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山，天師府。
    那場吞噬星辰、震撼寰宇的神跡之光終於緩緩散去，天空恢複了深邃的夜色，隻是空氣中那濃鬱到幾乎化為實質的靈氣，仍在宣告著一個舊時代的終結。
    張之維緩緩站直了身體，他那張滿是皺紋的老臉，此刻卻找不到一絲平日裏的慵懶，唯有無盡的凝重。
    “都看明白了？”他回頭，掃了一眼身後那些已經徹底傻掉的師弟們。
    幾位宿老哪還敢說話，隻是一個勁兒地猛點頭。
    看明白了？
    看明白個屁！
    他們隻看到了一輩子都無法想象的畫麵，隻知道自家的太師爺還活著，而且牛逼到沒邊了。至於其他的，腦子裏還是一團漿糊。
    “不明白，就對了。”張之維仿佛看穿了他們的心思，歎了口氣，“仙師之謀，橫跨兩千年，我等凡人，能窺其一角，已是天大的造化。記住我說的，封山，不問世事，靜觀其變。”
    “是，我等謹遵法旨！”眾宿老齊聲應道，聲音裏充滿了發自內心的敬畏。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的道童連滾帶爬地從山下跑了上來，臉上滿是焦急和困惑。
    “老……老天師！不好了！張楚嵐師兄和張靈玉師兄……他們……他們帶著馮寶寶，上山來了！”
    張之維聞言，眉頭微微一皺。
    這幾個小家夥，不是讓他們在山下待著，不要亂跑嗎？
    他正想開口斥責幾句，可當他的目光越過庭院，看到那三個正快步走來的身影時，他整個人，猛地一僵。
    下一秒，一股難以言喻的驚駭，瞬間攫住了這位絕頂高手的全部心神！
    張之維的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
    他看到了什麽？
    他看到張楚嵐、張靈玉，還有那個來曆不明的馮寶寶，正一步步走來。
    從表麵上看，他們和離開時沒什麽不同。
    但在張之維的“眼”中，這三個人，已經徹底變了！
    馮寶寶還是那個樣子，體內的“炁”空空蕩蕩，純淨得像一張白紙。可就是這張白紙，此刻卻在無意識地，與天地間那磅礴的靈氣發生著一種奇特的共鳴。她就像一個無形的旋渦中心，周圍濃鬱的靈氣正在被她吸引，卻又無法進入她的體內，隻能在她周身形成一層凡人肉眼看不見的氣旋。她本人，對此一無所知。
    而張靈玉，他體內的陰五雷正在自行運轉，絲絲縷縷的黑色電光在他皮膚下不受控製地遊走。更讓張之維心驚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張靈玉的身體，正在貪婪地吸收著空氣中那些逸散的，屬於“太陰”屬性的星辰之力！那是剛才仙師引動周天星辰時，散落的殘渣！
    可最讓他感到駭然的，是張楚嵐！
    這個名義上的天師繼承人，此刻體內的炁，已經徹底亂成了一鍋粥！
    金光咒、陽五雷、還有那神秘莫測的炁體源流，三種力量在他體內瘋狂地衝撞，彼此糾纏，卻又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壓製著，沒有爆體而出。
    張之維能“看”到，張楚嵐的丹田氣海之中，那屬於炁體源流的“元嬰”，正在以一種近乎瘋狂的速度，吞噬著另外兩種力量，也吞噬著外界湧入他體內的，那混雜了龍脈之氣和星辰之力的靈氣！
    那不是修煉！
    那是……進化！是一種被動的，不受控製的，朝著更高生命層次的強製進化！
    “薪火，已燃。”
    劉安那平淡的聲音，仿佛跨越時空，再一次在張之維的腦海中響起。
    薪火……
    原來，這就是薪火？！
    張之維瞬間全明白了。
    仙師重開洞天福地，引星辰之力和龍脈之氣灌注華夏，不僅僅是為了自己踏出那最後一步。
    他是在……改造這片天地的“規則”！
    他將整個華夏大地，變成了一個巨大的“丹爐”，把所有身負機緣的華夏異人，都當成了“丹藥”來煉！
    而張楚嵐、馮寶寶這些人，就是這爐丹藥裏，最關鍵，也最特殊的那幾味“主藥”！
    “你們……”
    張之維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無法掩飾的顫抖。
    此時，張楚嵐三人也終於跑到了近前。
    “老天師！”張楚嵐一頭大汗，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您沒事吧？剛才那天上……那光……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我們在山下感覺心慌得不行，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從身體裏鑽出來一樣，就趕緊跑上來了！”
    “是啊師爺，”張靈玉的臉色也不太好看，“我感覺我的雷法……有點控製不住了。”
    隻有馮寶寶，還是一臉呆萌，她歪了歪頭，看著張之維，耿直地說道：“老道，我餓了，啥時候開飯？”
    看著這三個對自己身體的恐怖變化一無所知的“寶貝疙瘩”，張之維隻覺得一陣頭皮發麻。
