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二、劍走偏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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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樓外樓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為迎接參加鳳凰山莊比武招親的貴客,樓外樓專門裝飾了一番,彰顯喜慶吉祥,除了參加比武招親的客人外,一律謝絕接待。當然了,本已昂貴的價格也翻了筋鬥,更能體現客人的尊貴。
想參加比武招親的人不計其數,但最終能入圍二強的隻有兩人,且此兩人肯定武功超群、身份顯赫。很難說此兩人是誰,但基本可以確信,他們現在住在樓外樓,因為住不起樓外樓的人,就等於沒資格參加比武招親了。
一樓大餐廳裏,三十張餐桌分別坐著三五個人,每桌都有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可以看出一桌一夥。他們濟濟一堂吃晚餐,是一次互相試探的好機會。他們斯文地喝酒吃菜,眼睛左顧右盼。有好幾個青年的胸前掛著漂亮的“三生石”,非常的惹眼。
坐在廳中央的周遼祥看到這些“三生石”就來氣,因為他在靈隱寺三生石前許願求“三生石”時,和葉嘉興打了一架沒能求成。周遼祥灌了一口酒,瞪眼掃視大堂,重重地擱下杯子,大聲說:“佩戴‘三生石’的仁兄說說看,石頭上刻著哪位姑娘的芳名?”
周遼祥的話音甫落,眾人的目光在大廳裏尋視,發現一共有七位青年的胸前掛有“三生石”。這七個人衣著華貴,長得也不錯,聞言頓時麵紅耳赤。
“有了心愛的姑娘還來,按的是什麽心?”坐在大廳左下角的潘良勇高聲附和。潘良勇裝扮成闊綽的富商,帶著一個帥氣的紅衣青年。
“是林鳳小姐的名字吧?”坐在大廳右下角的汪新勇接著說。汪新勇打扮成俠客,帶著一個虎頭虎腦的紫衣青年。
“你們憑什麽刻上林小姐的名字?”紫衣青年極度不滿,一拳捶在桌子上。
“攆出去!”紅衣青年站起來號召大家行動。
有些人跟著站了起來,很多目光都在驅逐,七位青年慌了神,他們的同伴也不知所措。
“在下天府山莊侯雙瓜,勸你們識相離開!”侯雙瓜是丐幫西南分壇壇主侯重來之子,算得上與林鳳門當戶對。他的話很有分量,七位青年灰溜溜地溜了出去,他們的同伴也狼狽地走了。
周遼祥端著酒杯走向侯雙瓜。他的父親是丐幫東北分壇的副壇主,比侯雙瓜的父親低一級。盡管彼此不認識,但都是豪門子弟,久仰大名。周遼祥向侯雙瓜敬酒,並自我介紹。
侯雙瓜熱情地請周遼祥入座,並親手為他倒酒。
周遼祥沒入座,大大咧咧地說:“侯兄的酒我一定要喝,我爹還喝過你的喜……喜……酒。”
侯雙瓜急忙捂住周遼祥的嘴,壓低聲音說:“我已離婚了!”
“離婚算未婚嗎?”周遼祥用力推開侯雙瓜的手,對著大夥說。他和侯雙瓜一山不容二虎,沒理由為他保密。
所有的目光聚焦到侯雙瓜身上。侯雙瓜狠狠地瞪了周遼祥一眼,眾目睽睽下仍淺斟慢飲,自尊心強到目中無人。
周遼祥回到原座坐下。也許侯雙瓜的父親是一方諸侯,沒有人向他發難,連坐在正上首的李天宇也不吭聲——他的父親李靖是丐幫北方分壇壇主、丐幫“四大天王”之一,名望比侯雙瓜的父親高。
大廳裏的氣氛很沉悶,隻聽到喝酒吃菜的聲音。這時有十幾個青年大模大樣地進來,分坐到剛空出來的七張桌子。
汪新勇看到這些青年時露出不易察覺的笑,咳嗽了幾聲以引起別人的注意,不緊不慢地說:“離過婚的人,即使進了二強,也會被鳳凰山莊唾棄,隻有自取其辱!”
