樣一定會到來!”
    “謝謝!但願如此!”南宮雨看著方圓的折扇,哽咽著說:“我們夫妻倆枕戈泣血,為的就是這一天,可惜血案撲朔迷離,冤無頭債無主。領隊的凶手大力鷹爪功出神入化,我懷疑是‘冷血飛鷹’冷峻。”
    “逍遙門主冷峻?”方圓詫說:“他不是被花小雲連同逍遙門一窩端了嗎?”
    冷峻是逍遙門的門主,大力鷹爪功爐火純青,獨步武林,為人冷酷暴虐,號稱“冷血飛鷹”,曾數度入選武林惡人榜。逍遙門是江湖黑幫,強奸、拐賣婦女,組織、強迫賣淫,無惡不作,禍害江湖。由於門徒眾多,組織嚴密,刀斧堂偵查多年也沒能找到逍遙門老巢。去年,刀斧堂總堂主江雲親自掛帥督辦,依靠安插在逍遙門裏臥底的花小雲,一舉剿滅逍遙門,門主冷峻被迫跳水自殺。
    南宮雨咬牙說:“冷峻可能沒死。那個凶手的大力鷹爪功內外兼修,混元指力,力從髓出,與尋常的外剛之力迥然不同。武林中能達到這種造詣的隻有冷峻一人。”
    方圓沉思說:“冷峻是個死有餘辜的惡棍,沒有理由為了鄭九順尋仇南宮世家。”
    南宮雨含淚點頭,說:“我也這麽想,但這畢竟是一條重要線索。江湖人士散沙一盤,如果無人精心組織策劃,怎麽可能在同一時間,隱蔽而有序地血洗南宮世家呢?江湖上有一個神秘的殺手組織叫‘二十八星宿’,冷峻可能是其中成員。我懷疑有人雇用該殺手組織。”
    方圓說:“有可能。聽說‘二十八星宿’殺手組織很隱秘,作案不多,但手段很殘忍。”
    南宮雨輕點頭說:“為查明血案的罪魁禍首,我們夫妻倆苟且偷生隱居於此。”
    方圓不解地說:“大叔,‘南宮血案’是公案,為什麽不報告刀斧堂偵辦?”
    南宮雨歎說:“南宮世家被江湖輿論妖魔化,成了過街老鼠。我們夫妻倆僥幸逃生後在養傷,別人都以為死了。再說線索太少,報告刀斧堂也不見得有用。現在的線索隻有兩條——‘冷血飛鷹’和如意魔鏡。‘冷血飛鷹’走投無路,可能會藏到太陽/城來;如意魔鏡映現‘匾額壓屍’大有文章。”
    方圓說:“如意魔鏡可能是鬼把戲……”
    “客官,話不能亂說,死罪的!”一個夥計正好端菜上來,神色慌張略帶責怪地說:“如意魔鏡是太陽/城人的護身符,法力無邊。你們外來人不能隨便辱罵的。讓林村長的人聽到就遭了。”
    “什麽話不能讓我的人聽到?”林村長走了進來,後麵跟著林鳳、劉鬆海等人。
    南宮雨和白荷看到林鳳進來忙低頭吃菜,林鳳好像沒看見他們似的,並沒在意。
    坐在櫃台後的老板忙迎上來,諂笑著說:“林村長,您好!帶客人來吃海鮮嗎?我這裏有剛從海上捕撈來的新鮮大黃魚,讓你嚐嚐鮮!”
    林村長說:“我們不是來吃魚的,是來捕‘魚’的。”他一把抓過夥計凶巴巴地說:“他們說了什麽話?說!”
    夥計忙不迭地指著方圓和南宮雨夫婦,說:“他們說如意魔鏡是鬼把戲。”
    林村長放開夥計,指著方圓對林鳳說:“鳳姑奶奶,就是這個膽大包天的假麵小子,請鳳姑奶奶教訓他!”
    林鳳審視著方圓坐到旁邊的座位上,南宮雨夫婦把頭垂得更低。
    林鳳笑看著方圓,說:“這位兄台,本小姐林鳳,請問兄台高姓大名?”
