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1章 鏡子!快給我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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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養容丸的效力堪稱神跡。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王妃眼角的細紋都淡了不少。
    這便是以藥血澆灌而成的鬼麵鳶尾花的效力。
    王妃輕撫鬢角,得意地跟竇側妃炫耀:“哎呦妹妹,你看看,原是我年長你兩歲,現下瞧著,倒是比你更年輕了。”
    竇側妃手裏的帕子都要絞爛,眼神不善地看著陸鳴鸞:“五少爺倒是找了個好媳婦。”
    陸鳴鸞的出身不比竇側妃差,現下又自覺有王妃撐腰,便絲毫不懼地說:“我與靖郎同心同德,他孝順母親,尊敬王妃,我自然也是如此。”
    竇側妃眼神陰鷙。她自然不能當眾說陸鳴鸞的話有錯,但心中已然記上一筆。
    看竇側妃氣得連假笑都掛不住,王妃心情大好。
    要知道平日王爺寵愛竇側妃,她和竇側妃交手可少有占上風的時候。心下高興,便留陸鳴鸞和裴靖坐在身邊。
    白蓉越發高興,心中想著這次有自己解決了貢棗的難題,還有準兒媳的養容丸,王妃這棵大樹算是靠上了。
    日後隻要靖兒官運亨通,自己也總有不用再仰人鼻息那天。
    見裴靖坐到王妃身邊,賓客中也有不少人在議論。
    裴靖樣貌出眾,氣質也好,往那一坐便是一種清雅出塵的書生氣。
    有人想到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青頭館的事,之前還有人覺得裴靖也不清白,但現在卻認為他隻是被不靠譜的外家舅舅給連累了。
    這樣的清貴之人,怎麽會與那種肮髒事有牽扯?
    坐在竇側妃身旁的裴錦繡氣得恨不得掀桌,要不是壽宴場合,以她的性子定是要當場抓著陸鳴鸞的頭發廝打起來,這會也就隻能攥著手中的像生花泄憤。
    精致豔麗的像生花被裴錦繡攥得皺巴巴不成樣子,可花香卻變得更加濃鬱。
    王妃和白蓉的手腕上也都綁著像生花,混合的花香不著痕跡地被吸進肺腑。
    一撥端著果品的丫鬟過來。
    其中一個丫鬟走到王妃這一桌時,剛要放下果品,不經意一個抬眼,立即尖叫一聲:“啊!”
    手中的瓷盤掉在地上摔個粉碎,精致的點心碎了一地。
    原本都在欣賞歌舞表演的眾人循聲看過來。
    氣不順的竇側妃正要苛責丫鬟,一轉頭卻先看見滿臉紅點的阮王妃和白夫人,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驚訝地指著兩人:“你、你們的臉……”
    其他人客人也都看到了這邊的情況。
    阮王妃和白夫人那才年輕了幾歲的臉上此刻就好像生了天花一樣,全是駭人的紅疙瘩。
    周圍的女賓紛紛起身後退,生怕兩人是得了會傳染的惡疾。
    阮王妃和白夫人都慌了。她們慌忙摸著自己的臉,很快就被那密密麻麻的手感嚇得臉色蒼白。
    毫無血色的臉更襯得那些紅疙瘩明顯。
    阮王妃尖叫一聲:“啊!鏡子!快給我鏡子!”
    從園子裏跑到屋子裏去拿鏡子得有一會,陸鳴安卻上前兩步,從懷裏掏出一枚巴掌大小的銅鏡遞過去。
    麵對其他人投過來的“吃個飯你還要帶一麵銅鏡在身上?”的疑惑眼神,裴玄大大方方摟住陸鳴安的肩膀,冰冷甚至帶著些許威脅的眼神掃過四周:“我家夫人就是愛美怎麽了?”
    你凶你有理!眾人立刻收回眼神,注意力又都集中在阮王妃和白夫人身上。
    兩個人爭著照鏡子。
    看到鏡中幾乎毀容的臉,都不顧形象地崩潰大叫。
    不遠處主座上的王爺和太夫人看到這一幕都沉下臉。
    鎮北王大聲嗬斥:“你們怎麽回事?怎麽搞成這樣?”
    周圍的賓客多數都是看熱鬧的樣子。
    壽宴常有,這種樂子可不多見。
    白蓉捂著臉,自覺沒臉見人,轉頭就埋在裴靖懷中嗚嗚哭了起來。
    阮心和是王妃,這種時候她躲不了。
    強忍著崩潰的情緒,阮王妃捏著手帕半遮著臉帶著哭腔說:“妾身、妾身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可能、可能是吃壞了東西。”
    剛剛還不覺得什麽,這會王妃和白蓉的臉都開始癢了起來。
    兩人拚命忍著不敢抓。
    陸鳴安皺著眉,小聲嘀咕了一句:“即是吃壞了東西,那怎麽別人就沒事?王妃和白夫人吃了什麽別人沒吃的東西?”