潘良勇附和說:“是啊!鳳凰山莊真高明,早就防小人一手了。”
“哪個小人離過婚?”“哪個小人花心?”“站出來!有種的站出來!”剛進來的十幾個青年你一言我一語地起哄,淩厲的目光在廳內搜尋,察顏觀色後都把眼睛盯在侯雙瓜身上,鬧得更起勁。與侯雙瓜同桌的一位老者臉上實在掛不住了,向侯雙瓜輕聲說了些什麽,整桌人匆忙離開大廳。有個起哄的黑衣青年立即占據了空出的桌子。
大廳恢複了平靜。
有人不希望平靜。
汪新勇說:“雖然機會公平,但是能入圍二強的隻有兩人,最終雀屏中選的隻有一人。每個人最好先掂量一下自己,白日做夢隻能空歡喜。”
潘良勇說:“說得好。我看在座的隻有神兵山莊的李天宇公子最有可能,請李公子先敬大家一杯喜酒吧!”
沒等李天宇表態,周遼祥衝著李天宇說:“李小弟,你還沒到報名條件的二十二歲吧?英雄榜上說你隻有二十一歲。”
李天宇冷笑說:“年齡小會長大,年齡大不會變小。”他一指大廳左上首的一個黑袍青年說:“你看他,胡子刮得再幹淨,看起來也有五十二歲。”
黑袍青年氣宇軒昂,不過看起來確實過於老成,年齡肯定超過報名條件的上限二十五歲。
黑袍青年很有風度地笑了笑,說:“宋某益新,就當我是來喝喜酒的。張武已提前報了名,我看在座的,沒有哪位敢說自己的武功能勝過他。”
李天宇還想說什麽,被邱勝強借舉杯的動作製止了。邱勝強是李天宇的二姐夫,昨天曾離開杭州。
“我正想找張武!”大廳下首站起一個壯實的青年,傲慢地說:“在下嶺南馬一刀,***法天下無敵,想試試他的劍快,還是我的刀快。”他話沒說完,順手將一根筷子向空中一拋,隻見刀光一閃,一根筷子變成了兩條竹絲。他左手操刀,看來是左撇子。
“牛皮吹破了!”大廳右上首一位青年說:“在下點蒼派飛鷹。別人不知你馬一刀是誰,但我知道,你的天下在嶺南。你綽號‘左一刀’,橫行嶺南無惡不作,還殺了本派的弟子陸小雙,我點蒼十三鷹正在找你算賬!”
馬一刀盯著飛鷹蠻橫地說:“隻要我馬一刀一出刀,馬上讓你點蒼派再少一隻鷹。你師兄銀鷹行刺東方盟主,十三鷹都該殺!”
“各位朋友不要在此鬥狠,省點力氣後天比武吧!”一位坐在大廳左邊的瘦長青年說。
宋益新說:“這位朋友說得有理。請問尊姓大名?”
瘦長青年說:“在下唐三。高朋滿座,我怕丟人現眼,就不自報家門了。除了我,大家都有希望。”
“屁話!”馬一刀嗤之以鼻。
唐三衝著馬一刀笑說:“你的嘴說屁話太臭,看來沒希望了。”
馬一刀破口大罵,提著***衝向唐三。唐三不氣不躁,繞著桌子與馬一刀捉迷藏。在座的都悠然地看熱鬧,給自己省點力氣。因桌椅密集,馬一刀難以近身,唐三卻逗得歡。馬一刀氣急敗壞,順手抓來一雙筷子用力投出,如兩支利箭射向唐三。唐三一閃身,筷子射向身後的宋益新。宋益新隨手接過疾射而至的筷子,夾菜往嘴裏送,好像那是自己的筷子。
馬一刀一愣,見唐三仍在逗,又追了過去。唐三逃到飛鷹旁邊,他知道馬一刀與飛鷹有仇。果然,馬一刀充滿殺氣的目光落到飛鷹身上,因他認為飛鷹更有威脅。飛鷹豈能容忍挑釁,向兩位同伴使了個眼色,拔劍攻向馬一刀,四人打作一團。
唐三站在安全距離外,饒有興趣地觀戰,還不時地鼓掌喝彩。很快地,他發現馬一刀明顯占了上風,便悄然溜出大廳。馬一刀的***上下翻飛,銳不可擋,飛鷹等三人被打得逃出了大廳。
馬一刀打得不過癮,舉刀作待劈之勢,掃視大廳張狂地說:“有本事的放馬過來,沒本事的明天不用報名比武了!”