    林村長見林鳳這麽客氣很意外,開口欲言卻被劉鬆海阻止了。
    方圓瞥了藏頭藏腦的南宮雨夫婦一眼,知道他們在躲避林鳳,遂對林鳳說:“林大小姐,在下是無名小輩,要教訓我請到外麵去,別砸了這家小餐館。”說著起身欲向外走。
    林鳳瞟了一眼南宮雨夫婦,看著方圓說:“兄台別走,本小姐沒有這麽野蠻,想借你的酒敬你一杯,不知肯否賞臉?”
    老板忙親自送上酒杯。林鳳接過倒了一杯酒,舉杯相邀說:“兄台請!”
    “能喝林大小姐的敬酒,趕我也不走。”方圓隻得坐下,舉杯碰了一下,發覺林鳳舉杯的手暗藏一股內力強力推過來,自己杯裏的酒差點溢出。方圓心底一怔,忙發力擋住,若無其事地收回喝了一口,說:“好酒!林大小姐不請自來,不隻是為了敬酒給我喝吧?”
    林鳳微微一愣,說:“你說對了,我還要請你吃罰酒。你不敢以真麵目見人,說明你不是無名小輩。我不管你是誰,你為什麽要恃強淩弱,欺負林村長?”
    方圓說:“我恃強淩弱?你問問林村長看,是誰把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泡在冰冷的水中?”
    林村長急說:“鳳姑奶奶,別聽他胡說。”
    方圓說:“林村長,你為了幫桃源居拉票,巧取豪奪,不擇手段。為了強搶肖家的四張選票,竟然欺淩肖大爺。林大小姐,你是丐幫弟子、大英雄,是非黑白比我更清楚。”
    林鳳平淡地說:“林村長身為一村之長,不可能欺負一個老人,不然怎麽當得了村長。你說的隻是一麵之詞,又沒有第三者作證,我信不過。”
    “我們可以作證!”南宮雨向白荷使了個眼色,抬起頭說:“林小姐,當時我們夫妻在場,是林村長欺負老人。”
    林村長急說:“南教頭,我待你不薄,你怎恩將仇報?”
    林鳳故作驚訝地說:“南宮老板、白老板娘,原來是賢伉儷啊?難怪有點麵熟。南宮世家還有人活著,真是蒼天有眼啊!”
    白荷板著臉說:“還是林小姐有眼力,一進門就認出我們來了。我們南宮世家的南宮錢莊被你大哥的中原錢莊吞並了,我們夫妻倆活著又有什麽意義?”
    林鳳不慌不忙地說:“白老板娘,話不能這麽說,人隻要活著比什麽都重要。你們南宮世家不幸慘遭橫禍,原以為玉石俱焚,南宮錢莊群龍無首,客戶搶著兌現,一片混亂。為了南宮錢莊客戶的利益,我大哥的中原錢莊接管了南宮錢莊,是替你們善後。你們南宮錢莊和中原錢莊的賬還可以找我大哥算,但南宮世家的血債,可不能找我大哥算!”
    白荷說:“林小姐不愧是少年英雄,說話有板有眼。你大哥把我家的賬冊都丟了,還能算嗎?你還是先算算林村長欺負老人的賬吧!”
    林鳳說:“白老板娘說錯了,你家的賬冊不是我大哥丟的,是司馬空空和方圓偷的,你要算賬先得去找他倆。林村長的賬我馬上給你們算。”她說著瞟了方圓一眼。
    林村長急了,說:“鳳姑奶奶,他們三人串通一氣……”
    林鳳睨著林村長,慢條斯理地說:“林村長,你沒有證人嗎?那我隻好信這位兄台了。”
    “有,有!”林村長心領意會,連聲說:“當時還有林文林武兄弟在場,他們可以為我作證。”
    林鳳嫣然說:“是真的嗎?那證人二比二,也分不出是非啊!”
    方圓說:“林文林武是林村長的幫凶,不可信!”
