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死了。“
    林憶躺在廢墟中，看著血色的殘陽，平靜地想。
    胸口插著一柄斷劍，劍刃穿透了心髒，鮮血汩汩流出。周圍是家族被滅後的殘骸——倒塌的屋舍，焦黑的木梁，散落一地的殘肢斷臂。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和焦臭味，幾隻烏鴉在上空盤旋，發出刺耳的啼叫。
    林家，滅門了。
    林憶看著天空，意識逐漸模糊。體溫在流失，視線在變暗，耳邊的聲音越來越遠。他努力想要抓住什麽，卻隻能感覺到生命一點點從指尖溜走。
    “父親說過，林家守護著一個秘密...“林憶喃喃自語，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沒想到，這個秘密會帶來滅門之禍。可笑的是，我到現在都不知道那個秘密是什麽...“
    他想笑，卻牽動傷口，劇痛襲來。
    “或許...就這樣結束也好...“
    就在他即將失去意識的那一刻，腦海中突然閃過三天前的畫麵——
    那是滅門之夜。
    黑衣人破門而入，為首之人冷聲道：“找到了，就是他！“
    父親臉色大變：“你們...怎麽知道的？“
    “林家守護的秘密，該交出來了。“黑衣人的聲音冰冷刺骨。
    父親怒吼一聲，拚死攔截。母親推開密道，將林憶推向其中，取下脖子上的玉佩塞進他手中：“孩子...記住...活下去...“
    話還沒說完，一道黑光穿透了她的胸膛。
    “娘！“林憶嘶吼。
    父親的最後一掌將他擊飛出密道，絕望的聲音在耳邊回蕩：“逃！不要回頭！“
    密道外，火光衝天，慘叫不絕。
    等林憶爬回來時，林家已成廢墟。父親倒在血泊中，母親的屍體已經冰涼...
    回憶戛然而止。
    林憶猛地睜眼，劇痛讓他清醒了片刻。手中的玉佩溫熱，他握得更緊。
    “我...還不能死...“
    就在這一瞬間，眉心突然傳來一陣灼燒般的痛楚，像有什麽東西要破體而出。
    “啊——！“
    林憶痛苦地慘叫，額頭仿佛被烙鐵灼燒。胸口的玉佩突然綻放出銀色的光芒，與眉心的熱流遙相呼應。一道銀色的光柱從他眉心衝天而起，撕裂了黃昏的天空。
    廢墟上的塵埃被震起，殘存的火光被壓製，整個世界在這一刻仿佛靜止。
    “檢測到宿主生命即將終結...“
    一道沒有情感的機械聲音，在林憶腦海中回蕩。
    “記憶之眼，啟動。“
    “是否進行首次記憶交易？“
    林憶意識模糊，不明所以：“記憶...交易？“
    “獻祭記憶，換取新生。“那道聲音繼續說道，“請選擇交易的記憶。“
    話音落下，林憶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無數記憶畫麵——
    童年在花田中奔跑的快樂...第一次修煉成功的喜悅...父母溫柔的笑容...家族聚會的歡聲笑語...
    每一段記憶都化作一個發光的光球，在腦海中漂浮。光球上標注著模糊的文字：“D級...C級...B級...A級...“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獻祭記憶，可兌換相應價值的物品。“
    “警告：交易後的記憶將永久消失。“
    “是否確認交易？“
    林憶已經虛弱到無法思考。他隻有一個念頭：“我要活下去...我要複仇...“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記憶光球，最後停在一顆金色的光球上。那是他童年最快樂的一天——父母還在，家族還在，一切都那麽美好...
    “就...這個吧...“林憶虛弱地想。
    “確認交易：S級記憶——童年最快樂的一天。“
    “兌換物品：頂級療傷丹藥"九轉續命丹"。“
    “警告：此記憶包含珍貴的情感記憶，是否繼續？“
    “警告：首次覺醒交易，無見證者，記憶碎片將部分流失。“
    林憶在心中嘶吼：“繼續！“
    下一刻，林憶眉心的銀色印記綻放出耀眼的光芒。那顆金色的記憶光球從記憶海洋中飛出，緩緩飄向眉心。
    刹那間，記憶畫麵在腦海中回放——
    畫麵一：三歲的林憶在花田中追逐蝴蝶，父親在旁邊慈祥地笑著，陽光灑在父親的臉上，溫暖得讓人想哭。
    畫麵二：母親抱著他，輕聲哼唱著搖籃曲。那熟悉的花香環繞，溫柔的聲音像春風。
    畫麵三：夕陽下，一家三口並肩坐在山頂，看著遠方的雲海。父親指著遠方說：“憶兒，那裏就是我們的家...“
    “不...等等...這些記憶...“林憶想要阻止，卻已來不及。
    金色光球化作無數細小的光點，從眉心飛出，在空中飄散消失。
    那些溫暖的畫麵，像被水洗過的畫卷，逐漸模糊、褪色、消失...
    母親的搖籃曲聲音在耳邊漸漸遠去，從清晰到模糊，最後徹底沉寂...
    那股熟悉的花香在鼻尖消散，像被風吹走的霧，再也聞不到了...
    溫暖的擁抱感從指尖剝離，父親教他拉弓的大手觸感、母親懷抱的柔軟、夕陽山頂的溫度...一切觸覺記憶都在流失，隻剩下冰冷和空虛...