沒人聽信這低智商的激將。馬一刀見無人理睬,便把目光盯在宋益新身上,因為宋益新輕描淡寫地接住了他的“筷箭”。
宋益新擺擺手說:“我不報名了。”
馬一刀傲然一笑,把目光落到周遼祥身上。周遼祥號稱“關外憨熊”,可見勇猛有餘。他也是左手用刀,想比比誰的左手刀厲害,操起連環刀邁向馬一刀。兩人二話不說拚殺起來,左手對左手招式詭異,刀對刀剛猛有力,虎虎生風。坐在附近的人把桌子挪開,騰出空間讓他們打個痛快,眾人交頭接耳論門道,都說周遼祥刀沉力大、刀法威猛,勝率大。十幾招過後,周遼祥大吼一聲劈向馬一刀;馬一刀硬碰硬架住,卻被震退撞到柱子才停住,握刀的虎口冒出血來。馬一刀像鬥敗的雄獅,夾著尾巴逃離大廳。
“唉……人貴有自知之明,還是癩蛤蟆別想吃天鵝肉了!”有個黑衣青年站起來說。這個青年坐在侯雙瓜離開後的那張桌子,他一臉的晦氣。很多人受他感染,都很不情願而又無可奈何地走了,隻剩下李天宇、周遼祥、宋益新、汪新勇和潘良勇等五桌人。
這飯局如同比武招親的預賽,淘汰了一些有自知之明的人,畢竟“武無第二”,搞不好斷胳膊傷腿,甚至丟了小命。
周遼祥見打敗馬一刀後震懾走這麽多人,不禁躊躇滿誌。他目光掃視競爭對手,最後停在宋益新身上。
宋益新笑了笑說:“我五十二歲了,對你沒威脅。”
汪新勇讚歎說:“周少俠的刀法不在張武的劍法之下,四強必有其一。”
周遼祥直視著汪新勇說:“是嗎?還有兩個是誰?”
汪新勇看向宋益新,笑說:“這位仁兄肯定是其中的一個。”
宋益新起身說:“我再三解釋,你們都不信,看來隻得離開。鳳凰山莊急於抓到葉嘉興,林鳳小姐為找到他四處奔波。要是誰有本事抓到葉嘉興,不用比武也能成為鳳凰山莊的嬌婿。”
周遼祥自信地說:“可惜葉嘉興逃離了杭城,不然一定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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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嘉興、鐵錚、銀鷹、姚文傑、雲上天、季風等六人跟隨陳誌中和李月娥潛回杭城,住進了“南屏客棧”。
陳誌中他們昨天在棲霞嶺紫雲洞往北逃出城,人們認定他們北上行刺東方盟主去了,以陳靜姑為首的一百七十七名全能教癡迷者被花小雲抓住後,更加堅定了人們的認知,因為一百七十七人供述的行刺地點都在金山寺。鳳凰山莊、少林、點蒼、崆峒、華山、昆侖等門派的人,還有誇下海口“三天抓到六位‘七星刺客’”的張武都北上了,杭城幾乎是不設防。杭城本就商賈雲集,加之來參加比武招親和看熱鬧的客人特別多,陳誌中等八人喬裝後,混跡其中如滄海一粟。令陳誌中不安的是那個神秘的、屢次出手相助的留侯。
留侯是什麽人?是敵是友?如果不弄清他的身份、動機和目的,說不定所做的一切都毀在他手裏!陳誌中和李月娥聚在一起商討對策。
陳誌中苦思冥想後說:“留侯在白鹿城救下葉嘉興他們,一路護送到靈隱寺,又在嶽王廟救葉嘉興、三生石前製止葉嘉興他們滋事、紫雲洞救我們,說明他一直跟隨在葉嘉興他們身邊。他也編鬼話騙人,說自己是赤帝派來協助斬蛇的張良,說明他對我們所編的‘斬蛇行動’很熟悉。這樣的人有幾個?”