    林村長陰陰一笑,對林鳳耳語了一下,胸有成竹地說:“可以請肖老頭來,肖老頭自己最可信。”
    林鳳會心地一笑,說:“好辦法,讓當事人自己說最公平。為了不徇私,叫這店裏的夥計去找肖老頭吧!”
    方圓歎了口氣,說:“不用去找了,我認輸。林大小姐打算如何懲罰我?”
    “小兄弟,你這是為何?”南宮雨不解地問。
    方圓說:“因為林村長了解肖大爺的性格,我也了解,免得過來活受罪。”以肖大爺的處境和性格,一定沒有據理力爭的勇氣。
    林鳳說:“這位兄台真的很聰明,還悲天憫人,令人刮目相看。現在證人二比二,你還沒有輸呀!這麽容易認輸,看來不適合當賭徒,不會賭。”
    方圓說:“你錯了,我也會賭。不過,命運掌握在別人手裏的賭局我不上。敬酒我已喝了,等著吃林小姐的罰酒了。”
    林鳳嫣然說:“下逐客令了?隻賭有把握的,看來你還是個高明的賭徒。鄉下小店沒好酒,請你去醉仙樓喝,敢不敢賭一把?”
    方圓說:“敢,因為高明的賭徒,首先要懂得選擇對手。”
    “你敢去?”林鳳頗感意外,說:“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容易對付的對手?”
    方圓說:“不是,林大小姐是個高貴的對手。高貴的對手不會用下三流的手段,輸也輸得痛快,不窩火。”
    白荷說:“小兄弟,地位高貴不等於品位高貴。人心叵測!”
    “白老板娘小人之心好重啊,什麽都敢懷疑。”林鳳的鳳眼向劉鬆海一睨,說:“劉總管,你有帳要算嗎?”
    “有!”劉鬆海心領意會,說:“南宮老板和白老板娘懷疑如意魔鏡,是對太陽/城人的不敬,就是瞧不起桃源居。你們南宮世家瞞天過海謀害鄭英雄,天理難容。如意魔鏡大顯神通,把真相昭示天下,你們卻顛倒黑白倒打一耙。你們夫妻倆去街上問問,誰相信你們?”
    南宮雨理直氣壯地說:“劉總管,天理昭昭,自有公道。信仰在心中,不用別人相信。”
    方圓說:“懷疑如意魔鏡的話我也說過,信什麽,不信什麽,有我們的自由。”
    林鳳振振有詞地說:“信仰自由勉強不得,但什麽話可說,什麽話不可說,沒有那麽自由。禍從口出,當年揚州‘鏡王張’口出狂言惹惱如意魔鏡,招致家破人亡。前事不忘,後事之師,請自重!”
    方圓說:“林小姐這話真是金玉良言,對我們這些小人物特別有用,可保平安。”
    “是嗎?隻要你跟著我,可保你一世平安。兄台,請吧!”林鳳說著起身順手一拍方圓的左膀,正好拍在方圓的傷口上,痛得方圓緊咬牙根才沒哼出聲來。
    林鳳睨著方圓狡黠地一笑,轉身向外走,兩位站在身後的侍女緊隨其後。林村長大惑不解,被劉鬆海拉著走了。
    方圓下意識地用右手撫了一下左膀,站起來說:“南宮大叔、白大嬸,請放心,我明天再來找你們。”
    南宮雨和白荷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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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鳳走出店門,正好遇見方平往裏走。方平看到林鳳,忙施禮笑眯眯地說:“林大小姐好,幸會。在鄉下小店遇上,真想不到。”
    林鳳嘟嘟嘴,說:“方平,別小看這鄉下小店,不但有山珍海味,還藏龍臥虎呢!”