    兩人聞言頓時愣住。
    陸鳴鸞一下子慌了。隻有她們吃別人沒吃的不就是她剛剛送的養容丸嗎?
    但不可能啊!她之前也吃過,根本就沒事啊!
    還不等陸鳴鸞解釋,阮王妃的巴掌就招呼上去了。
    “啪”的一聲脆響。
    “賤人!你敢害我!”
    這一巴掌力道之大,陸鳴鸞頭上的朱釵都掉了,幾縷發絲散亂,半邊臉頰幾乎瞬間腫了起來。
    從小到大被爹娘寵著,一根手指頭都沒傷過的陸鳴鸞恨極了!第一次被人打,還是打臉,更是在滿京城的勳貴麵前!
    陸鳴鸞死死咬牙,牙齦都繃出了血才忍住還手的衝動。
    鎮北王妃她惹不起!
    裴靖也臉色鐵青。
    白蓉在眾目睽睽之下丟臉跟他自己丟臉沒多少區別。
    質問的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的,“鳴鸞,這到底怎麽回事?”
    陸鳴鸞委屈極了,“我真不知道,那養容丸我自己也有用啊,你知道的。怎麽我用就沒事,到了王妃和白夫人這就……”
    “那你的意思是還是本王妃自己的問題了?”阮王妃的眼睛都要冒火,“若是本王妃的臉不能恢複,我非生撕了你個小賤人!”
    “夠了!還嫌不夠出醜嗎?”太夫人一聲冷嗬,麵色陰沉地瞪了一眼王妃和白蓉。
    今天是她的七十大壽,整數壽辰大操大辦,全京城的達官貴人基本都在這,卻鬧出這麽大的亂子,她沒臉,整個王府更沒臉。
    很快府醫到了。
    三個府醫共同給兩人診脈,卻都愁眉不展。
    醫術最高超的孫大夫回稟:“恕我等醫術不精,一時間診斷不出病因。隻能基本確定是入口之物所致。”
    “那沒錯了。”竇側妃幸災樂禍地說,“壽宴上吃的、喝的都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陸小姐帶來的養容丸。哎呦幸好陸小姐看不上我,隻給了王妃和白夫人,不然我也得跟著遭殃咯!”
    竇側妃邊說還邊拍著胸口,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
    王妃都覺得呼吸不暢了,扶著桌子才堪堪穩住搖搖晃晃的身體。
    裴靖見狀趕緊上前扶住,“母妃!你要挺住!”說著就一拍桌子,凶狠的眼神看著陸鳴鸞:“趕緊把解藥交出來!”
    陸鳴安暗暗對裴玄眨眼示意——戲過了!
    裴城這時候也後知後覺想起來不能讓大哥一個人體現母子情深,也立即站到阮王妃身邊無比仇視地瞪著陸鳴鸞,“交出來!”
    很好,有裴城這麽一襯托,裴玄的表情就不算誇張了。
    周圍賓客都對陸鳴鸞指指點點。
    其實多數人倒未必相信陸鳴鸞故意謀害,畢竟她沒有這麽做的動機,白夫人還是她未來婆婆,而且誰下毒會這麽明目張膽啊!
    最多就是從哪淘來了所謂的“養容丸”,以為是真品其實是假貨,想討好結果卻坑了人。
    “之前還聽說陸侍郎家的這位嫡出千金聰慧端莊,今日一看可真是誇大其詞。”
    “什麽誇大其詞,是說反話才是。”
    “甭管有心無意,王府太夫人的壽辰,她給王妃和準婆婆送禮,還弄得兩人毀容,真是蠢笨。”
    “討好不成反釀出禍事,還沒進門就得罪了王妃和婆婆,也不知道那裴五公子作何感想。”
    “之前吹說什麽才貌雙全,都是假的吧!我看這長相也挺一般!”
    “嗨!我可聽說真正品貌俱佳的是陸鳴鸞的一個庶妹,那才是真正的秀外慧中、出類拔萃。”
    “好像是叫陸鳴安,正好跟王府的少夫人同名。”
    “我也知道,之前還曾見過她施藥救人呢!真是個好姑娘,就是可惜前不久病逝了,紅顏薄命啊!”
    “是不是真病逝誰知道?我看這陸大小姐的麵相不是個能容人的!說不定就是嫉妒庶妹比自己優秀就把人給弄死了。後宅的那些醃臢手段誰不知道!”