李月娥點頭說:“他騙人的套路和我們如出一轍,所以葉嘉興他們很容易相信他。留在食人穀的‘四大金剛’都死了,知道騙人故事的人沒有了。不過,方圓、南宮雨和鄭九順在食人穀抓住蔡青德時,蔡青德雖然把‘斬蛇’的地點說成金山寺,但‘斬蛇行動’已是眾所周知了。這個留侯說不定熟知劉邦斬蛇的故事,所以繼續附會編故事騙葉嘉興他們。”
陳誌中歎息說:“有可能,但我總覺得,如果此人沒體驗過夢幻般的‘天國世界’,很難編出令葉嘉興他們信服的故事。”
李月娥說:“也有理。留侯不會是方圓吧?”
陳誌中搖頭說:“方圓和留侯同時出現過,所以肯定不是方圓。”
李月娥說:“到目前為止,留侯還是朋友。”
陳誌中說:“這種看似朋友,卻神秘莫測的人最危險。他告誡葉嘉興等人隱瞞他,不想讓我知道他的存在,意在暗中坐收漁利。他的目的有二,第一是為了‘安邦神劍’,因為神劍誰都想要;第二是為了刺殺東方白,因為葉嘉興這些人是難得的殺人工具。必須把此人揪出來,不然我們也成為他的工具了。”
李月娥皺了皺蛾眉,說:“留侯神出鬼沒,如何才能揪出來?”
陳誌中陰陰一笑,說:“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每次隻要葉嘉興他們有危險,留侯總會出現解救,說明他就在附近。我們叫上葉嘉興他們去雷峰塔,演一場殺人遊戲,誘他出來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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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無月,寒星閃爍,雷峰塔像一個踉蹌欲倒的巨人,那麽的悲愴無助。
雷峰塔下,葉嘉興、鐵錚、銀鷹、姚文傑、雲上天、季風等六人圍在陳誌中和李月娥周圍。陳誌中仰望著雷峰塔說:“各位勇士,這就是壓住白蛇的雷峰塔。雷峰塔自身都快要倒了,很難再壓住東方白。本王剛剛接到父皇的聖諭,命我們放棄斬蛇。”
“啊?”葉嘉興等六人異口同聲地驚叫——這不是前功盡棄嗎?
陳誌中歎息說:“天意不可違,到此為止吧!”
“哪我們怎麽辦?”葉嘉興說。
陳誌中說:“給你們兩種選擇,要麽給你們‘安邦神劍’,你們去尋找‘子產寶藏’,要麽給你們仙丹,讓你們升天。”
“我都想要!”鐵錚說。其他五人附和。
陳誌中豪爽地說:“這不是貪婪,隻要是人,都會這麽想。”
陳誌中一邊從背後摘下長布包,一邊對李月娥說:“賜他們升天仙丹吧!”
李月娥似乎早有準備,應聲分遞給葉嘉興等六人“升天仙丹”。黑夜裏看不見“升天仙丹”的模樣。
葉嘉興等六人服下仙丹後,好像在等待升天的感覺。
陳誌中打開布包取出劍,說:“忘了告訴你們,你們升天成仙後,也就不需要寶藏了。這神劍沒用了。”
“把神劍給我。”葉嘉興去抓陳誌中手裏的劍:“我不想升天成仙,我想去鳳凰山莊找表妹!”
真是隻羨鴛鴦不羨仙,葉嘉興對表妹很癡心。癡癡的葉嘉興被晃晃悠悠的鐵錚撞了一下,也跟著和其他的人一起晃晃悠悠起來,似乎就要開始飄飄然的升天了。
“我頭暈!”“我惡心!”“我肚子痛!”他們喊出升天前的感覺。
陳誌中冷笑一聲一劍揮出,葉嘉興等六人轟然倒地。
李月娥驚聲說:“神劍果然犀利!”