    方平掃視林鳳身後的人,把目光停在方圓身上,說:“林大小姐是來降龍伏虎的嗎?這位大哥是龍是虎?好像被林大小姐降服了。”
    方圓看到方平很驚喜,他知道林鳳很精明,摸摸麵具不敢動聲色。
    林鳳說:“降龍伏虎容易,降這位兄台就難了。”
    方平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說:“不難,不難,林大小姐的石榴裙顛倒眾生……”
    林鳳嗔說:“狗嘴吐不出象牙!去你的!”說完拂袖而去。
    方圓跟上林鳳一行,回望方平,方平也正好看向方圓,四目相對,默契神會。
    方平目送方圓離開,猶豫了一下,走進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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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平走進店裏,掃視一眼,看到南宮雨和白荷,微微一怔,上前說:“南宮大俠、白女俠,你們好!這店裏真的藏龍臥虎啊!”
    白荷警惕地看著方平,說:“小……兄弟是哪位?”
    方平拱手說:“我叫方平,今年春天我去西湖玩,見過兩位前輩的風采。”
    南宮雨微點頭,說:“小兄弟原來是人稱‘黑小子’的方平,少年英雄,名不虛傳。請坐!沒吃飯吧?一起吃。”說完叫夥計拿來一副碗筷。
    方平坐下,說:“謝謝南宮大俠、白女俠!莫見笑,徒有虛名,混口飯吃,今天就沾兩位前輩的光了。”
    南宮雨說:“小兄弟不用客氣。自古英雄出少年,後生可畏,在這裏就遇到了好幾位後起之秀了,一個比一個強。”
    方平說:“除了林鳳,還有誰?”
    “還有小兄弟你呀!”白荷笑說。
    方平說:“林鳳身後的那個假麵小子算不算?”
    南宮雨說:“算。雖然戴著麵具,但為人光明磊落。”
    方平說:“依我看,不算。呆頭呆腦的,好像被林鳳降服了。”
    白荷看著方平,笑著說:“這並不奇怪,林鳳乃天之驕女,美女加英雄,降服一個男人易如反掌,除非不是男人。”
    方平一撇嘴角,說:“沒出息!”說完低頭隻顧吃飯。
    南宮雨說:“那個年輕人一定是你熟悉的人吧?他跟林鳳去,你不高興,對不對?林鳳好像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請他去醉仙樓喝酒,恐無好酒。”
    “美女加美酒,色味俱佳,醉死也風流,別管他。”方平舉杯說:“兩位前輩,謝謝你們的好酒好菜。我有事要去新舟巷。借花獻佛,敬你們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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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平來到新舟巷,走進“第一坊”對麵的茶館,要來茶水慢慢地品嚐,見一夥計閑著無事,便說:“小二哥,你來這裏有多久了?”
    店小二熱情地說:“客官,我是在這裏土生土長的。想問什麽?我都知道。”
    方平說:“對麵‘第一坊’的林燕小姐,你認識吧?”
    店小二說:“當然認識,一天都要看到好幾次,剛才還看到她氣衝衝地出去了。”
    方平說:“你有沒有聽說過,林燕小姐不是親生的,而是撿來的?”
    店小二責備說:“客官,你可別胡說,林燕小姐比我小三歲,二十歲,癸巳年十一月初一生,屬蛇,是林老板的寶貝女兒,怎會是撿來的呢?”
    方平忙致歉說:“對不起,是我胡說。她會去哪呢?”
    “可能去明月樓了,她和明月樓的項瑞祥談戀愛呢!”店小二看了一眼“第一坊”,神秘地說:“雖然林老板是林家塢首富,林燕小姐是林家塢最漂亮的姑娘,但背後大家議論說,門不當戶不對。”
    方平說:“哦!這麽說,項瑞祥喜歡林燕小姐另有目的了?”
    “我不敢亂說。”店小二眼珠一轉,邊後退邊說:“客官,你慢用,我有事下去了。”
    方平看著慌忙退下的店小二微微一笑,舉目外看,看見項瑞祥和一位漂亮的姑娘手挽手從遠處走來。方平忙起身結賬付款後走出茶館,迎著項瑞祥走去。方平說:“項兄、林小姐,你們好!”
    項瑞祥狐疑地看著方平,說:“方平,你認識林燕?你怎會在這裏?”