    他現在終於理解，仙師那句“此後，大漢人人皆可……如龍”是什麽意思了。
    這不是一句空話！
    這是一場波及整個族群的，強製性的生命遷躍！
    而這三個人，就是第一批被點燃的“火種”！
    他媽的，這哪是火種，這簡直是三顆隨時可能爆炸的核彈頭！而且還是不知道說明書在哪的那種！
    “都……都給我過來！”張之維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一把拉住一個，將三人直接拖進了身後的天師殿。
    “砰”的一聲，他反手將大門死死關上，隔絕了外麵所有人的視線。
    “老天師，您這是幹啥啊？”張楚嵐被嚇了一跳。
    “幹啥？”張之維瞪著他，沒好氣地說道，“從今天起，你們三個，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待在這天師殿裏！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踏出大門一步！”
    “啊？為啥啊？”張楚嵐傻眼了。
    “沒有為什麽！”張之維的語氣不容置疑，“這是命令！你們要是還想活命，就給我聽話！”
    他心裏很清楚，現在這三個人，就是行走的“唐僧肉”。他們身上那不受控製逸散出的，被靈氣催化後的本源氣息，對於那些邪魔外道，甚至是一些心術不正的名門正派來說，都是致命的誘惑。
    讓他們在外麵多待一秒，龍虎山就多一分被天下圍攻的危險。
    他必須把他們藏起來！用天師府的氣運，用他自己的老命，死死地把他們藏起來！
    張楚嵐還想再問，卻被張之維那從未有過的嚴厲眼神給瞪了回去。
    看著一臉懵逼的三人，張之維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他仰起頭，仿佛想透過大殿的屋頂，看到那位已經消失在天際的身影。
    “太師爺啊……您老人家這盤棋下得太大了……”
    “這哪是讓人人如龍啊，您這是要逼死我們這些養龍的啊……”
    就在張之維為了這三個“活祖宗”而焦頭爛額的時候。
    遠在京城的哪都通秘密指揮中心，剛剛從末日景象中緩過神來的眾人，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一聲淒厲的警報，再次響徹了整個地下基地。
    一名負責監控全球動態的技術員，指著主屏幕上剛剛切換過來的畫麵，用變了調的聲音尖叫起來。
    “報告！東……東海！之前那片被隕石擊中的海域……出問題了！”
    屏幕上，那片本應在慢慢冷卻的海域，非但沒有平息，反而……沸騰得更加劇烈了！
    一個巨大到難以想象的漆黑旋渦，正在那片死亡之海的中心，緩緩形成！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絕望的時候，那片被稱為“歸墟”的漆黑深淵之中，忽然亮起了一點……不，是十六點猩紅的光芒！
    那光芒，充滿了暴虐、怨毒、和對一切生命的無盡憎恨！
    下一秒，一聲不似任何已知生物能夠發出的，充滿了痛苦與瘋狂的咆哮，從深淵之中，衝天而起！
    整個地球的磁場，都在這一聲咆哮中，發生了劇烈的紊亂！
    咆哮！
    一道超越了聲音介質，直接作用於靈魂層麵的恐怖咆哮，自東海之上的“歸墟”深淵中轟然爆發！
    主屏幕上，那十六點猩紅的光芒，開始緩緩上升。
    隨著它們的升高，一個龐大到足以遮蔽天日的恐怖輪廓，一點點地，從那漆黑的深淵中，爬了出來！
    那是一個擁有著八個頭顱，八條尾巴的巨型蛇怪！
    它的每一個頭顱，都堪比一座小山。它的身體，覆蓋著暗紅色的，如同焦炭般凹凸不平的鱗片，無數扭曲的人臉在鱗片下若隱若現，發出無聲的哀嚎。
    它的八雙眼睛，燃燒著地獄般的火焰，充滿了對整個世界的仇恨與毀滅欲望。
    在它的身體表麵，還纏繞著無數粗大的，扭曲的鋼鐵纜線，那是從航母殘骸上剝離下來的。這些現代工業的產物，此刻卻像是怪物身上新長出的血管和神經，不時閃爍著危險的藍色電弧。
    而在它的胸口位置，一個巨大的，由融化的特種鋼材和血肉組織混合而成的腫瘤，正在劇烈地搏動著，每一次跳動，都向外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強輻射！
    那是“裏根”號和“出雲”號的核反應堆，已經與這頭怪物，徹底融為了一體！
    “八岐……大蛇……”
    扶桑國，首相官邸的地下掩體中，一位研究神話曆史的老學者，看著屏幕上那頭隻存在於古老傳說中的怪物，發出了絕望的呻吟。
    “古事記中記載，八岐大蛇，眼如赤酸醬，身長八穀八峰，腹部常有血糜爛……”
    “傳說……竟然是真的……”
    首相和他身邊的一眾內閣大臣，早已麵無人色，癱軟在椅子上。
    他們剛剛還在為那五百米高的海嘯而感到恐懼，可現在，當海嘯的“製造者”真正出現在眼前時，他們才發現，單純的自然災害，與這種神話級的恐怖生物比起來，是何等的“溫柔”。
    “吼——！！！”
    八岐大蛇的八個頭顱，同時仰天長嘯。