    “若今日來的是那位陸二小姐,必不會自作聰明鬧出這種禍事!”
    ……
    聽著周圍越來越不加掩飾的議論聲,陸鳴鸞雙拳緊攥,兩手的掌心都被摳得鮮血淋漓,眼珠通紅,大滴大滴的眼淚往下掉。
    她求助地看向裴靖。
    後者卻裝作沒有看到,還在低頭安慰懷中的母親。
    陸鳴鸞的母親之前不小心弄濕了裙擺,去簡單處理了一番,回來就看到自己的女兒被圍在人群中指指點點,阮王妃的手指頭還一下下戳著陸鳴鸞的眉心。
    陸夫人當即急了,急忙上前撥開人群,走到陸鳴鸞身邊將女兒護住。
    “這怎麽回事?王妃何以這般對……”
    話沒說完,陸夫人就被阮王妃那張慘不忍睹的臉震驚到了。
    瞧見陸夫人這個反應,阮王妃更是氣急敗壞:“本王妃的臉就是拜你女兒所賜!”
    陸夫人終於從周圍人斷斷續續的描述中拚湊了完整的事情經過,臉一下子就白了,看著懷中嚶嚶哭泣的女兒問:“真、真是你那養容丸?”
    陸鳴鸞哭得泣不成聲:“母親連你也不信我嗎?真不是我!那養容丸你也用過的,哪裏出過這種情況?那可是用那賤人的血……唔!”
    陸夫人一把捂住陸鳴鸞的嘴,再慢點隻怕陸鳴鸞就要口不擇言說出虐待逼死庶妹的惡行。
    陸夫人邊捂著陸鳴鸞的嘴邊向王妃告罪:“今日是小女的過失,但小女確實沒有在養容丸中動過任何手腳,且那養容丸我也用過。估計可能是體質不同,所以才會有不同的反應。”
    阮王妃尖聲質問:“一句體質不同就想把這事帶過了?本王妃的臉都毀了!”
    陸夫人臉色難看,她也猜到阮王妃不會輕易放過,可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連王府的府醫都束手無策,她也不敢誇下一定能讓王妃容貌恢複的海口。
    鎮北王和太夫人的臉色都已經發黑了。
    再這麽鬧下去,這壽宴也就不必繼續了,就讓滿京城的達官貴胄都看他們鎮北王府的笑話就好。
    就在這時,陸鳴安走上前,從袖中拿出一個小巧的白玉瓶,說:“我看王妃和白夫人的臉像是過敏之症,正好我這裏有一瓶白玉霜膏,專門針對多種紅疹和過敏之症,可要試試?”
    阮王妃懷疑地看著陸鳴安,語氣不善:“你這東西當真管用?”
    阮王妃很不喜歡裴玄這個兒子,對這個衝喜的兒媳婦就更沒有好感。
    原本的“陸鳴安”剛嫁到王府時沒少被阮王妃磋磨,每天天還沒亮就要把人叫過來立規矩,一整年都是如此。大冬天清早在王妃院子裏一站就是一兩個時辰。
    後來還是原主昏倒大病一場,差點沒救回來,王妃被太夫人叫去訓斥了一番,才停止了對原主的折磨。
    陸鳴安點頭,還打開蓋子挖了一點乳白色的膏體抹在自己手背上:“這東西我才用了半個月,效果很好。就算沒有過敏紅腫,日常使用也能護膚。”
    阮王妃看著陸鳴安吹彈可破的肌膚,心想確實比之前好多了,人白了不少,連帶著都覺得變好看了許多。
    又看陸鳴安用在手上確實沒什麽問題,這才接過來。也是想著自己的臉已經這樣了,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阮王妃急不可耐地挖出一大塊膏體抹在臉上,揉勻抹開。
    先不說效果,這清清涼涼的感覺就很舒服,那種抓心撓肝的瘙癢感也漸漸淡了。
    肉眼可見,那些紅點淡了不少。
    這神奇的效果驚呆了眾人。
    誰都沒想到這東西能見效這麽快。
    周圍的女賓迫不及待地跟陸鳴安打聽這東西哪買的。
    陸鳴安笑著說:“就是半個多月前,永安街那邊新開了一家叫沉魚閣的養顏堂,我逛街時剛好看到他們開業酬賓,就進去買了兩瓶,沒想到會這麽好用。你們也可以去看看。隻不過那裏好東西雖然不少,但每天都是限量供應,去晚了可就沒了。”
    站在阮王妃旁的裴玄忍不住淺淺勾了一下嘴角。他這夫人自賣自誇的本事當真厲害!
    女賓們紛紛記下沉魚閣這個名字,預備明天一早就讓丫鬟去排隊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