    方平說:“我不認識林小姐,但在林家塢,和項兄手挽手的,一定是林燕小姐。我來這裏,又不是來和你搶親的。”
    “祥哥哥,方公子,你們慢聊,我先進去了。”林燕放開項瑞祥的手,靦腆地一笑,小跑著走向“第一坊”。
    項瑞祥正色說:“方平,你的話什麽意思?”
    方平不解的樣子,說:“有什麽不對嗎?”
    項瑞祥說:“你的意思是說,在別的地方和姑娘手挽手,就不一定是林燕了?”
    方平說:“這你比我清楚。項兄是釣魚高手,專釣美人魚。”
    這話陳誌中說過。項瑞祥一怔,嗔說:“方平,你到底是什麽人?你來太陽/城半個月了,東遊西逛,獨來獨往,既不願投靠明月樓,又不接近桃源居,想幹什麽?”
    方平說:“我是愛管閑事的人。你花花公子,少害個姑娘行不行?林鳳大小姐大駕親臨林家塢,一定為了拉選票,你的美男計是行不通的。”
    項瑞祥怒目而視,斥說:“方平,你少胡說八道。我警告你,與明月樓作對,你休想活著離開太陽/城!”
    方平不屑地說:“說得這麽可怕,我害怕。為了保命,我去投靠桃源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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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鬆海和林鳳主婢一行把方圓帶到桃源居大門前。
    方圓止步說:“林小姐,你不是說帶我去醉仙樓的嗎?”
    林鳳嫣然說:“怎麽?不敢進?”
    方圓說:“桃源居又不是龍潭虎穴,有什麽不敢的?我是來吃罰酒的,不能不明不白地跟你走。”
    林鳳睨著方圓笑開了花,說:“你不用吃罰酒,我想喝你的喜酒。劉城主有個義女叫劉汝,二十一歲了還名花無主。我帶你去相親,看你桃花運好不好。”
    “劉汝?”方圓想起劉汝是太陽/城三個壬辰年十一月初一出生的人之一,有意去看看,便說:“二十一歲名花無主的姑娘不隻劉汝一人,為什麽偏偏帶我去相她?”因為林鳳也是二十一歲,且和劉汝同日生。
    “桃源居的天鵝肉,隻怕你也沒資格吃。”林鳳嬌笑說:“不過,劉城主求賢若渴,如果劉二小姐看上你,我來做媒,大家喝喜酒。如果看不上你,我再請你去醉仙樓吃罰酒。”
    方圓說:“今天托林小姐的福,好歹都有酒喝。”
    林鳳盯著方圓說:“喜酒總比罰酒好喝,你最好把麵具摘了,免得劉二小姐看不到你的小白臉,錯過良緣。”
    方圓說:“我還是等著喝林小姐的罰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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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圓跟林鳳走進桃源居,來到後花園,隻覺暗香襲人,一片疏影清雅的梅林傲霜吐豔,淩寒飄香。一位白衣姑娘在梅林裏養花。
    林鳳遙指著白衣姑娘,說:“那姑娘就是劉汝,你前去看看,花美還是人美。”
    方圓說:“不用看也知道,花美人更美。”
    白衣姑娘劉汝聽到有人說話,轉身看過來,驚喜地說:“林姐姐,是你呀!還帶了朋友。”
    劉汝迎上去,一雙水靈靈的秀目審視著方圓。劉汝就是在“半仙閣”裏畫像的那位姑娘,那天方圓去算命時問過劉汝,對戴著麵具的人能不能畫出真麵目。
    劉汝笑盈盈地說:“林姐姐好眼力啊!”
    “劉妹妹,我是來試試你的眼力的。”林鳳說著把劉汝拉到一邊,兩人嘀咕起來。劉汝聽著林鳳說話,犀利的目光不時瞅向方圓,最後附耳對林鳳說了一下,轉身對方圓說:“這位大哥,你的桃花運特別好,我不敢看上你,叫林姐姐帶你去醉仙樓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