    這一次，是實質的音波攻擊。
    肉眼可見的衝擊波，以它為中心，向著四麵八方席卷而去！
    海麵上那高達數百米的水牆，在這恐怖的音波下，被瞬間震碎，化作漫天水霧！
    緊接著，它動了！
    其中一個蛇頭，猛地轉向了離它最近的陸地——扶桑。
    它張開了血盆大口。
    沒有火焰，也沒有毒液。
    而是一道……粗壯到令人絕望的，由高濃度放射性物質和怨念混合而成的，暗紅色能量洪流！
    這道能量洪流，以超越數倍音速的速度，瞬間跨越了數百公裏的距離，狠狠地轟擊在了扶桑的海岸線上！
    轟——！！！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隻有……湮滅。
    被能量洪流擊中的那座沿海城市，連同它周圍數十公裏的土地，在一瞬間，就那麽無聲無息地，從物理層麵上，被抹去了。
    大地，被犁出了一道深不見底的焦黑峽穀。
    所有的一切，建築、生命、甚至連泥土和岩石，都在那恐怖的能量下，被直接分解成了最基本的粒子。
    一個巨大的，散發著致命輻射和怨毒氣息的“死亡領域”，就這麽出現在了扶桑的國土上。
    而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八岐大蛇的另外七個頭顱，也紛紛轉向了不同的方向，開始積蓄能量。
    全世界，都通過衛星直播，看到了這令人肝膽俱裂的一幕。
    天空之上，劉安的身影，在萬眾矚目之下，緩緩凝聚。
    那頭剛剛還凶威滔天，讓全球磁場都為之紊亂的八岐大蛇，八張正在積蓄能量的巨口，竟然在這一瞬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合上了！
    它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它那龐大的身軀，在海麵上瘋狂地扭動、掙紮，掀起滔天巨浪，十六隻猩紅的巨眼死死地盯著劉安，充滿了暴虐和不甘。
    但無論它如何掙紮，都無法掙脫那股束縛著它的，無形的“規則”。
    這一幕，通過衛星直播，清晰地呈現在全世界麵前。
    所有人都傻了。
    那個……那個能一擊抹平一座城市的怪物，那個讓全人類都束手無策的末日魔神……
    就因為他的一句話，就被……禁言了？
    這……這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力量？
    哪都通指揮中心。
    剛剛緩過一口氣的王教授，看到這一幕，激動得渾身發抖，差點又一口氣沒上來。
    “看……看見了嗎！”他指著屏幕，對身邊同樣目瞪口呆的眾人喊道，“這就是‘規則’！這就是‘秩序’！和下麵那個混亂的怪物，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力量！”
    “他不是和那怪物一夥的！他……他可能是來解決這個麻煩的！”
    這個猜測，讓指揮中心裏所有人的眼中，都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的火苗。
    白宮，戰情室。
    國防部長和四星上將等人，也全都愣住了。
    “上帝啊……他……他到底是誰？”國防部長喃喃自語。
    “我不知道。”四星上將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複雜，“我隻知道，從現在開始，人類的命運，已經不在我們自己手中了。”
    “他想讓我們生，我們就能生。”
    “他想讓我們死，我們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
    劉安靜靜地懸浮著，看著下方那頭徒勞掙紮的怪物，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追憶。
    “徐福……”
    沒想到，這個徐福，還真就憑著這點殘篇，折騰出了一些名堂。
    他帶著三千童男童女遠渡海外，妄圖用活人獻祭，結合扶桑當地傳說中的“八岐大蛇”圖騰，為自己創造一具擁有神獸之力的“長生之軀”。
    隻可惜，他的路，從一開始就走錯了。
    真正的神獸，是天地規則的顯化，是法則的寵兒，豈是靠著血腥獻祭和基因嫁接就能製造出來的？
    徐福最終失敗了。
    他創造出來的，不過是一個擁有龐大身軀和部分神通，卻沒有靈智，隻知道殺戮和吞噬的“縫合怪”。
    他自己，也被這頭失控的怪物反噬，神魂被吞噬，隻留下了一點最原始的烙印，成為了怪物核心的一部分。
    之後，這頭怪物被當時扶桑的強者們，用某種秘法封印在了地底深處。
    也就是所謂的“歸墟”的雛形。
    “用數萬人的怨念為引，用核能為柴，將一頭失敗的試驗品，催化成了這種不倫不類的東西……”
    劉安看著腳下的八岐大蛇，眼神中沒有憤怒，也沒有恐懼，隻有一種……看到了劣質山寨產品的嫌棄。
    “真是……醜陋不堪。”
    他搖了搖頭，似乎已經失去了繼續觀察下去的興趣。