陳誌中說:“不先給毒藥,很難一劍送他們升天。”
李月娥說:“你真行!接下去怎辦?殺了這麽多人,刀斧堂會追查的。”
陳誌中隨手把劍一扔,說:“走吧,就當他們為爭奪神劍而自相殘殺。”
陳誌中和李月娥沒走幾步,就聽身後有人喝令“站住”。他們急忙轉過身,發現有一黑影跳上雷峰塔。陳誌中斥說:“什麽人?”
黑影居高臨下,沉聲說:“留侯張良!”
陳誌中詫說:“你是留侯張良?憑什麽相信你是留侯?”
黑影留侯說:“不需要相信,因為你不相信我是來幫你‘斬蛇’的。”
陳誌中忙說:“沒有不相信你。你既然是來幫我的,就下來吧,我們共商‘斬蛇’大計。”
留侯沒下來,說:“你殺了六位‘七星勇士’,丟下神劍,拿什麽‘斬蛇’?劉邦雖然是赤帝之子,打天下還得聽‘帝者師’張良的。赤帝算準你成事不足,所以叫你一切聽我指揮。你過來,赤帝有密旨!”
留侯三言兩語反客為主,陳誌中一時無言以對,沒敢過去。李月娥悄聲說:“此人好厲害啊!”
“你們想誘殺我吧?”留侯沉聲說。
此話一針見血,陳誌中驚得張口結舌,幸好天黑看不見表情。
留侯說:“說出來讓躺在地上的勇士們聽到沒好處,你還是過來吧。你是赤帝之子,我會敬重你的。”留侯說完跳下塔,繞向塔後。
陳誌中愣了愣,對李月娥耳語說:“聽我掌聲,過來殺了他!”李月娥表示明白。
留侯和陳誌中走到塔身的另一邊。
留侯轉身麵對走近的陳誌中,彼此都看不清麵貌。留侯放低聲音說:“說出真相,你就不能再控製那些傻瓜了。”
陳誌中驚疑地說:“你到底是什麽人?”
留侯平靜地說:“我不是留侯張良,你也不是赤帝之九子,東方白更不是白蛇,所以,你說雷峰塔自身要倒,放棄‘斬蛇’是假話。你處心積慮來杭州行刺東方白,不會這麽輕易放棄。你殺葉嘉興他們是在演戲,目的是想誘我出來再暗殺我,可惜你的演技太不高明。如果真殺他們,你偽造的死亡現場根本騙不了刀斧堂。六人為了爭奪神劍而相互殘殺的現場,會是這個樣子嗎?你會把神奇的‘安邦神劍’扔在這裏嗎?如果我所料不錯,那把神劍也是假的。”
陳誌中驚駭之極,舉手欲拍掌,冰冷的劍尖抵住了抬起的右掌心。留侯的聲音比劍還冷:“你想叫他們來殺我吧?勸你打消這個念頭!記住,我們的目標都是東方白!”
陳誌中的心都涼了,僵著雙手顫聲說:“連你是誰都不知道,如何相信你?”
留侯收劍恨聲說:“我叫周圓,是丐幫‘四大天王’之‘周文王’周理的孫子。曆朝曆代很多皇帝怕功臣功高蓋主,都是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東方白不穿龍袍,骨子裏仍是皇帝。我爺爺被東方白害死了,我要報仇!”
“你爺爺真被東方白害死了?”陳誌中半信半疑。他師弟蔡青德在太陽 城食人穀裏冒充周理,說周理被東方白囚禁在食人穀中。
留侯周圓說:“當年我爺爺的威望不在東方白之下。懷璧其罪,二十年來,江湖上有我爺爺的行蹤和傳聞嗎?”