    “啊——！“
    林憶感覺不隻是心口像被挖去了一塊——是整個感官世界的一部分都被抽走了。空蕩蕩的，難以名狀的失落感湧上心頭。
    失去的記憶化作銀色的能量，在林憶手中凝聚。一顆散發著溫暖光芒的丹藥出現在掌心，丹藥上霧氣氤氳，隱隱有蓮花圖案浮現。
    “九轉續命丹——可斷肢重生，起死回生...“機械聲音解釋道。
    林憶下意識地將丹藥送入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化作暖流湧向全身。胸口的貫穿傷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斷裂的骨骼重新接續，流失的血液被神奇地補充。短短數息之間，致命傷勢竟然完全恢複！
    林憶大口喘息，劫後餘生的慶幸湧上心頭：“我...活下來了...“
    但緊接著，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憊感湧上心頭。
    他感覺到眉心深處，某種力量在流失——不是靈力，而是更深層次的、與靈魂有關的東西。腦海中模糊地浮現出一個概念：“靈魂力...剩餘95%...“
    “僅僅一次交易，就損失了5%？“林憶心中一震。
    雖然不知道這具體意味著什麽，但本能告訴他——這種力量很珍貴，絕不能輕易消耗。
    緊接著，那種奇怪的空虛感再次襲來。
    “我好像...失去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
    他下意識地摸向眉心，那裏有一個銀色的印記，像一隻半睜的眼睛。印記在他的撫摸下微微發熱，然後緩緩隱去，消失在皮膚之下。
    隻有林憶自己能感覺到，那道印記還在，隻是隱藏了起來。
    “記憶之眼...嗎？“
    林憶緩緩站起身，在廢墟中遊蕩。傷勢雖然好了，但身體還很虛弱，需要恢複。
    他經過母親的房間時，一股熟悉的花香飄來。
    林憶駐足，深吸一口。“這個味道...好熟悉...是什麽？“
    心中湧起莫名的溫暖和失落，卻想不起為什麽。隻覺得這香味很重要，很重要...但無論他怎麽努力回想，腦海中一片空白，隻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傷和遺憾。
    繼續前行，林憶看到院子裏有個小孩的彈弓，掉在地上。他彎腰撿起，細細端詳。
    “彈弓...我小時候...也玩過嗎？“
    腦海中隱隱約約有些畫麵閃過——花田...笑聲...溫暖的大手教他如何拉弓...但那些畫麵轉瞬即逝，像霧一樣抓不住。
    “奇怪...明明覺得很熟悉，為什麽想不起來...“
    林憶看著彈弓，心口那種空落落的感覺更強烈了，像是有一塊拚圖永遠地丟失了，再也找不回來。
    他摸向胸口的玉佩。玉佩溫熱，似乎感應到了什麽，表麵浮現出模糊的“笑臉圖案“。
    那是一張慈祥的笑容，在陽光下對著幼小的他微笑——
    等等，這個畫麵...
    林憶猛地一震。剛才交易記憶時，似乎也有這樣一張笑臉...在花田中...在陽光下...
    “父親...？“他下意識地喃喃道，但話一出口，心中卻一片茫然。
    “父親是什麽樣子的...我...我為什麽想不起來了？“
    林憶盯著玉佩上的笑臉，心中湧起強烈的悸動，眼眶不由自主地濕潤了。明明是如此熟悉的笑容，為什麽卻像隔了千山萬水，怎麽也抓不住...
    “我...把父親的樣子...也忘記了嗎...“
    玉佩上的圖案逐漸消失，像那段逝去的記憶一樣，再也回不來了。
    林憶站在廢墟中，看著滿目瘡痍的家園。月光灑下，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我失去了什麽...但也得到了什麽。至少，我活下來了。“
    他握緊拳頭，眼神逐漸堅定：“等我足夠強大，我會回來為你們報仇。無論付出什麽代價。“
    就在林憶準備離開時，遠處傳來馬蹄聲。
    一隊黑衣修士飛速而來，為首之人眼神冰冷：“搜！林家餘孽一個不能留！“
    林憶心中一緊，連忙躲入暗處。
    黑衣人散開搜索，一邊搜一邊議論：“大人說那孩子身上有秘密，必須找到。““可惜林家人嘴硬，寧死不說。““那孩子應該逃不遠，繼續搜！“
    林憶在暗處聽到這些話，眼中閃過寒光。“果然...他們是衝著我來的...但他們要找的"秘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
    “在那裏！“
    一名黑衣人發現了林憶的蹤跡。
    “站住！“
    林憶二話不說，轉身就逃。雖然傷已經好了，但靈力還沒完全恢複。對方有十幾人，而且境界都在築基期以上。硬拚，必死無疑！
    林憶拚命逃向密林。身後追兵緊追不舍。
    “小子，乖乖束手就擒！“
    眼看就要被追上，林憶心中一橫：“難道又要用那個能力？“
    他摸向眉心，那道銀色印記再次發熱。
    “獻祭記憶，可換取力量...“腦海中，那道機械聲音再次響起。
    林憶咬牙，腦海中浮現出無數記憶光球...“這次，要交易什麽？“
    **下一章預告：《逃亡》——林憶第二次使用記憶之眼，竊取能力首次展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