    他伸出了一隻手。
    那是一隻潔白修長，宛如美玉雕琢而成的手。
    他朝著下方的八岐大蛇，輕輕地，淩空一握。
    “散。”
    一個字。
    一個輕飄飄的，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字。
    然後。
    讓全世界都感到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那頭身軀堪比山脈的八岐大蛇，那堅不可摧，連核爆都能承受的恐怖肉身……
    就那麽……憑空地，無聲無息地……開始“解體”了！
    不是爆炸，不是粉碎。
    而是……分解。
    就像一個用無數零件拚湊起來的複雜模型，被一隻無形的手，將所有的零件，一個一個地，小心翼翼地，拆卸了下來。
    它那融合了核反應堆的胸膛，最先被“拆開”。
    融化的鋼鐵，血肉組織，扭曲的電纜……所有的一切，都分解成了最原始的物質，化作漫天的光點，消散在空氣中。
    那足以毀滅世界的核輻射，也在瞬間被中和，淨化，變得比最純淨的空氣還要無害。
    緊接著，是它那八條粗壯的尾巴，八個猙獰的頭顱，龐大的身軀……
    一層層，一塊塊。
    都在那種絕對的“規則”之力下，被還原成了最基本的形態。
    纏繞在它身上的，屬於數萬士兵的怨念黑氣，被淨化成了純粹的靈魂能量，回歸天地。
    構成它肉身的物質，則被分解成了最純粹的生命精粹，化作一道道流光，湧向了劉安的身體。
    八岐大蛇甚至無法發出一聲慘叫。
    它那十六隻燃燒著地獄之火的眼睛裏，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不解。
    它不明白。
    為什麽自己這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在這個人麵前，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一樣，被如此輕易地……拆掉了？
    短短十幾秒鍾。
    那頭讓全人類陷入絕望的末日魔神，八岐大蛇，就這麽在全世界的注視下，被徹底“抹”去了。
    它沒有留下一絲一毫存在的痕跡。
    仿佛，它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海麵上，隻剩下那個因為它的消失，而顯得愈發深邃、空洞的“歸墟”。
    以及，天空中那個收回手，連表情都沒有一絲變化的，神一樣的男人。
    他做完這一切，就像是隨手撣掉了衣服上的一粒灰塵。
    然後，他將目光，投向了那個漆黑的，通往未知之地的深淵。
    他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絲感興趣的神色。
    “徐福的劣作，隻是開胃小菜。”
    “這個‘歸墟’本身，倒還有點意思……”
    世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靜。
    所有通過屏幕，目睹了剛才那一幕的人，大腦都徹底宕機了。
    如果說，之前劉安召來隕石毀滅艦隊，是神罰，是天威，雖然恐怖，但還在人類的理解範疇之內。畢竟，隕石撞地球這種事，在科幻電影裏沒少見。
    可剛才發生了什麽？
    一個字。
    一伸手。
    一頭足以毀滅文明的怪物，就那麽……“散”了？
    被拆解了？被還原成零件了？
    這已經不是“力量”能夠解釋的了。
    這是……創世神才擁有的權能！
    是定義“存在”與“虛無”的終極法則！
    “這華夏老祖宗，未免太強了……”
    這個問題，同時在全世界無數人的心中響起。
    但這一次，沒有人再敢猜測他是外星人，或者什麽秘密武器。
    所有的猜測，都指向了一個他們曾經嗤之以鼻，但現在卻不得不信的答案。
    神。
    一個活生生的，擁有著無上偉力的……神。
    華夏，哪都通指揮中心。
    死寂。
    落針可聞的死寂。
    所有人，包括王教授在內，都像是被施了定身術的木偶，呆呆地看著屏幕上那個懸浮在“歸墟”上方的身影。
    “咕咚。”
    不知道是誰，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發出了整個指揮中心裏唯一的聲音。
    “剛……剛才……我沒看錯吧？”一個年輕的技術員，聲音顫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那頭八岐大蛇……就這麽……沒了？”
    “好像……是沒了。”他旁邊的同事，用同樣夢囈般的語氣回答。
    “我……我們……是不是可以……慶祝一下了？”
    慶祝？
    這個詞，讓在場的所有董事，都露出了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慶祝什麽？
    現在還不知道老祖宗如何處置哪都通呢。
    慶祝早死早超生嗎？