陳誌中點頭說:“沒有,我們章島主也懷疑你爺爺被謀害了,畢竟章島主與東方白是老對手,知根知底。你既然公開了身份,我們要公開合作,不能再你暗我明。”
周圓輕笑說:“這不是我暗你明,是我獨來獨往,行動方便。對我們的敵人來說,我們都是暗的。鳳凰山莊和五大門派的人都北上抓刺客去了,花小雲剛抓到一百多位全能教弟子,得意忘形,正在為打敗比武招親的對手而絞盡腦汁,無暇顧及我們。我去打探東方白的消息,你們抓緊時機熟悉雷峰塔地形,演練‘斬蛇’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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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鶯閣”裏燭光通明,花小雲聽取了汪新勇和潘良勇從樓外樓帶回的消息。
花小雲點頭說:“你們做得很好!如此說來,隻有李天宇、周遼祥和宋益新最有威脅,加上張武,共有四個。”
潘良勇說:“是的。宋益新來曆不明,深藏不露,不過看起來確實太老了,即使打入二強,鳳凰山莊也不會招他為婿,所以他說棄權可能是真的。”
汪新勇說:“李天宇年齡小了一歲,也可排除,隻剩下周遼祥和張武了。周遼祥的連環刀剛猛沉穩,十幾招打敗了馬一刀,功夫在我的狼牙刀之上,隻怕堂主……”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硬碰硬,張武和周遼祥我都打不過。”花小雲勉強擠出一絲笑。這是必須麵對的現實,在緊要關頭隻能實話實說。
花少旭說:“還有一個方圓很棘手。”
花小雲說:“方圓和楚楚在熱戀中,有心也無膽,一般不會去比武。”
花少旭突發奇想說:“南宮雨送來這麽多錢,我們想辦法買通方圓,讓方圓去對付張武和周遼祥,然後堂主和方圓一起入二強。”
汪新勇和潘良勇拍掌讚同。
花小雲搖手說:“使不得,一則方圓又臭又硬,難收買;二則即使我和方圓進入二強,林鳳會選擇方圓,方圓也會貪圖鳳凰山莊的權勢。最好把張武和周遼祥都做掉。”
“還是堂主想得周到。”汪新勇站起來自告奮勇地說:“張武不在杭州,我現在去樓外樓,把周遼祥先做掉。”
“你一人不行,我也去!”潘良勇站起來就走,像在搶功勞。
“不用心急,等明天報名結束後再說。”對於賣力的手下,花小雲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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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外樓裏燈火輝煌,歡聲笑語。
周遼祥仍在喝酒,而且是“喜酒”,很多人捧場喝他的“喜酒”。他打敗馬一刀後,震懾住了樓外樓裏,所有意欲比武招親的對手,似乎跨進鳳凰山莊隻有一步之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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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一刀也在喝酒,他喝的是苦酒,淌下的燭油像在為他流淚。他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裏,端著酒壇喝,喝酒像喝水,對“嘭嘭”的敲門聲充耳不聞。
敲門聲停了,窗戶被推開,跳進一個人。馬一刀一見火冒三丈,順手將酒壇砸向來人,因為來人是唐三。唐三接住酒壇,慌忙向馬一刀點頭哈腰地說:“馬兄息怒,息怒,唐三向你賠禮道歉來了!”
馬一刀右手操起***,瞪大醉眼瞅著唐三,看他耍什麽花樣,如不中意給他一刀。
“別人都吹紅拍馬,陪周遼祥喝酒,我來陪馬兄喝。”唐三舉起酒壇喝了一口酒,把酒壇放到桌上,摸了一把嘴說:“我有辦法打敗周遼祥,甚至張武。”
馬一刀顯然不信,高高舉起刀,等待唐三的解釋,稍不中聽馬上劈下。
唐三胸有成竹地說:“蜀中唐門用藥功夫冠絕武林。唐門有一奇藥,用後功力倍增,以馬兄的功底,打敗周遼祥根本不在話下。”
馬一刀一聽來了精神,放下高舉的刀忙說:“什麽藥?”
唐三注視著馬一刀說:“情人百合霜!”
“騙我吸毒!”馬一刀大怒,揮刀砍向唐三。
“情人百合霜”就是毒品“白霜”,吸食上癮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蜀中唐門的“毒老二”唐仲秋將“白霜”說成“情人百合霜”,花言巧語騙人上當。唐仲秋在食人穀被方圓他們揭穿後,“情人百合霜”這個誘人美名掩蓋下的惡毒,才被人們所認知。
“隻要比武招親成功,美女金錢權力皆可得!”唐三輕鬆避開馬一刀劈來的刀,因為馬一刀是左撇子,右手操刀武功大打折扣。
這話有奇效,馬一刀硬生生地收住劈出的第二刀,因為權力、金錢、美色的誘惑力無與倫比。
唐三笑了,坐下說:“隻吸一兩次,比武招親後停吸,何樂而不為呢?”
“你是什麽人?你自己為什麽不用?”馬一刀警惕地打量起唐三來。
“蜀中唐門,三少唐季秋,聽說過吧?”唐季秋喝著酒,歎息說:“我的武功底子不如你,用藥是浪費。再說,江湖朋友對我唐門誤解太深,殺進二強也徒勞。”
“原來你是‘毒老三’!”馬一刀收刀入鞘,瞅著唐季秋遲疑不決。
蜀中唐門製毒販毒,毒害武林。“毒老大”唐伯秋設在杭州的毒巢被林鳳所破,逃亡天涯,上了本年度惡人榜第五名。“毒老二”唐仲秋把毒品“白霜”吹噓成“情人百合霜”,進食人穀采種“情人百合”——東瀛罌粟,意欲提煉更毒的“冰丹”,被假吸血鬼弄死。“毒老三”唐季秋雖沒有兩位哥哥有名,也是毒名昭著。
唐季秋瞅著馬一刀的左手說:“你的手被周遼祥震傷還痛吧?”
馬一刀豈能不痛,簡直痛到心坎上了。他發覺受傷的左手陣陣抽痛,右手用刀不靈便,要是遇上飛鷹一定凶多吉少。
唐季秋不慌不忙地掏出一個四方錫箔小紙包,小心地打開,用長指甲挑起少許白色粉末,示意馬一刀伸受傷的左手過去。馬一刀不由自主地伸出左手,隻見其手掌淤青,虎口震裂。唐季秋把粉末撒到傷口上,然後細心地包上紙包,輕放在桌子上。
馬一刀觀察傷口等待藥效。唐季秋輕鬆地喝著酒,不說話,他要用藥效來說話。
漸漸地,馬一刀麵露喜色。他展開左掌五指伸縮了幾下,靈活自如,握拳揮了揮,剛勁有力。馬一刀激動地說:“一定能打敗周遼祥!怎麽賣?”
唐季秋不緊不慢地說:“你的目標不是打敗周遼祥,而是所有對手。後天比武打入四強需兩包,大後天打入二強需三包,共五包,一包一千兩銀子。你要買幾包?”
“這麽貴?”馬一刀目瞪口呆。因為靠雙手勞動,一個人一輩子也買不起半包。
唐季秋語重心長地說:“你買的不是麵粉,而是權力、金錢和美女。你如果不要,我可以賣給別人。”說著抓起桌上的紙包站了起來。
馬一刀忙陪笑說:“唐三少別急,別急!可是我真的沒有那麽多銀子。”
唐季秋掂著手中的紙包說:“你有多少?”
馬一刀尷尬地說:“交了樓外樓的房費外,隻剩一百兩了。”
唐季秋想了想,把紙包放在桌上,說:“朋友價,這包白送,四包四千兩。先付一百兩,再用你的《***譜》作抵押,如何?”
《***譜》是武功秘籍,價值千金。馬一刀連連搖頭。
唐季秋涎著臉說:“隻要你成為鳳凰山莊的駙馬,到時我巴結你還來不及呢,自然會乖乖地把刀譜還給你!”
馬一刀咬咬牙,掏出一個書本般大小的布包,猶豫不決。
唐季秋暗笑,說:“人生能有幾回搏,你拚命練刀為了什麽?”
“聽你的!”馬一刀茅塞頓開的樣子,爽快地把布包交給唐季秋。
唐季秋接過布包打開,說:“明天放心去鸚鵡樓報名吧,祝馬兄馬到成功!差點忘了提醒你,用藥前後戒酒,不然血脈賁張而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